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诗诗偏头苦笑:“秦夜,你没长大么,这样戏弄别人很好玩是不是?”
秦夜已经走出了餐厅,背对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的性格她还不了解,他这人一生也可游戏着过,但有些事不行!
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鬼才相信他是认真的。言诗诗垂首做无语状。
秦老太太静静的看完这一出,喜上眉梢的颠颠跑过来。人活几十年,阅历上总该不会少,什么事会逃过她秦老太太的眼?心里一面镜子,不说照清世间百态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拉上她的手说心理话:“诗诗啊,你这孩子还闹什么别扭,看不出秦夜这次是来真的么?依我老太太看啊,他是动心了。”开这种玩笑不是秦夜会有的风格。
一句话扰乱言诗诗一池春水,秦夜于她而言就像是画上的人,抬眸看几次如何瞻仰都不觉得有什么。如果某一天那人从画上走下来了,直直嵌进你的生命里,太过色彩斑斓了,怔愣到竟一时无法承受。极不自然的笑了笑,飘飘地说:“女乃女乃,别开玩笑了,秦夜怎么会看上我这种乡下丫头呢,之前他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这是变着法的消遣呢。”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秦老太太知道言诗诗这是不信,以她倔强的性子如果秦夜不心甘情愿的接受,她也决不会厚着脸皮往一个男人身上贴上去。人的命里深藏着玄机,由其情字一说,很难料的。就好比姻缘线上打了结,解开之前怎么都不好说,一但解开了,心灵相通不过转眼一瞬间的事。呵呵的轻笑过:“女乃女乃知道你还不太信,这事不忙,看看他后期表现再说。”
这个话题还没谈出个所以然来,楚信风就打电话来催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到哪儿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进啊,不是让你早来一步么,怎么不听话?”昨晚跟秦夜漫不经心的说完那一番话,独坐在清闲的包间里发愣良久,就忽然想到给她打一通电话,显然那端的人也是失眠,话要出口急急打了回马枪:“言诗诗,你明天得上班了,没见过你这种工作态度的人。小心之前的工资不开给你。”
言诗诗现在自认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握着电话恨恨的应:“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就去酒店,万恶的资本家。”引来他低低笑意后,一把扣掉电话。奈何睡得太晚,一醒来还是迟了。
跟老太太道过别,匆匆从秦家出来。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她想也不想拦到一辆出租车直奔酒店而去。
酒店仍是不改往日繁华,门庭若市,看似比以前更加显贵了。言诗诗心中狐疑,这产业不是楚家名下的么,该萧条才映影吧。刚一踏进旋转门,手臂就被人拎上,侧首瞧到衣冠楚楚的楚家少爷,带一副浅色墨镜,英姿高挑得,说不出的风度翩翩。边将人往电梯里拖,边哼哼:“什么时候上班能有下班的积极性就好了。”
言诗诗挣扎着已经被拽到电梯里,不悦的反驳:“我什么时候上班没积极性了?哪天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听你这意思,楚家是你一手搞起来的?”
言诗诗厚着脸皮谦然一笑:“那倒不敢说,你也有些功劳的。”
楚信风抿着嘴角弹上她的脑门:“就这张嘴贫。”眯了眯眼将人放开,煞有介事的数算:“这一个月你旷几天班了?要没我这点儿面子给你照着,早开除你八百次了。”
言诗诗干干笑过,刹时低眉顺眼很多:“知道你出了不少力,劳不可没。否则我也不会被当成废物一样,天天被闲置起来。”
楚信风拿她没法办,只剩咬牙切齿的份:“顽石!我怎么认识你这号人的呢。”
“不是你那天被两头猪糟蹋,我正好看到,然后就认识了么。”言诗诗肯诚提醒,而且说得一本正经。此刻电梯门刚好打开,几个高管人物一眼看到楚信风,正低姿态的问好,结果言诗诗一句话,几人明显怔了一怔。
楚信风神色一转,那尴尬的一幕骤然在头脑中回放,恨恨地将人扯进来。门板关合时虚指着她说不出话,这一会儿怎么就觉得这丫头还没两头猪耐看了呢。
言诗诗看着他气呼呼的表情,眯着眼说不出话。“扑哧”一下没忍住,笑了个满面生花。
“开个玩笑不至于吧。不是要工作么,那我去换衣服了啊。”
说完要出门,接着被他一抬手按合:“这产业都改朝换代了,你的工作也得换换。否则没法彰显新人新象。”
“哦?”言诗诗好奇,之前还不及思考的狐疑问出来:“这个酒店现在成你的了?”
