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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陡峭,寒风凛飕,旧雪未尽,新雪又临,整个明朝北方变作白茫茫的世界,冰雪覆盖所有。虽是瑞雪兆丰年,近来的气候却反常的可怕,就连习惯北方水土的老人也承受不住。
“来年建州女贞就会建都立国,历来明廷内外皆以防范北元余孽为紧要,谁又能想到敲响汉族丧钟的恰恰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而是看不起来初显弱的完颜阿骨达的后代。辽、金、蒙古开国之初又哪个不是以弱击强,才成就民族霸业。蒙古已是强弩之末,各自为战,不足为滤,至于女贞实是强敌”武安苦笑着,就算他知道一切,又能如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如今只是的一个中卫指挥佥事,辖民不过万,兵士不满千人,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天气太冷,军士无法『操』练,武安就把手下几个亲信百户、千户请到正虏堡家中喝酒。冬日喝着暖酒,吃着现煮的猪羊肉,外面寒风刺骨,屋内确是喜气洋洋,众人聚在一起感觉甚是惬意舒坦。
武安端着已没热气的酒杯,轻抿一口酒,回神见旁边的温芬、韩猛、胡勇、刘氏兄弟、吴勇等下属正看着他,微微笑道“诸位平素劳苦功高,我们算起来皆是骨肉弟兄,今日饮宴无大只论长幼,武安在此再敬诸位兄弟一杯。”着站起来拿起酒壶逐一倒满酒杯,众人连称不敢,陪武安起身一饮而尽。
武安让他们坐下,一起着趣事,饮了几杯酒,全身暖烘烘的,都放开心情,大声吆喝着,韩猛外号“二楞子”,生『性』冲动,与人话不过脑,先叫嚷道:“大人,不久去镇城迎娶萧家姐,大人可要让我老韩同去,咱也沾光去见见世面。老韩我活了三十几载,还没见过镇城是啥模样呢。”刘氏兄弟、吴勇等人也连声附和,笑言要为武大人保护新娘子,别让人抢去。现在武安迎娶萧莺儿已传遍整个宁夏镇,正虏城的军民也已全知晓,毕竟总兵官嫁女不能随意偷偷『模』『模』的。
武安心里知道他们想什么,笑着应承下来,他们无非是想趁着机会和武安多亲近亲近。随着武安成为总兵官萧如熏的义子和女婿,日后飞黄腾达是肯定的,武安与他们是同乡,又不刻薄寡恩,跟着这样的上官准没错就是,他们大都是武安提拔关照才有今日的地位,可以和武安是一体的。
在众人中,除了千户温芬、副千户韩猛、百户吴勇及姐夫胡勇外,就剩刘大山、刘二山兄弟没成亲,刘二山倒想早早成亲,但他怎会跑在哥哥的前面。
刘大山武安年长一岁,武安笑着问:“大山,你可有相中的女郎?没要羞涩,娶妻生子可谓大事,如你有难处,咱们替你做主。”武安心里也有些怪,不别人,就是韩猛不到一年,就娶了五房妾,难道其有甚么难言之隐?
吴勇也起哄道:“大山,你不成亲,二山可是忍不急抱美娇娘。告诉诸位哥哥,是否早有相好的,还是喜爱有夫之『妇』难以起齿?”完和韩猛这个大老粗『婬』笑起来,韩猛更是借着酒劲要把那『妇』人绑来赠给刘大山。
刘大山被戏弄的面红耳赤,但在坐都是他的老上官,他也不好多什么,只好求饶道:“吴老哥切勿瞎猜,大山怎敢做出龌龊之事损坏正虏堡的威名,实是恩实是”吞吞吐吐也不出个所以然,武安把目光看向坐在他下面的刘二山,作为亲弟弟,他应知道。
刘二山见武安等人望着他,看了哥哥一眼,不理他警告的眼神,咬咬牙道:“大人,哥哥哥哥中意一家姑娘,但她已和别家定亲,俩人两情相悦,怎奈与世俗所不容,哥哥到男家理”
武安“嗷”一声,眉头一皱看向刘大山:“大山,女子是何家的?”
