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九(1411)年十月,王动等人回到了长乐,在长乐交了兵之后,王动马上又到了夷州台湾。管峻这位市长实际上已经升到了省长了,夷州在一位政治家的治理之下发展的非常之快,因为他不缺钱,也不缺干活的人,更不缺少信任。
夷州的变化与龙城一样的大,王动离开的这两年时间里面,大量的日本、交趾和暹罗战俘被送到了夷州,这使得夷州的发展没有劳动力短缺之忧。管峻充分的利用这些劳动力大搞基础建设,最大的工程便是修了一条从基隆到高雄的路,这条路可以说是用战俘的血肉筑成的,修这路病死的战俘达两百多人,从管峻的角度来看,应该做的他都做到了,这些病死的人只能怪他们水土不服,就当是战死了。
随着路从岛北延伸到岛南,一些山民聚居点,慢慢发展成了小集镇,这些集镇大多临水,这会又以夷州番民为主,管峻只是命人于此屯兵,整个台湾岛,一条弯月型的小城市带形成了。
“崇岭,适才你说,夷北大都为山民?”王动问,“可有首领。”
“夷北在淡水河上游,自基隆到淡水必经夷北,开始是夷番民聚集之地,淡水港起来之后,更多番民从林子里出来了,迁至夷北的居多,去年起以种稻棉教之,如今三个部落,约模有千户,汉人倒只有十几户。去年曾派些人过去把夷北周近细细查探了一下。诸地有煤,质地不错。首领倒还是没有,只是有几个酋长共治。”
“如此大好,此次有些机械运来,正是要用煤,可放到淡水先试用。”
“淡水有汉民一百三十余户,东夷(日本)人三十余户,西洋人十余户,番民六十余户。苦力大营计有两千三百余人,其中东夷人七百有余,安南人,一千有余,暹罗人六百多。淡水东有两大营,一营舟师一营步卒。”
“东夷人与东夷战俘都有?”
“都有,这些个东夷匠师原本是没个身分地,到了夷州做了个平头百姓,却少了些贵族老爷的欺侮,在这里过的极为舒畅。那些苦力中倒是很多是武士。在这里落了威风,一个作坊里,反倒受自家东夷匠师的晦气多些。只是有些武士,连刘将军都说做苦力可惜了。”
“呵呵。可惜什么,再让他们去打仗吗?去哪里打?”王动嘴上虽然这么说,另一个想法却诞生了。
“几个小集镇以番民为主。有驿站通往来。也驻扎了些兵勇。”管峻接着汇报。
“竹墅,新港,大肚,二林,北港,驻军多少?”
“一百三十余人,按着刘将军的意思。算是一个连。”管峻一直没弄懂这个部队的编制问题。反正连长比百户管的人多些。他知道这个就行了。
“双溪口一带人倒是聚了不少。”
“那一带自古便是夷番聚集之地,共有八个部落与此聚居。欧汪小镇驻军一千。”
“噢,长沙府过来的,于此成家落户有几成。”
“哈哈哈,前前后后,过来百余人,走的有三十多人,回地仅六人,留下的还是有六十余口,这些留下的湖广人,倒是从老家招了两百多人过来。”这倒是管峻最得意的地方了,如今不管是在高雄,还是在淡水,或是基隆,湖广人倒是占汉人比例最高的。这帮人中,原先跟着他的县尉陈机也到了夷州,此人通律法,如今的高雄市长一职已由他暂代,管峻本人则是南北几地到处跑。
最早大家落脚的高雄发展最快,打狗山下,这会已经聚集了千余户人,毕竟这里是从澎湖到夷州岛的第一站,在这里各行各业都得到了较均衡的发展,不象淡水,完全是一个工业城市,也不象基隆完全就是一个仓库港
高雄地作坊开始只在生产糖和水泥等东西,慢慢的,生产的东西也开始多了起来,这些作坊都在小六子和王铸的严格控制之下,在那里做工地人,都是战俘,当师傅的做管理的留来全家在夷州汉人,一个当地人都没有。这些作坊被层层保护了起来,没有腰牌不得靠近。
随着王动来地不只是纺机,还有蒸汽机,这个蒸汽机才是最最机密地东西,考虑到夷北发现了矿,这些机器将被送去夷北,在那里支起这些机器连连上纺机,在夷州织布,这里离产地中国近,邻近的淡水又有一个兵营,离大港口基隆也近。相对而言,原材料方便,保密控制容易,运出去也快捷。
自岛南到岛北,王动从高雄出发可以做车去淡水了,第一站是个叫新港社的地方,此地以西拉雅系平埔族为主要族群,以前大多也是以渔猎为生,主要产出是林子里的野味,其中鹿皮制的靴子质地不错。陈贵在的时候,王动从占城弄来的水牛,很多便送到了这里,如今这里地山民已经开始大量种植水稻,这倒成了夷州水稻地主产区之一。
知道王动过来,在欧汪的驻军长官也过来了,也是个老人,第一批跟着王动地护卫陆柏,王动只知道这人曾经是个游侠,跟着王动的时候,并不出众,刘秀珠说过,陆柏的骑射剑法都算是中上,早先应该是在山东一带混的。此时的陆柏可不一样了,也是一付干练的军人模样,也是黑瘦黑瘦,不过相比王动等人,他还不大算黑。
陆柏手下的士兵以夷州当地番民为主,这点真的要感谢刘鹰这个在湘西与少数民族兄弟共处过地经历。刘鹰此时在淡水坐镇。考虑到双溪口这一带的城镇数量和民族性,第一批在夷州募的兵全都放在了这里,所以,这一带大量的山民走出了林子,但又都能相安无事,主要靠的就是这帮将士。跟着陆柏过来的除了他手下几个连长,居然还有女人,他的夫人,离了王动一年多。自己倒是在这找了个老婆,也是蛮汉结合,娶了一个山地女子,陆柏很老实的带着自己老婆过来拜见夫人。
听到说陆柏娶了一个山地女子,王动一下子又关心这些事来了,跟着他四处闯荡的人很多可是大龄青年了,总不能还是跟着赵大娘手下地那些混吧。问了问管峻,还行,日本,占城那边一起过来的有不少女子。
“人家是逃来?迁来?还是被贩卖来的?”王动又问。
“这个。怕是都有吧。永乐六年七月,江西多府发瘟疫,疫死近十万人,其是游民四起;八年八月。黄河发水,开封受灾,百姓受灾者达一万四千余户。今年。浙江、湖广、河南、顺天、扬州分遭水灾。河南、陕西遭受瘟灾。灾民大多是逃来或迁来此地,贩卖来的,大多是日本和安南女子,连年征战,女多男少。这两年战俘到夷州做苦力的不少,人贩子也知贩出海能赚到钱,日本交趾境内人贩四起。”
“瘟疫不可怕。只要干净就没事。关键是饮水,还有。老鼠、苍蝇和蚊子很脏,脏则易发病,与人相近又传给人,所以要多防范。”王动印象里的防疫知识就这么多,只要底下真的这么去防制了,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过来的灾民,高雄这边如何安置?”
