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讲,男人最大的满足,最终一定会体现在事业上。不管出于何种缘起、被迫于什么样的原因,阿德重生后也开始站到了事业线起跑点。
这次考察全程(除香港以外)由各地市政府负责接待,由于人数多达11人,因此这次郑市(注:文字屏蔽真TM恶心,半天传不上来。)政府专门安排了一辆17座的丰田小巴——属于这几年领导下地方视察的热门车款,外观虽然平平,但舒适性驾驶性还是不错。一般这类车出行时,总前呼后拥着几辆警报闪烁,夹杂着怒声呵斥的高音喇叭,用以驱赶人群牲畜等碍眼目标的护送车辆,因此地方官员一向以能坐上此类车型为荣。
从机场到市区途中,方伦不停地抱怨飞机上的各种设施条件,那样子就像他生平第一次搭飞机似的,而且受得还是被搁置在货仓的待遇。其实国内班机的机型本来就小,也不设头等,加上这次这班机舱里头的座位数量加的有点过头,方伦、阿德,以及众保镖喽啰们都是人高马大的,即使是商务舱的座椅让众人连腿都摆不周正,确实煎熬了点。
时处隆冬的北方城市,由于空气污染逐年加剧,以及巨大城市供暖系统所排除的供热尾气,使其秋冬季节都笼罩在某种神秘厚重朦胧的茫茫灰色里。如身处城市地面仰望城市的上空,也别奢想有蓝白分明的天幕背景,照样也是一望无际的灰白。而城市建设由于衔接上了大拆迁建设的历史起点,一些新建而又式样怪异的建筑,渐次点缀在一片布满历史尘埃的老式房屋中。
城区发展的脚步失了衡过了头便包起了原先周围所在的村庄,这些村庄由于临近校区,或地处商业开发范围,便顺势而为敲打堆砌地改建扩建,然后成了门面房或者一幢十多户的出租楼。由于规划水平和各方复杂利益纠结在一块儿,有些地方进展良好,还成了被宣扬的典型;其余大多数地方还是盖一盖又停一停,最后盖好了也是风格迥异、朝向不一、临街无路可出,进了社区也无巷可入,加上进出居留人员成分十分混乱,这类的都市村庄一开始在中国就没起个好头,放任为之,最后变成往后的历史遗留问题。不过有了典型,一切可以推广试行模索渐进。总之,典型一直是被需要的东西,它可使一堆人免遭被打之罪。
众人入住酒店安顿完毕,再用过简单晚饭,方伦和阿德等一行人或步行、或分开乘车开始逛大街。没过多久一阵方伦便开始抱怨连天。他还以为视察就是洽谈、酒会、签署一些文件合约,接着就是最有看点的会后娱乐这类程序。没想阿德对这些轻松如意的安排统统没有采纳,方伦只好把接待活动给推了,草草在酒店吃了自助餐,直到最后变成现今这个状况。
阿德前世是个标准宅男,哪怕后来发迹也只宅在一个、或周边几个城市瞎跑乱转罢了。而长江三角洲一带区域自古以来就是烟柳繁华之地,一等的富贵风流温柔之乡。他平日所见的活物死物也是走得精致婉约路线,无论依山而建的亭榭、临湖河水道而结的水轩、吴侬软语的人物乡土风情,或是日常讲究做工材料历史传承的吃喝玩意儿,都大与眼前所见不同,更何况是早些时候的内陆城市风貌。这趟出门真没白跑,他一路瞧得兴味十足,对方伦说“你一路哼哼唧唧不停,我真没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像你说得那么不堪,你得尝试在传统中体验包容……”
方伦刚想答话,忽然侧闪着身,周围保镖迅速涌上,有惊无险地让过身边奔跑嬉闹酣歌醉舞的一群人。他苦着脸耐着性子“我直说了,我感觉特别无聊,尤其天寒地冻,不如回去搂个小妞暖被窝,无聊时一起看看酒店收费频道,醉生梦死酣战几场,这种夜生活才是男儿本色……”他极尽形容之能事,就希望老大停下听他的劝赶紧掉头回去。阿德逛得也差不多了,也给他说得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要不是花轮非要跟来,他真不想身边跟这么多累赘。
