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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武安集合宁夏军步卒向东继续进军,吐默特蒙古主帅五路黄太极昨日已连夜拔营,越过宁夏军营寨往东面延安府而去,武安接到斥候的探报,也无力追击,只能任由其和鄂尔多斯部、永谢布部会合。宁夏军这次没有分开行军,大军渡过洛水后与延绥总兵官杜文焕的大军合兵一处,在延安府保安城附近对峙。明军两镇有四万兵马,而蒙古右翼三万户有大约六万余骑兵,鞑靼骑兵人数多于明军,明军则有火炮、火铳的优势,两军是势均力敌。
延绥镇总兵官杜文焕和武安一见面,就苦笑赔罪道:“武将军,这次是杜某连累了你,唉,这些该杀的鞑靼人,大张旗鼓的是为报复咱俩而来,此战即使胜了,朝廷也会降罪我等。”蒙古骑兵大肆劫掠陕西各府县,延安府、庆阳府的几座城池被攻破,这些都要算在杜文焕、武安两人头上,那些御史言官可不问甚么青红皂白。在他们看来兵者乃『惑』『乱』天下的凶器,与其劳师远征耗费大量物力财力,不如依靠长城防线严防死守,阻鞑靼人于国门之外才是上上之策。明朝文官对边将私自“捣巢”早有不满,认为这有损朝廷礼仪之邦的脸面,大军所到之处必生灵涂炭,这也违背了圣人的仁义之道。这种主严守弃攻伐的思想在明末很有影响,当年武宗朱厚照亲征与察哈尔部作战,明蒙两军十几万人在会州激战,武宗亲自纵马阵前,明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向察哈尔部攻取,结果蒙古骑兵大败溃逃,不过文官记载的历史却明军只斩首十六人。想想也可笑,十几万人撕杀在一起,就是赤手空拳的试也有这般功绩吧!朱厚照也因穷兵黩武死后的庙号为“武”。
武安轻笑安慰道:“将军那里的话?义忠岂是那没担当之辈,若朝廷怪罪下来,情愿与将军同担。”傅宗志曾进言若朝廷执意换将,宁夏镇必须有外患武安才能避过去,武安早已胸有成竹,大不了让那些归附的蒙古人去假装成蒙古骑兵。这几年,蒙古有不少部民归降宁夏镇,这次正好用上他们。再,不出意外按照历史七月时万历皇帝就会驾崩,到那时朝廷上下『乱』作一团,自然也没功夫搭理这些事,新君即位,只能是犒赏边军以图边镇安宁。
杜文焕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了句歉意的话,就领武安进了大帐,两人作为主将这次还要商量如何尽快把鞑靼骑兵赶跑。
武安把昨日与吐默特激战的情况大体了,杜文焕抚掌赞叹,“义忠所部不愧为三边骁锐,此战大破其骑军,定让其士气大挫。你我两人好好商议,看看如何击溃鞑靼人入寇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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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蒙古三万户几个主将正激烈的争吵,鄂尔多斯部济农土巴坚持不退兵,想要借助两部的力量雪耻,土默特部主将五路黄太极昨日一战折损了七八千人,主张早日退兵回草原,永谢布部的却热塔布囊也不想过多得罪明廷,以后还要在三边互市,再时日越久,等明军各处的援军赶到有被围困的风险,因此他倾向于立即回草原。
三人争吵一番,最后不欢而散,当日,五路黄太极率土默特部两万五千余骑与却热塔布囊率两万余众永谢布部一起丢下土巴,大军往北长城而去。土巴独木难支,当想要跟上时已晚,被宁夏镇与延绥镇一万四千骑兵死死拖住,后续的步卒也赶来助战。
沉闷的战鼓声下,武安、杜文焕率血『液』沸腾的铁骑忘死的向鄂尔多斯部骑兵冲杀,去年鄂尔多斯蒙古惨败于两镇军士,今日土巴麾下的部众毫无战心,经不起士气高昂、人数占优明军的进攻,纷纷大『乱』渡河逃窜,土巴济农及儿子额仁沁台吉连杀数人阻喝不止,只能随溃军一起逃跑,明军随后斩杀无数,土巴济农与儿子一路风声鹤唳,直到赶上吐默特及永谢布部的大军才安心,一数部众,不足一万人,大多遗失在路上,后来渐渐有败兵赶过来土巴的脸『色』才稍微好点。
宁夏军、延绥军击杀鄂尔多斯三千余人,其余的狼狈逃跑,两军因为蒙古骑兵大部未损,自己骑兵太少不敢随意追击,二十五日傍晚,蒙古右翼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永谢布部从延绥镇边城出塞,三边的警报遂解除。宁夏军、延绥军直到蒙古越过长城北去,才停止进军。武安又和杜文焕关于前程商量半天,才分道扬镳各回己镇。
这次右翼蒙古入寇劫掠十几日,陕西各地多处人畜被抢劫杀戮一空,陕西布政使、陕西道、山西道御史联名上书弹劾延绥镇总兵官杜文焕、宁夏镇总兵官武安擅开边衅,肆意斩杀蒙古部民首级以充军功,以致引虏诸部仇恨,朝廷应依律严惩以儆后者,同时请求朝廷速派德干的大臣就任三边总督,主持三边军务。
而此时明朝京师已经顾不得三边这点事了。自正月时,内宫就传出万历皇帝病危的消息,按礼应召太子朱常洛入御塌前侍『药』膳,以防宫内人作祟。但因**郑贵妃从中作梗,久病未愈的万历皇帝迟迟不下诏允许太子进孝,朝廷上下流言四起,都害怕郑贵妃假传圣旨,『惑』『乱』朝政,而内阁大臣方从哲惧怕郑贵妃没有担当,不敢率百官去乾清宫问安,没有内阁首辅的带领,其余官员无诏没有资格随意觐见。在这个危机时刻,朝廷的各路官员哪还顾的上别的,这次要是有差错,朝臣几十年关于“国本”的努力算是白费了,那些官员岂能轻易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