楚信风挑眉:“要不然呢?亲眼看我的血汗轰然倒塌?”
言诗诗心悦诚服的点头,表示知晓。就知道他们不是省油的灯,重新开天辟地有多难,远不如将产业更名改姓这么容易。难怪秦夜面对楚家的变迁不惊不诧的,两人预谋得可谓面面俱到啊。昂起头看他,摆出一个调皮的笑:“我该恭喜楚总荣登大典么?是不是你得请客表示下啊。”
楚信风转身坐到沙发上,闲散靠上去,悠悠含着笑:“择日请,先给你这种闲人安排个差事,整日游手好闲的,让人瞧着心烦。”
听他这话是要将她发配边疆了,没想到话一出口,竟是:“卫生你别打扫了,从今天开始做我秘书。”
言诗诗如同被五雷轰顶,表情故作夸张的看他,讪讪问:“楚信风,你没病吧,我可不想当你的什么秘书。再说我这点儿资历能干嘛啊?你就不怕我干不好。”
楚信风不羁的名声传在外,可是绝不是什么败家子,工作上的事从不含糊,他心里有数。神色一冷:“爱干不干,不干卷铺盖走人。”
言诗诗势气被打压,跟老板叫板实在不明智。
第一天就上任,日程安排得急迫。通过一天的工作任务来看,言诗诗能看出楚信风对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这一天都是在内部文件夹的接收问题,将秦夜之前指撑的那些通通改名置姓到楚信风名下。其中细节问题不少,楚信风一头忙得不可开交,剩余的就都交给言诗诗来办。外人没一个插得上手的,可见他这个人行事之谨慎。
事情初见头目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窗外万家灯火辉煌一片。楚信风扔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眼风瞄到茶几前仔细核对帐目的言诗诗身上,室内灯光明亮,在她周身洒下一圈淡白宝光,璀璨生辉到灼人眼瞳的地步。平时那么精灵古怪的一个人,工作起来却认真到极点,一行一行的细细过目,神色端庄。谁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好看?女人也不差么。
楚信风微微有些呆,接着起身为她倒了杯水。
言诗诗闻声抬头,大眼睛明亮明亮的,微微一笑:“谢谢。”
楚信风在同一组沙发上坐下,侧头问她:“累不累?去吃东西吧,剩下的明天再弄。”
之前他不说还没什么感觉,经他一提醒才发觉肚子空空的。一想到手边的任务也没几页纸的事了,就说:“算了,反正也快弄完了,一会儿再吃吧。”
“这么卖命?传出去不好吧,再有人说我虐待员工。”
言诗诗已经低下头,平平的声音传来:“你要真是于心不忍,就给我多加点工资,别再这里唱白曲更能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
楚信风啧啧叹:“言诗诗,你掉钱眼里了是不是?”
不等她答,电话响起来了。没想到会是景风打过来的,言诗诗怔了下,跟楚信风说了句:“出去接个电话。”然后速度的跑出去,一开口就像底气不足,亏她夸下海口,这一次却一点都没帮到他。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这一次真是不好意思。”秦夜会出手简直就是天意,躲都没躲过。
电话里景风的声音仍旧和绚:“说什么对不起,你不用自责。生意场上不都这样么,变数永远很大。你的方案已经很妙了,只是有秦律师这样的高手我们也只能认命。我来F城了,要不要见个面?”