已经被弟弟出来,刘大山也不再隐瞒,突然站起来跪到在地大声道:“大山和秀娘两情相约,请大人做主。”
原来,刘大山在正虏城给武安担任亲卫,去年过年时陪母亲到庙中许愿,遇见几个泼皮在调戏上香的女客,刘大山亮明身份将其赶跑,就同名叫秀娘的女子相识。可怜刘大山哪见过如此温柔可人的女子,当时就懵了。两人此后又见了几次,虽未破,但两人都明白各自的情意。
这个叫秀娘的虽已订亲,并没成亲,武安作为正虏堡的最高官员也不好多,‘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武安上前扶起刘大山,见他已是双眼发红,脸带乞求的可怜样子,苦笑的道:“大山,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如此”
刘大山呜咽回道:“大人,非是卑职胡闹,秀娘嫁的乃是冥婚,卑职不忍心她终生凄哭,以泪洗面。大人——”着又跪倒在地哀求,呜呜哭泣出声。
武安也呆了,想不到是冥婚。冥婚,又叫“阴婚”,男女定亲,若男子婚前死亡,女子也要出嫁成亲,一生独守空房,称为上门守节、未婚守孝。而能冥婚的人家非贵即富,刘大山现在好歹也是一百户,看来男家是为官之家了。
听是冥婚,武安倒没太大顾及,刚要应下此事,一直没话的千户温芬突然气冲冲的站起来,狠狠瞪了跪着的刘大山一眼,跪下大声对武安道:“大人,秀娘自与下官亲侄结亲,怎奈侄儿无福早殁。但此婚事早已定下,秀娘家业已应允,刘百户如此胡为,置我温家颜面于何地?世人又会怎样看待我温家?下官又怎能向死去大哥交代?大人,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下官死也不会儿答应退婚之事,请大人明断。”
堂内除了知道内情的刘二山都傻眼了,连刚才扬言替刘大山抢亲的韩猛也憷了,尴尬万分。武安也没想到男家会是温家,刚才还想做一回“恶人”,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让男家知难而退是轻而易举。但对温芬可是为难之极,怪不得一听刘二山起此事,他一脸不自在。温芬现在是左千户,但温家在此多年,武安许多事都要倚重温芬,如果温家铁心不退亲,武安也没理由强迫人家。武安也决不能让他们俩家因此结怨,刘氏兄弟虽根基浅,却又是他绝对亲信之人,看来只有好好调解了。
武安不得不上前扶起温芬,劝解道:“温大人,虽温家定亲在先,但你亲侄不幸夭折,何苦要让无辜女子孤苦一生!温大人饱读诗书,个中情理又怎会不明?我知温大人吝惜温家脸面,恐外人非议此事,我看这样,就由秀娘拜温大人大嫂为义母,这样既能使令嫂多一女供养,而温家和刘家交好,又可保全两家颜面,岂不两全齐美。”
温芬见武安两眼直盯着他,知道武安让他表态。要不是因此事,温芬也不想得罪刘氏兄弟,还会结好于他们。刘氏兄弟虽年轻,因和武安自的情分,别人也不敢轻视。
现在见武安给他找了一个台阶,只有为难道:“一切由大人做主。”武安见此舒了一口气,对还跪在一边脸带喜『色』的刘大山骂道:“还跪着干甚么,起身来谢过温大人成全,此后见温大人要行长辈之礼。”
刘大山急忙爬起来,大声谢过温芬,又斟满一杯酒敬给他,温芬虽心中不情愿,也只有苦笑应着。
发生这样的事,众人也没有兴趣再留下,武安只有安排酒宴草草收场。其余人走后,武安又单独留下温芬,为两人好好了一通。
武安亲自送温芬走出武府,见温芬渐渐远去才回去。虽然温芬嘴上没,心里毕竟和刘大山有了芥蒂,今天要不是看在武安即将成为萧家女婿的面上,温芬觉不会儿轻易让步。武安因此欠了温家一个大人情,想来也是温芬内心所求的。
回到酒席上,武安又吃了一阵才让侍女来收拾,正当武安喝着茶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武安抬头,就一个侍女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武安看轻侍女的模样,放下叉杯皱眉道:“竹,你不在后院伺候叶姐,来此做甚?”武安虽不大看待规矩,但时间久了也潜移默化起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如今武安已是从四品武官,下人没规矩,让外人看见也会瞧不起武家。
竹见武安不高兴的样子,吓的急忙跪下哭丧着脸道:“老爷,不好了,叶姐从今早就呕吐不止,婢子想禀告老爷姐也不许,婢子见叶姐脸『色』越发不好,才敢偷偷跑出来告诉老爷”
武安心里一震,没等她完就急忙起身向后院跑去。叶姐自然就是那叶赫那拉布喜雅玛拉,武安担心惹人怀疑,就给她取个名叶东哥。起来自从安排这女贞第一美女,武安也有半月没同她相见,起来好笑,武安实是害怕于她见面。
要知道历史上她已只有几个月的寿命,明年就因病死在草原上,难道来到明朝也躲不过宿命的安排?武安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