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内,两辆蒸汽动力坦克挂满了各种树枝藤萝,正在进行着战前训练,尽管进行了精心伪装,冒烟这个特征却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不过,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蒸汽坦克这回事,绝不会想到树枝掩盖下的这玩意竟然会是用来屠杀的恐怖机器。说起来,坦克登陆还不到十天,登陆的时候可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了各种办法这才让这特别笨重的铁疙瘩爬上岸,这种蒸汽动力坦克重达52吨,好在它的长度超过九米,履带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大,上岸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拦住它,哪怕是一条四米宽的壕沟,它也能轻易越过去。只是,不到十天时间,就要训练出初步的战斗力,这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
六个乘员之中,驾驶兵和加煤兵是从南京调派来的,这两个位置的乘员都在南京经过了初步训练,开车虽然不见得娴熟,但是开车的兴趣正是最浓的时候,开起坦克车来兴致盎然,可毕竟是开车的初哥,不及刹车的事儿就发生过多次,只是这铁甲坦克怎么撞也无所谓,根本就不可能受损,再说它的速度也不快,至今为止,所有的误操作并没有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顶多就是撞翻了几辆马车而已。[www]
其他的四个乘员,主要是从曲松原来的装甲车连调配,不过曲松如今一跃成了装甲团的团长,只是以前的装甲车乘员数量有限,扩军后的装甲车团新增加了55辆“长安”轻型装甲车和四辆宝贝级的蒸汽动力坦克,重中之重当然是保障蒸汽坦克的战斗力,所以,精兵强将当然是优先调配给蒸汽坦克。
郭隆达、吕七喜和韩二顺自从上次进攻哈斯罕关,都因功受到了嘉奖,还受到了皇上的亲自接见,并由皇上亲自授予了奖勋章,这可是非同寻常的荣誉。遗憾的是,整个车组中,尤永福死了,车长邓新潮在那一次爆炸的巨震当中脑部受伤,此后时而清醒,时而痴呆,显然已经不再适宜打仗。三个受伤者之中,吕七喜比较幸运,只是昏迷了大半天时间,醒来之后,却是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郭隆达、韩二顺和顺利恢复的吕七喜随后被调到了2号蒸汽坦克上,郭隆达当了炮长,吕七喜如愿以偿当了机枪手,而韩二顺因为体力出众,当上了装弹手。2号蒸汽坦克的驾驶兵叫做范大贵,原本是培训去当蒸汽动力船的船机工的,结果遇上了蒸汽动力坦克出世,机缘巧合之下,便被选中做了大明第一批蒸汽坦克中2号坦克的第一位司机,此次随同蒸汽坦克一起来到了辽东。车长孟士海原是王夫之麾下的一个营长,打过莱州之战、攻台之战以及此次辽东之战,孟士海不仅是1号坦克的车长,也是整个装甲车团的副团长,给曲松当了副手。加煤兵牛守财也是个儿不高但是体力出众的家伙,这人也是此次跟范大贵一起从南京来的,只是一个新兵罢了,能够被选上当上蒸汽坦克的加煤手,也经过了一番选拔。就这么四辆宝贝蒸汽坦克,能够上这四辆坦克的,当然都是军中的佼佼者。
前两天,只听见北面炮声阵阵,却没有蒸汽坦克什么事,弄得孟士海这些坦克兵心头痒痒的,尤其是孟士海,只是听说了上次装甲车威震哈斯罕关的传奇故事,其中三个战车立功的家伙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坦克团,可这两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根本就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这一次的分工是这样的:曲松领着1号、3号蒸汽坦克和60辆装甲车负责对付北面的清军,孟士海则领着2号、4号坦克和15辆装甲车堵截阿济格由南向北的进攻。此外,还有十辆装甲车留在旅顺皇上身边。
北面的仗已经打响了两天了,阿济格这边还没有动静,难道阿济格完全只是被动地等待援军,连一点狗急跳墙的举动都没有意愿试一试吗?一想到自己空有威力无边的战车,竟然没有敢于撞上来的敌军,孟士海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和车长一样,范大贵也眼巴巴的盼望着上战场杀鞑子,范大贵相信,无须投入坦克的火力,只要开过去,直接碾死鞑子就行了。目下只是训练没有仗打,让范大贵心中憋屈得不行。
范大贵在这个年代也完全算得上心灵手巧之辈,手上活计不错,脑瓜子也灵活,嘴上又会说,连孟士海对他也很是器重,正因为如此,范大贵说话也就没什么忌讳:
“孟副团长,你看我们也训练得差不多了,4号车自从三天前撞到了树上,从前天开始,就再也没这事了。我们的2号车,撞上马车那还是五天前的事了。要我说,训练到这样,派上去打仗已经毫无问题。孟副团长,我和牛守财杀鞑子还没有开过荤呢,总说有的是机会,孟副团长你说句话,到底啥时候会派上我们开着坦克去杀鞑子?”