“垦荒种地也有,入作坊做事也有。”陈机回。
“房屋农具呢?”
“只是批些地,屋子自己去盖子,农具嘛,入籍便有农具粮食和种子,番汉一视同仁。”
“士道(陈机表字),灾民同宗同源,一定要安置好,番人为原住民,不防多给些保护,贩来的日本人和安南人也不容易,不要太为难她们。”
“王大人,为难一定不会了,夷州最荒蛮,也是有法可寻的。”陈机在巴陵做县尉地时候,就是对大明的法典很熟悉。
“这话说的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汉必纠,此乃国泰民安的根本。”
“静之此话发人深省。”管峻听到王动如此警句,击掌叫好,这十六个字也成陈机地座右铭。
“自新港社起六港,皆以番民为主,如今我等迁于此,下次也不可称之为番民夷民,以山民岛民相称更为合适。山民诸多信仰,不可轻视轻笑。”
“呵呵,谁敢,陆将军可是手握兵权之人,陆夫人还是山里人呢。”
一下子哄堂大笑,弄得的陆柏很不好意思,其实他不是一个跋扈之人。
晚上,得了大长官王动到来的消息,山民还推了几个首领过来,敬王动酒,还送了一大堆地好东西,基本都是些土特产,各种肉脯,兽皮,还有些草药,王动也没客气,全收下。官民一家亲,和乐融融。
双溪口也是建在水边地一个集镇,如今也是以夷州山民为主,这几天王动算是走马看花,一大队人都是跟着他走走看看,下西洋的日子,这段时间是最惬意的,终于又可以一起聚在王动身边吃吃喝喝了。
王动除了在苏门达剌国是国王以外,可以放肆一点,到了别的地方,还是打着郑和的旗帜招摇过市,用三湘商行,或是中华总商会,或是国际贸易行会的大掌柜的名义行事。龙城丘诚和夷州管峻对王动地尊重大家是看在眼里地,蒋武张浩是知道如今王动已经在制盐制兵器了,看他的样子,好象又一点造反地意思都没有。而原先一帮老人中,还不知这些的,都在感叹,当初跟着王动一起做生意是多么的明智。
几个地方一走,他们也发现了,王动已经不在是原来那个商人王动了,而且与以前相比,和王动共处的时间变少了,更多的时间被更多的事务更多的人给占去了。
三年前,方中跟着李远去蒙古,救了不少人,特别是在军队溃败之后,收的更多的败军,退伍回家遭到不平等待遇,在家里又没个家业的,被他收来了;还有些是真正的败军,败了之后逃了或是被俘了,活了下命来却被军队里除了名,以为壮烈牺牲了,这种家里都得了朝庭的昭恤,事实真相却是截然相反,这帮人当初也是哭着喊着跟着方郎中到了夷州。在夷州王动和刘鹰非常看重这些老兵,所以基本都得到了重用,被当作是这里军队的主力,算是职业军人。两年多在夷州的和平生活,除了还在日本岛上吓唬日本人的,除了跟着吴朝干去澳大利亚的,余下的兵在夷州多多少少,还都是个小官,比如班长排长之类。
双溪口,这里一个连长是从蒙古战场退下的百户,此人倒是壮着胆子给王动出了个难题。两年多的和平生活,这帮人中在中国还有父母孩子的人开始思乡了。连长本人是光杆,他手下的排长班长中,有几人在中国还有些牵挂,几人时不时的聚在一起喝闷酒。
这些人是不可能自己游回中国去的,夷州的船管的比大明朝还要严格,除了商船就是兵船,这些船全在漕帮回国忠的控制之下。自王动在淡水建了船厂之后,这里的小渔船全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鱼场,所有的还想靠大海过日子的渔民,全都被管峻集合了起来,加入了鱼场,鱼船在管峻的控制之下,而渔民全都是岛上的土著。这两种船,你没法混上去,混不上去就算了,这岛四周,早早就按着王动的吩咐,只要有可能,天天都有船在巡逻,一发现外来船只,全都就打沉。
割断与中国的联系很难呀,王动也是为这个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