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王朝的帝都宣京城近来非常热闹,除去王朝首都本来就是最繁荣富庶的地方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即将要举办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了。
王朝内的考试规则是,各州县书生必须先通过“乡试”,得到“举子”的身分,才能进京参加第二轮的“会试”,通过会试的举子取得“贡士”资格后,就能参加最后一关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排出等第名次,才能成为真正的“进士”。
在会试开始之前,有资格上京应考的举子们开始往宣京城聚集,就为了拚这三年一次的登科梦,而举子们从四方州县聚集,路程远近皆不同,光等待举子们聚集完毕就得花费不少时日,因此就算距离会试的日子还很久,京里已经开始出现举子们涌入待考的现象。
虽说是来考试,但诸位举子们还是会四处交游,乘机扩展人脉,而他们最常聚集之处,就是京内的各大文会馆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居然开放女子参加科考,这对咱们来说简直是极大的羞辱!”
“当今女皇行事越来越离经叛道了,难道朝中众臣都没人治得了她,只能由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
在京内最大的“盛文会馆”里,聚集了许多准备参加科考的举子,他们议论纷纷,极度不满,越讨论语气越激烈,因此会馆内像市集般吵闹,一点都没有文人雅士的风雅气息。
盛文会馆的摆设与一般茶馆极为类似,一楼是开放的大堂,摆着诸多桌椅,让文人雅士们能够聚在一块儿讨论各种话题;二楼则是由屏风互相隔开的小雅座,若是希望能够单独讨论事情的,可以上二楼雅座。
此时二楼的某一处雅座内,一名男子正听着楼下举子们的不满抱怨,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带有些许嘲讽及邪气的笑意。
他身穿墨绿色暗纹衣裳,脸上戴着罩住上半边脸的银面具,手拿合起的白色折扇,轻靠在栏杆边的姿态有些慵懒,却隐隐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便是诚王爷腾震宇,先皇胞弟之子,今年二十有八,本来没有皇帝诏命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郁州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偷偷回到宣京城,为免被人认出身分才戴了面具。
虽然这面具挺显眼的,但却有个让他非常满意的功能,就是能够吓阻闲杂人等靠近他,普通老百姓看到他脸上戴着怪面具,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即刻闪他闪得远远的,当作没他这个人存在。
而下头举子们正在讨论的,正是当今女皇所颁布的新命令,今年的科举考试开放女子报考,不限年龄及身分,引起朝野内外一阵哗然。
说起这位女皇,从她登基之后,就开始了一连串变革,先是提拔了一名女子夏纯纯当宰相,之后又让另一名女子杜月香接掌御史台首长之位,让原本纯粹由男性掌权的朝廷起了大震荡,现在她又开放女子参加科考的资格,再度掀起一阵风波,引起极大的反弹。
但就算众人反对,女皇还是执意行之,众臣根本无法阻止她。
腾震宇对这位堂妹的“胆识”感到非常有意思,所以才特地窝在盛文会馆内看看她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波涛。
“如果当初先皇薨逝时是由诚王爷即位,或许现在的朝廷就不会因女皇的任性之举而乌烟瘴气了。”其中一名举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没错,我真的想不透,先皇当初为何要让女皇即位?这根本就不合理!”另一人附和道。
“现在再讲这些也没用了,事情已成定局,想改也改不了……”
听到这些举子们谈到自己,腾震宇倒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像是他们在谈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他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这些话他听多了、听腻了,他们再讲也翻不出个新意来,他倒宁愿他们继续批评女皇新政还比较有趣些。
“谁说事情已成定局,想改也改不了?”其中一名举子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诚王爷在郁州定居,表面上是闲散宗室,其实暗地里一直有动作,同样不满女皇当政。”
而京内不满女皇的官员也大有人在,听说如果诚王爷真有夺位的打算,不少官员会暗中倒向诚王爷,帮忙将女皇从龙椅上拉下来。
原本越听越觉得索然无味的腾震宇终于眸光一亮,瞧向那位举子,终于觉得讨论又开始有意思了。
消息已经传到宣京城了?他真是期待,不知这消息会惹出什么风波?
果然这消息马上引起举子们极大的好奇,大家纷纷问着那名语出惊人的举子。“这是真的吗?”
“这种事情你怎会知道?”
“别乱说话,小心会杀头的!”
“我……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是真是假我可不管。”率先爆出秘闻的举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祸从口出,赶紧撇清责任。
“那么你又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是呀,快说……”
“咱们现在应该先将问题重心摆在女皇让女子参加科考这件事吧。”那名举子赶紧努力转移话题。“这对咱们来说简直是耻辱,女人根本就不该抛头露面,更不用说参加科考,甚至入朝当官!”