阿德顶着寒风却一脸惬意地对这不成才的小弟训话“早说你跟来会败我的兴,下回再让你跟!我给你讲讲好了,这地方跟我们那边截然不同,所有的感觉就是特别乱。所谓乱中取胜,每一处地方在每一时期发展定位都像一盘散沙左摇右摆地不明确,一会这一会那的,商机就在里头。”方伦不管懂或不懂先把头点了先,然后请老大上出租车,一行人又往酒店方向去。阿德在车上继续给方伦上课“发展的无序会产生一批新投机权贵,新地方势力,从而更刺激其他观望者想要发财发迹的渴望。这种地方太多了,这一处就是一个典型。”
他给方伦一点时间去思考消化,接着说“一夜暴富的传说流传在每个城市的角落,我们不知道这得要多大的宣传力度才能做到,不过至少,国家对这种逐步取得共识的社会思潮态度,是默许式地鼓励。国家要发展,需要周转居民固定储蓄,需要大力收税再投资刺激内需……需要做太多事情了。
但有个前提,它还是先要把人的心思给活络起来,否则做那么多都是表面功夫。”阿德指着窗外经过的一片大排档夜市“这些人为啥要起早贪黑的,不就为多赚几个钱?难道只满足于养家糊口?大家都想去赚超过实际需要的金钱,就陷入到一场无理智的人生游戏。你得搭建个游戏平台,然后赶紧架好能顺畅体验游戏的高等服务器,才好让众多玩家及时参与进来。”
方伦深思良久,然后问“老大的意思是我们的引资对象要部分对一般消费者开放?或者逐步开放?”阿德先说他一声笨,方伦习以为常缩了脑袋,然后阿德才解释“我的意思是面对的群体不能变,但条件别把得那么严格,别非要刨根究底去筛选出高官贵人大商贾什么的。普通人也可以弄个皮包公司,私下若干人去凑,能凑到够最低准入门槛的咱们也让进,但是针对的是盈利单位,绝对别针对小老百姓,碰到那个伤不起。”
“而且我们这样的做法还是太慢,代理加盟制度一定要做起来,以各个点为中心去辐射,否则在初期烧钱阶段——尤其是江南会馆——投入产出比还是严重失调的。”
到了酒店下车,方伦又尾随阿德回他房间,二人泡了自带的茶叶,随从端来自带的点心,然后继续接着刚才话题。阿德拆了包新的烟,刚在街上买的当地牌子,叫黄金叶的。他烟枪灵魂虽在,但这幅躯体还是受不了那么重的焦油含量,吸了两口扔了,又换回原来的烟。他自顾自忙了半天方伦也不去催他,阿德坐回位子,揭了茶杯盖喝一口茶“刚说到哪儿我又忘了。”
方伦说随意,能得到老大一席话之所得,胜却一夜销魂无数风流,今晚就在这耗一夜都没关系。阿德叫别那么恶心,然后又想出点头绪说“人生运气成败起落一直是颠来倒去的,今日的贩夫走卒,明日又成了都市新贵你永远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搞不清他们底细。目前不能进入的人群一是他们本身需要成熟,认同并被产生新的观念认识;也需要外部的成长,累积时间、手段、心机去整合收取货币资源,二是平台起点要高、要可扩充。这个等级制度不但要利于投资者的成长,也要有利于平台的升级改代。”
一席话说得口干舌燥的,阿德端起杯喝了茶,再点根烟往后一靠“合理平衡,又可持续完善的等级制度让人欲罢不能,自从人类有了文明开始,人便不甘于停止前进,也不喜欢事物之间是不相干不可理解的,一直再试图建立一个愈加清晰的体系并以此认为是科学可控的……”他有感而发一通而没去管花轮是否能够理解,突然又转到别的话题:包括后世的新城的扩容、新一轮货币蒸发行为模式、地方土地财政败家政绩发展思路,拆迁后续的安置赔偿、地皮房屋的置换矛盾等等此类,一席话说得差不多把未来十年的宏观经济调控失败史提纲挈领梳理了一遍。仅仅是把记忆做个磁盘碎片整理程序,也没料到在以后的现在有机会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