孟士海心中其实也很急切,不过毕竟是一团之领导,当下说道:
“我说范大贵,叫你训练就好好训练,很快就有仗打的。到时候打起仗来,不要慌里慌张,要是再撞上什么还刹不住车,我找你算账。”
吕七喜这个机枪手一直在边上闲着无事,准确来讲,也不是闲着,毕竟是训练,虽然不用实弹射击,模拟机枪扫射的动作还是要做的。吕七喜手上倒也没停,口里则说道:
“孟副团长,就算阿济格带兵冲上来,一开始也轮不到我们这坦克先上啊,只怕到时候‘长安’‘犀牛’装甲车一出马,几下就把鞑子灭了,那到时候岂不是没有我们的坦克什么事了!”
范大贵听了这话情绪更加低落起来,说道:
“十辆‘长安’对付清军都够了,还别说有五辆‘犀牛’。我看,还不如将我们的坦克直接调去对付北面来的鞑子,好歹北面来的鞑子还有经得起一打的盾车,否则,我担心我们的坦克根本都派不上用场。”
吕七喜也在一旁起哄道:
“阿济格如今剩下不到两万人马,我军从南面的进攻一直就没有断过,阿济格就算想配合多尔衮来一个两面夹击,能抽调五千人马了不起了,对不对!五千人马都不够‘长安’和‘犀牛’的机枪扫的。”
孟士海闻言笑道:
“好你个吕七喜,还能说上个两面夹击的战术,长进不少啊!不过,鞑子是决不能低估的,拿皇上的话来说,哪怕它是一只病猫,也要当一只老虎来打。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鞑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假设鞑子想搞两面夹击,就绝不会只派上五千兵马。再说,造盾车也不是什么难事,阿济格若是想要进攻,就决不可轻敌。我们的装甲车不多,未必就能扼制住阿济格的拼死进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的坦克不会只是摆设。”
如果说,面对北面清军的进攻需要有所保留的话,那么,对于阿济格的夹击,就没有任何保留的必要了。所以整个作战计划是无条件击退阿济格由南向北的进攻。
韩二顺听孟士海这么一说,心中高兴,说道:
“真的吗?这样就好。那时郭兄的炮一放,鞑子就能死一片。对吧?郭兄!”
郭隆达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总算,阿济格配合北面清军而展开的进攻在第三天开始了,第三天凌晨,阿济格由南向北发起了猛烈攻击。
前两天,只有北面的清军在进攻,阿济格所部之所以没有动静,那时因为阿济格在等待合适的夹击时机。在多铎领军攻占了两道防线之后,多尔衮觉得夹击的时机已经成熟。阿济格所部的确受到明军的牵制,明军对阿济格所部的进攻从来就没有停过。阿济格当然不会甘心如此被动受攻,受多铎攻取明军第二道防线鼓舞,阿济格冒险从与明军对峙的阵地上抽调兵力,凑足了一万人马,率军由南向北夹击明军。
正如孟士海所说,阿济格在这一个月里也没有闲着,有多尔衮飞鸽传书进行指导,阿济格也造出了一些盾车,同时在出战前宣誓:有进无退!所谓困兽犹斗,阿济格几乎也是孤注一掷,指望南北对进,一举将明军击败。
阿济格的兵马冲到明军的阵地前,就看到了明军阵地上15辆铁甲车一字排开,其中五辆铁甲车个头明显大了一圈。这个铁甲车阿济格也是有所耳闻而已,到底有没有那么恐怖的战力,没有试过又怎么能知道!
阿济格手上的底牌不多,火器弹药已经差不多消耗一空,炮火覆盖显然是无能为力了,阿济格不得不使用清军惯用的“死马”战术,将阵地前的地雷尽量引爆,然后就发起了疾风暴雨式的进攻。
等孟士海率领伪装好的两辆蒸汽坦克赶到战场,清军正在发起第三轮进攻。
两辆蒸汽坦克就停在15辆装甲车后面大约五百米处,孟士海打开舱盖,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场,而吕七喜则通过潜望镜观察战场。
韩二顺在一旁问道:
“怎么样?前面的装甲车顶得住吗?”
吕七喜说道:
“阵地上硝烟弥漫,看不太清,看样子鞑子一时半时冲不上来。看,鞑子又一辆盾车被打爆了,我看到了,鞑子的骑兵在一片一片的倒下。”
范大贵也抱着一个潜望镜,口里叫道:
“你看你看,鞑子的骑兵在装甲车面前简直不经打,一露头就被打翻了。唉!只是这一来,好像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坦克里几个人闻言既兴奋,又有点沮丧,好像自己的坦克这一下真的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一般。其实前面的阻击装甲车固然是发挥了重大作用,战壕里、堡垒中的明军步兵也发挥了很大作用,否则也没有这样的杀敌效果。
孟士海摇摇头,心说,这几个家伙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一点,清军的亡命攻击只是一个开端罢了,恶战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