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虽未曾有大的变化,但许多微小之处都在改变的路上慢慢行进着,一点一点不显山不露水地改变着,看不出来但影响却至深。
卓君临在德王隐隐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京城,而此时皇宫的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喧哗。
老太傅严书恒苍老的眼中是直言不讳的忠贞直诚,他跪在地上,声音苍老却充满力量:“皇上,老臣有一言敬上。我阳国皇室单薄,皇上皇后仅有一子即当今太子,可太子能力尚不足经验略微欠缺为吾等所见。而皇上与德王乃是亲生兄弟,自小便情深义厚,而安逸王卓君临是德王亲子也为王室血脉,安逸王爷雄才大略领兵打仗均不在话下,倒是有能力承担起我阳国兴亡,望吾皇多多考虑呀。”
皇上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箭,射向跪在地上的老太傅,一直以来他敬他是老师,没有想到这个严书恒竟敢如此挑战他的权威,连换太子的事都敢提:“太傅,可是想要朕废太子?”
一旁的太子头冒虚汗,恶毒地看向瘦骨嶙峋的老人。
“正是,皇上,安逸王才是太子的最好人选。”老太傅严书恒不卑不亢地说:“此有益于我阳国,有益于百姓啊,皇上。”
皇上忽然笑了,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却极其瘆人:“好,真好,那尔等也是这般想法?”好个安逸王,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拥护者。
翰林院掌院学士冯山也随之跪倒在老太傅身后:“回皇上,安逸王睿智博学,战功赫赫护我阳国国土,如今更在南方为我阳国驻守边疆。且小王爷也是皇家血脉,皇位传给他并不是外传了皇位,臣也认为小王爷有此能力。”
不是外传?皇位继承人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便就是外传了。他辛辛苦苦拼斗了一生,为了什么?当年从血泊中爬出来的人是他,不是卓坤乾!凭什么皇位要传给他的儿子?自小父皇母妃都喜爱他,明明是一母所生,为什么他得到的总是比自己多?还有方施珞,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为什么她喜欢上的人是卓坤乾?为什么?如今,他的儿子还要来抢自己儿子的皇位,他不许!他不会允许的:“卫左将军怎么看?”
只见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上前:“回皇上,卫左也敬小王爷是一代英豪,愿意追逐小王爷。”
德王眼见形势如此,也跪了下来:“皇上,安逸王并无心为帝,只愿一生驻守边疆,护我阳国安宁。”他深知自己亲哥哥的性子,他们这样做是要将卓君临推进火坑啊。当年皇上为了得到皇位连自己的亲生弟兄都不肯放过,如今他会放过侄子?真是笑话。
“德王过谦了,安逸王有如此胸怀,更让我等折服。德王的英武才能天下能比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现在我麾下的好几个军队还都是唯您马首是瞻呢。”都尉张延猛也上前说道,语气是十分的佩服。他是常年在外的武将,自然有话实说,不懂得委婉分场合,可他的话宛若最锋利的那根刺扎进了皇上的心中,让皇上疼痛难忍,这根刺若是没有拔掉,恐怕皇上终生都会不安。
哦?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拥护卓君临的人不在少数啊,看看,这都是些国之肱骨,若是他们都这样想的话,即使自己现在不准,他日自己先去之后,卓越的路也不会好走啊,说不定他们还会废了新皇拥卓君临为帝。况且卓坤乾当年带过的那些士兵都是如此的死心塌地,那倘若卓坤乾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岂不倒戈相向?你们父子是想将朕逼到绝路上去吗?那便不要怪朕狠心了。皇上眼神阴毒,口中却丝毫未曾显露:“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朕在想想吧。今日也乏了,退朝吧。”皇上站起身来,在众人的高呼声中慢慢走了出去。
散朝之后,太子临走时狠狠瞪了老太傅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老匹夫,找死。”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提起,别人怎么会附和同意卓君临做太子?卓君临若是做了太子,那他做什么?
老太傅闻言只是笑了一笑,感叹他的确不是做太子的料,心胸狭隘言语粗陋,不及安逸小王爷半分。他看向德王,拍了拍德王的肩膀:“王爷的好儿子啊。”
看着这个少时的老师,德王敬重地说:“老师过奖了。”
老太傅不语,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身影依旧是初时的坚定决然。
第二日,老太傅暴尸家中,死状惨烈。脖子上有被掐捏的青紫痕迹,眼球暴凸,嘴唇黑紫,像是除了被掐还喝了毒药。经仵作检验,证明老太傅中了颠毒,此毒阴险狠戾,中毒者不会即刻死亡,只会七窍流血内脏剧痛,老太傅是在痛到极致时被活活掐死。老人瘦小的身子此时失去了活力,却依旧存着往日里的决绝果敢,脸上表情虽然痛苦,可眼中却有笑意。他早在提出这件事时便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死亡来的这么快,快得他都来不及和家里的老太婆道个别,来不及告诉她明日不用再掌灯等他回家了。他走了,只盼望没有人为难她,毕竟她只是个瞎眼的老婆子,什么都做不了。
而此时御书房中,皇上怒气冲天,狠狠地打了太子一巴掌:“你这个蠢货,你能杀他吗?你去杀他干什么!”
太子颇为委屈地说:“谁让那个老匹夫提起那个事。”他自小便受父皇母后疼爱,何曾挨过打,这让太子心中对卓君临的怨恨更深,若不是他,怎会有今天之事?
“哼!你以为他死了就完了?他刚刚在朝堂上说了反对你的话,你便把他杀了,这下所有的人都要怀疑到朕和你的头上,朕看你的太子是真不想做了。”
“啊?父皇,那怎么办?”卓越着急问道。
“罢了,朕会帮你的。今后做事之前切记要多想想后果,你若是当真一直如此冒失,朕都不放心将阳国交给你了。”皇上头疼地坐在椅子中,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极其的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