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是小王爷和那个仙女。”
将卓君临奉为神明的洛水城城民听到此呼声,纷纷涌了过来,眼中带着敬佩与惊叹,看着年轻的王爷和他身边天仙般的女子。他们认得,她就是那天说:“明日一战,生死未卜,大家将性命托付给倾颜,倾颜领下了,一战过后,倾颜必定一人不失地送还回来。”的人,那个飘逸清冷绝世倾城的女子。洛水城的这条街道顿时沸腾了,人们狂乱了,他们近乎疯狂地崇拜爱戴着这两个给他们安定繁荣的人。
卓君临神色傲然,俊美的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他轻轻扬起了手,带了令人炫目的风姿,薄唇微张桀骜无双:“不必如此,今日我们只是出来游玩一番,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凌倾颜目光温润沉静,安静地站在卓君临身侧,琉璃般的美目怔怔地地看着兴奋的人群。忽然听她轻声喝道:“东道国三皇子兴致不错呀。”
站在人群中的一个青衣男子一愣,瞬间便又恢复了冷静,只见他笑意盈然地走出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是淡然安静的神色:“姑娘好眼力。”他看向凌倾颜,却在目光接触到她的脸时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卓君临身上,却忽略了他身旁这个堪比日月的女子,只觉得她像极了誰。仿佛他们很久以前便相识了,甚至彼此熟悉,连气息都像得出奇,他竟这样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凝儿。”
看着他的失态,卓君临轻咳一声,眼风凌厉地扫向东道国三皇子风清:“不知三皇子此次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风清顿时清醒过来,扬起一个温润如风的笑容:“这不过节了,来凑个热闹。”他额前的黑发被风微微吹起,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竟有一个月牙状的伤疤:“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她应该就是那次战役中帮助卓君临的女子吧。
“凌倾颜。”看到他头上的伤疤,凌倾颜微微心惊,心脏忽然扭曲得疼痛起来,只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对面的是东道国的二皇子啊,可是怎么他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得像极了那个人。
感觉到身侧女子细微的颤抖,卓君临看向风清,是他吗?是他让她有了这样大的反应吗?可是颜儿,你究竟在痛苦些什么?他默默走到前方堵住风清的视线:“那三皇子还请注意,勿伤及我洛水城民。”
风清抿唇一笑,风姿卓然:“自然会的,后会有期。”他转身离开,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那个女子一眼,真的很像呢。连眼角的朱砂,她也有呢。
目送走了风清,遣散了城民,他微微有些歉意地看向凌倾颜:“说好带你玩的,走吧,不要坏了兴致。”
凌倾颜默然前行。
身后的老婆婆欣慰地笑了,真是天生一对哪,只是不知道他们竟是当初救下洛水城的小王爷和那个传说中的美丽女子呢。
“走吧,城中心定然热闹的很哪。”卓君临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极了一个爱玩闹的孩子。
凌倾颜看着他,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他们都还是刚成年的孩子啊。怎奈背负如此之重,哪还有如同其他同龄人一般的兴致。
待他们走到城中心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非凡,挤满了尚未出阁的女子和英姿勃发的男子们,只见大家都笑意满满地四处张望,定是想要寻寻哪个男子更俊哪个女子更惹人疼。街边的小店也人声鼎沸,生意是十足的好。
凌倾颜在人群中褪去了一身清冷,目光温润如水,白玉般的面庞上那粒朱砂如同一朵清淡绝美的桃花瓣,惹人爱恋。她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边侧耳听着人群中的叫卖声,神情宁静而美好。
“来看啊,面具面具,精致的面具,来看啊,物美价廉啦。”
“馄饨,馄饨啦。”
“大板面啦,热乎的大板面。”
“倾颜,吃个大板面怎么样?”卓君临出声说道。
“好。”凌倾颜笑了,不再清淡如斯,带了少见的温暖和希冀。美丽的乌眸中是几乎不可见的期待,卓君临宠溺地笑了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倾颜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子,她也是有希望有期待的啊,只是平日里的她从过坚强完美,所以所有人才看不到她的寂寞忧伤吗?颜儿,你是如此让我心疼。
“老板来两碗。”卓君临走进店中红袍一扬懒懒散散地坐于凳子之上,邪魅的桃花眼中满是璀璨的笑意,倒是俊美矜贵天下无双。
看着他不雅观的坐相,凌倾颜只是瞅了一眼便不再作声,小王爷总是这般不羁,谁能奈他如何?只是他笑得如此璀璨,难保不会笑花了谁的眼。
这不,一个画了细细的妆满身绫罗的芳龄女子莲步微挪,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身上带着一股牡丹的芬芳。她红了脸,嗫嗫嚅嚅地揪了手帕:“公子,不知,不知可否与朵妍一同过这好合节?”说罢,将手中的红丝帕放在桌子上,这个男子倨傲而俊美,一身霸气凛然而不可侵犯。一身火红的衣衫包裹着他精瘦有力的身体,可就算如此,还是能轻易就看得出男子俊逸修长的身材。就连眼睛都好看得要命呢,想她朵妍空活十八年,竟从未见过像他这样一个完美坚毅的男子:“这是朵妍的帕子,望公子收下。”
卓君临邪肆的桃花眼一眯,眸色深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敲在桌子上,整齐而富有节奏的声音让那个女子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却见那罪魁祸首忽然变了脸色,颇为苦恼地撑了下巴:“唉,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而且她还不曾送我红帕子呢。”好合节男女之间以女子送男子红色丝帕定情,有多少俊朗的儿郎都在等着心爱女子手中的那一方丝帕。
朱朵妍瞪大了眼睛,这天下居然会有不喜欢这样一个男子的人,天哪,该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吧?可是当她看到凌倾颜时,她忽然觉得被踢的是她自己。她终于知道这天下还有这样一种女子,宁静安然,即便风云变换天地坍塌她依然是那般安静清淡不骄不躁不挪不移。她乌黑的发随意而简约地敛在了脑后,一支简单精致的白玉钗懒懒地插在头发之中,明明是那样平凡普通的钗子,可是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好似天下无双的华美精致。她好像并没有在听他们讲话,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风中随意飘扬,一双亮过满天星子的乌眸中是安然平和的神色,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气质纯净得仿佛不是人间女子,散发着淡淡的,安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