虽然已有两名女子当官的前例,而且她们做得还不错,还是无法扭转王朝大多数人传统的想法,男人还是对女子妄想出人头地嗤之以鼻。
但京内已经有一部分的女子受到影响,勇于作出改变,只不过这种观念问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扭转的,她们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得走。
果然举子们顺利被拉回注意力,继续愤愤不平。“她们能考什么?或许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
“我看这只会成为笑话,女皇敢让女子参加科考,其他女人恐怕还不敢鼓起勇气出面报名呢。”有一名举子不屑的轻哼几声。
“这个我知道,听说有个女人真的报名了,胆子真不是普通的大!”又有人激动的说出自己听来的消息。
“真的?”
“是哪个女人如此不自量力?”
“让我想想……好像是太常寺卿之女,叫做桑芝曼来着。”
桑芝曼?腾震宇讶异的瞧向那名举子,怀疑那名举子是否搞错人了。
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正是他的下堂妻,虽然他与她的关系非常冷淡生疏,她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她胆小、柔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型深闺女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桑芝曼?她到底要不要脸,还真出面报考了?”
“哈,她的脸在京城早就丢光了,根本不差这一次。”其中一名本就住在京内的举子嘲讽地笑道。
“怎么说?”
“难道她还有其他的『壮举』?”大家纷纷好奇的询问。
“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是自然,这个桑芝曼呀,原本是诚王爷的王妃,还是先皇指婚的,但就在几个月前,诚王爷以桑芝曼无所出为由,将她给休离了。”那名京内举子继续把她的事情当笑话说。
“原来是个下堂妇。”
“先皇指婚的亲事诚王爷也敢休离?”
“你们不觉得这举动正是诚王爷对当今女皇的试探?”京内举子得意一笑。“诚王爷是在挑战皇威,看女皇是否有能耐对付他,但直到现在,女皇连吭都没吭一声,安静得很。”
众人也跟着哼笑出声,觉得女皇真孬,连皇威被挑战了都默不作声,硬生生将这个闷亏给吞下。
所以这表示,诚王爷真的暗中有所行动,准备挑战当今女皇,有夺得皇位的野心?
“回过头来再说那个桑芝曼,据说她被休离回京之后大受打击,居然在自家上吊自尽,虽然最后被家人给救回来了,她却性情大变,疯疯癫癫的,几乎京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原来是疯了,才会打算参加科考……”
“她的家人都不阻止她吗?既然人都疯了,就该好好关在屋里,别让她出来作乱……”
桑芝曼上吊自尽?腾震宇不禁讶异,这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以为凭她那怯懦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刚烈寻死。
先皇之所以会下旨让她嫁给他,是因为太常寺卿官位虽高,却是管礼乐郊庙社稷之事,对朝中政局没有影响力。
先皇始终防着他扩展自身势力,所以先一步下手指婚,断了他靠妻子娘家势力扩展的机会,又命他到封地郁州定居,无所不用其极地逼他远离政治中心。
他冷冷一笑,现在先皇已去,他也不必继续受控制,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犹豫的将桑芝曼休离,结束这段让他厌恶的关系。
说实话,错的人并不是她,而是笼罩在她背后的那道强大阴影,他想要甩开那道阴影,就必须连她也一并割舍,才能断得干干净净。
而依她的家世,要再嫁是轻而易举,只要嫁妆够丰厚,不怕没人娶她,何况他休离她的同时也全数归还了她带过来的嫁妆,甚至加了一倍作为补偿,让她再嫁时能够风风光光的,面子十足。
他自认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要想不开自尽,他也无能为力。
楼下的举子们继续讨论桑芝曼参加科考的事情,不屑、嘲讽、等着看她闹出什么笑话的人都有,反正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女人本就不该抛头露面,不但丢尽自己的脸面,还会害家人蒙羞。
“那个桑芝曼肯定疯得彻底!”
“没错!”几乎在场的所有举子都点头附和。
“谁疯得彻底?我才没疯!”
此时,一名娇小的身影急急冲入盛文会馆,马上引起一楼所有人的注意,而在二楼的腾震宇也继续凑热闹,却在见到那人面貌时讶异得难以置信。
那人身穿浅绿色的长袍,一身儒生打扮,但那瘦弱的身子骨,再加上五官精致的娇艳脸蛋,有眼睛的人都不会错认,这个儒生肯定是个女人!
的确,冲进盛文会馆内的人就是桑芝曼,她本来只是经过而已,没有打算进来,但在外头听到这些举子们讲话越来越过分,将她说得越来越不堪,她终究忍不下这口气,冲进来讨公道了。
“小、小姐……”一身男仆装扮的馨馨吓坏的躲在门外,很担心小姐这么冲进去会被欺负,却又没胆进到都是男人的盛文会馆内。
里头的举子先是错愕一愣,不知谁开了口。“难道妳……就是传说中那个疯女人桑芝曼?”
