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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禹初拿着书站起来,略微翻看,条条目目都做满了精致的注解和随感。
若兮暗暗恢复了神态,略略整理心神,自若笑道,“郡王何以见得。”
“林兄这么多书里,恐怕就只有这一本,称得上是读书破万卷了。可见是最中意这一本了。不知道,林兄最喜欢,却是哪一首?”沈禹初挽了个扇花,问道。
若兮看了看那本书,那是她曾经日日在闺房读给长安听的诗句,可是那时候,一字一句读出来,也仿佛并不止是为了读给长安。
好像,还有一些更遥远的心绪,和期盼,都无处安放。
她浅浅开口,声音轻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倚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念着念着,却仿佛念出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悲凉来。
重重的闺阁,男子的天下,身边负心的人,还有无所依凭的那份爱恋,眼泪忽而落了下来。
“禹初该死,是不是触到林兄的伤心事。”沈禹初用扇子敲打了一下手心,很有些懊恼。
想起那日她在酒馆宿醉,恐怕那份情谊,她口中的轻,心里却难以释怀才是真。
“没有,你心了。”若兮摇了摇头,也不知沈禹初这体贴是真是假,只是料定自己多解释什么,也是无益。
沈禹初也叹了口气,“这世间风花雪月,瞬息万变,劝林兄不要太过伤心,不然这心,伤也伤不尽。”
“你也有这许多伤心事不成。”
沈禹初不再话,转而道,“你看我来这里搅扰了半日,还冲撞了林兄,惹得你想起些不该想的事情。沈某还是告辞的好。”
“那我也不便多留郡王。”若兮用眼神唤来霓裳,“送客。”
霓裳屈膝应下,撩开厚重毡子,一团冰冷的风惯了进来,连沈禹初都不禁瑟缩了身子。
“这天气里去山谷,也真是找罪受。”沈禹初自言自语了一句,回首告辞,便跨出来门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