“我是桑芝曼,但我必须再重申一次,我脑袋清醒得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根本就没疯!”桑芝曼认真的回答,但那天生娇柔的嗓音却害她像是在撒娇,气势完全弱掉。
果然众家举子马上笑出来,对她激动的反驳很不以为然,只觉得她真是疯得彻底呀。
“哈哈哈,要是真没疯,怎么会报考女人不该参加的科举考试?”
“就是说嘛,妳还是赶紧回家叫妳爹娘快点找个好人家把妳嫁出去,免得继续出来丢人现眼。”
“你们到底是上京来赶考,还是说人闲话的?”桑芝曼指着他们一个个的笑脸。“原来这就是文人呀,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没半点口德与水平,与那些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一个样,只差不是女人罢了!”
“妳——”
大家脸色一变,感到难堪不已,文人最重面子,换个方式说就是脸皮子薄,怎能容忍被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羞辱?
其中一人恼羞成怒的骂道:“这里不欢迎妳,妳快滚出去!”
“这里是你当家作主吗?你凭什么赶人出去?”桑芝曼毫不畏惧的反击。
“小、小姐……”在外头的馨馨更害怕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盛文会馆内的气氛非常可怕,他们家小姐已经变成所有男人的眼中钉,恨不得马上将她踢出馆呀。
果然那个被回骂的举子面子挂不住,更是气冲冲的直接来到桑芝曼面前,想将她推出去。“给妳脸妳不要脸,那就别怪我——”
“谁准你碰我的?”
“啊——”
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就在这一瞬间发生,那举子的手才刚碰上桑芝曼的肩膀,她就即刻出现反射动作,将那举子用过肩摔狠狠摔了出去,举子在半空中翻飞了一圈,紧接着砰的一声倒在桑芝曼脚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痛死我了——杀人啦——我快死啦——”
“啧,真正快死的人才没力气哭爹喊娘的,丢人现眼!”桑芝曼非常不齿的瞪他一眼,她有拿捏力道,根本摔不死他。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眼睛瞪得无比大,甚至还有不少人嘴巴都合不起来了,不敢相信一个娇弱的女人是如何将一个高大的男人给狠狠甩出去,自己还完全没事?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简直太可怕了!
在二楼的腾震宇也目击了这一幕,同样讶异,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他当初所认识的那个怯懦女人吗?
在门外的馨馨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惹事的不是其他男人,居然是自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她眼花了?
“我奉劝你们赶快回去读书,少在这儿当长舌公,要不然想在今年的榜单看到诸位的名字,可有得拚了。”桑芝曼不客气地“提醒”他们。
“小姐!”馨馨终于鼓起勇气冲进去,一把将依旧在气头上的桑芝曼拉出盛文会馆,免得再让桑芝曼继续说下去,她会变成所有举子钉草人下咒的目标,尚未参加科考就把所有举子都得罪光了。
“妳拉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够……”
“够了够了,小姐咱们回府去吧,再不回去,要是让夫人发现小姐偷偷溜出府,奴婢再多条命也不够给夫人责罚呀。”
馨馨已经顾不得主仆之分了,死命的将桑芝曼往外拉,桑芝曼只好不甘心的退出盛文会馆,一边碎念一边远离,终于放过那些男人一马。
馆内的众举子们还是继续呆愣着,迟迟无法回过神,只有腾震宇扬起一笑,对于桑芝曼的改变感到非常有趣。
“有意思,看来这次回京不会太无聊……”
此时一名灰衣男子进入盛文会馆,见这些举子们表情怪异,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还有一名举子躺在地上哀号,颇感到纳闷,不过他没有多加理会,直接上了二楼,来到腾震宇所在的雅座。
“主子,楼下刚才有事发生?”夏寅困惑的问。
他是腾震宇的心月复,专门替主子处理各种事情,腾震宇此行就只带夏寅一人而已,太多人跟随他倒觉得麻烦不方便。
“真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戏。”腾震宇依旧带着笑,心情颇为愉悦。
夏寅一脸纳闷,到底是什么“好戏”能逗得主子心情如此之好?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鲜少见到主子真正开怀大笑,此刻的愉悦浅笑让他很讶异。
“等你手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我要你再去办一件事。”
“请主子吩咐。”夏寅恭敬的开口。
“去调查一个人……桑芝曼。”
“呃?”夏寅错愕的瞧向主子,桑芝曼?主子的下堂妻?他没听错吗?
“不必怀疑,我要你查的就是太常寺卿之女桑芝曼。”夏寅错愕的表情同样取悦了他。“从她回到宣京城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做过哪些事,无论大小,全都调查清楚,别有任何遗漏。”
虽然不明白主子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下堂妻产生兴趣,夏寅也只能忍下困惑,躬身回答:“属下遵命。”
桑芝曼在盛文会馆所惹的风波没多久就传遍宣京城,众人议论纷纷,不但说桑芝曼疯得彻底,现在又给她多添了一顶帽子——她肯定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了!
如果不是被妖魔鬼怪附身,她一个娇弱的女人是如何把一个大男人给摔出去?男人摔她还差不多吧!
纸是包不住火的,原本对于她性子大变之后所出现的种种异样行径,家人大多是采取包容的态度,因为他们家就这个女儿而已,疼之如命,能依她就依她,就怕她再想不开寻短。
但她在自己家里不正常就算了,这次居然闹到外头去,的确是过分了,桑父是没说话,但冯氏可是特地到女儿房里去流了一缸子的泪,直到桑芝曼对天发誓、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冯氏才放心的抹掉泪水,回房休息。
但她保证的是不再用柔道技过肩摔随意摔人,可没保证自己从此不再出门!
所以几日之后,风头差不多过去了,桑芝曼又打算偷溜出去,原来古代的“闺女”与二十一世纪的“宅女”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宅女更宅,对喜好自由自在的她真是一种痛苦折磨,也难怪她老想着要溜出去。
但她这回决定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再带着碍手碍脚的馨馨,所以午膳过后她趁着馨馨忍不住打起瞌睡时,赶紧改扮男装偷偷溜出闺房。
这个时代对女人真的很不公平,如果真要出门,还得戴个纱帐帽遮住自己的面容,不能让家人以外的男人瞧见,她觉得麻烦,所以都是扮男装出门,走在路上就不会引起太多注意,除非他们特别盯着她的脸蛋瞧,才会发现她是女的。
“呼,终于又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桑芝曼一顺利从后门溜出来,就开心的大吐一口气,虽然也只是隔一道墙而已,但她就是觉得墙外的空气特别新鲜,外头热闹的世界也让人流连忘返。
“今天该去哪儿逛逛呢……”
桑芝曼才思索到一半,眼前只有她一人的小巷道内却突然出现四名壮汉挡住她的去路,他们目露凶光的瞪着她,很明显的来者不善。
她停下脚步,当然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来找麻烦的,要是普通女人,应该早已经吓得腿软喊救命了,不过很不巧的,她偏不是普通女人,十分镇定地等着看他们打算干什么。
“有事?请讲。”
站在中间的壮汉开口问:“妳就是桑芝曼?”
“是或不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免得咱们找错人给苦头吃。”
他们是来揍人的?桑芝曼当然没蠢到自找死路,即刻否认。“我不是桑芝曼,你们认错人了。”
“妳以为咱们如此轻易就会相信妳的话?”带头的壮汉哼笑一声。“别以为咱们不知道,妳是从桑家溜出来的,而且妳这张娇艳的脸蛋,再加上一身儒生打扮,都与咱们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他们埋伏在桑家附近好几日了,就等着她出现,好不容易逮到目标,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认定我是桑芝曼,又何必多此一举确认?”桑芝曼抬头挺胸的继续问。“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找我麻烦?”
“妳是没惹到咱们,咱们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带头的壮汉也爽快地提点她,让她当个明白鬼。“想想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人家托咱们来讨债了。”
桑芝曼蹙起柳眉,她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就是被她在盛文会馆当众用过肩摔摔出去的那个举子。
“妳放心,咱们不会要妳的命,只会让妳断一只手而已,妳最好乖乖就范,才能少吃一点苦头。”
断一只手?开什么玩笑,他们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别想碰到!
“桑芝曼,妳认命吧——”
桑芝曼眸光一锐,迅速后退一步进入备战状态,等他们扑过来她就要马上回击,但就在这瞬间,一道墨绿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旁横切而入,挡在桑芝曼面前,与那四名壮汉打了起来。
他打开手中白折扇,往率先冲过来的壮汉脸面一搧而过,那名壮汉马上往旁飞跌出去,痛叫出声。“啊——”
另外三个人见绿衣男子光用扇子就能将人打飞,心有忌惮,只能硬着头皮一起上,就不信三人合攻一人还能吃亏到哪儿去。
“你少管闲事!”
“快滚开!”
绿衣男子不但不滚,突然间一个回身甩袖迎击,强劲的袖风甩了他们每个人一巴掌,他再一掌将他们个别击飞,顿时哀号声四起,大家跌得狼狈,全都倒在地上抱肚呜咽。
“呜哇……痛……痛死我了……”
“哎唷喂呀……”
桑芝曼错愕的瞪大眼,看着眼前的绿衣男子三两下就将四名壮汉打得落花流水,哀叫不绝,犹如小说中武功高强的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正义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扑通扑通扑通!她赶紧伸手压着自己的心口,心跳怎么突然失控,跳得这么快?
难道她就因为这英雄救美之举,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