言诗诗声音放大:“来F城了?”如果这样自然是要见的,否则就太不礼貌了。听他确认过,接着道:“你在哪里?我安排一下手头的事就过去找你。”
景风将酒店地址念了一遍,之后又细心的发到她手机上。
言诗诗再回来,收拾着文件对楚信风一脸抱歉:“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只能明天再看了,放心,我明天早点儿过来。保证你来上班时,这些东西都弄好了。”知道他不会让她带离这间办公室回家核对,一股脑的递给他。
楚信风操着手臂不接,眯着眼一脸探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转轴呢,谁啊?一个电话就把魂都招走了。”
言诗诗没好气的白他,一把甩过去。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么,先走了,拜。”
景风给言诗诗打电话那会儿也不过才到F城,酒店是之前预定好的,电话却是从机场打来。等言诗诗赶过去的时候,他不过早到换件衣服的时间。等言诗诗再见到本尊,就已经一身闲适的休闲打扮了。没了西装革履的打扮,英气和贵气不减,仍就闪闪发光的样子。
“吃饭了吗?”言诗诗坐过去问。
景风抿压一口咖啡,漫条斯理:“别说,还真没吃。你吃了吗?没吃我请。”
言诗诗明快的笑起来,一张脸在景风看来都是闪闪发光的。
“上次不是你请的么,这一次我请好了。”
景风显见有几分浓厚的趣味,很含蓄的笑:“好啊。”
言诗诗一路上表现得很神秘,从酒店出来时也没坐车,就直接走着过去了。问她吃什么也不说,直到进了一条胡同,七拐八拐的走进去,见到一家独门独院的小店,一眼望去跟平常人家无异。
景风挑着眉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要去吃饭?”
言诗诗回过头答他:“是啊,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看似不上档次的地方,在她看来却是个宝地。也是有一日无意间撞上来的,食物做得顶级棒。“没来过是吧?吃过就知道好不好了。”
是没来过,打从出生就是含着金勺子的人,衣食住行即便你自己完全不上心也会有人一手帮着打理操办,这种地方是来也不让来的。
这个时间点儿上吃饭的人不多,两人捡了清闲的地方坐。言诗诗拿过菜谱问他在吃上有什么计究,忌讳些什么东西。景风也倒随意,边打量周遭环境边说:“你觉得这里的什么东西好吃,就吃什么,我这个人不挑食。”
言诗诗抬手指了指,点了四菜一汤。
上菜前两人不紧不慢的唠闲话,言诗诗帮他把水填满,问:“这个时间来F城有什么事情吗?”
景风轻微的蹙了下眉头,转而神色平和:“没什么要紧的事,过来看望一个朋友。”也搞不清为什么话一出口就想敷衍,关于他的那个未婚妻他便从来没想承认过,每每提起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热情竟还不及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女人。
“那见过了吗?”
景风轻笑了下:“打过电话了,她现在还没时间。”实则刘晴并不知他几点的飞机。
菜上得很快,言诗诗招待他多吃一些,看他把挑好的食物放进嘴里,兴致勃勃:“觉得怎么样?”
景风细细的品,难得由心赞赏一样东西。竖起指头赞:“真的很好吃。一看你就是个爱吃的人,这样的地方都找得到。”
言诗诗呵呵的笑:“好吃就多吃点儿。”这个人必要招待周全了,否则心里上过欲不去。
景风见她低着头半晌忘记说话,一根鱼刺挑了好半天。轻微笑了笑,把挑好的肉放到她的盘子里。言诗诗回神,赶忙道谢。
景风定定的看着她一双有神的大眼,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觉得对不起我?”
一语说到痛处,也是伤心处。言诗诗奈何的点了点头:“别说,还真觉得挺对不住你。你明明帮了我,而我这一回却给你打了空头支票。”
景风靠到椅子上,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意态清闲:“什么空头支票?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又不是全没有用处,还是减免了我们一半的赔偿责任。”没想到秦夜的行事作风竟然这样干练迅速,下午两方就接上头了,交峰协议已经出来,他来之前MIGA刚开过董事会。事实证明言诗诗绝对算有着一颗七巧灵珑心的女子,绝地里逢生,本来没有胜算的案子还是被她扳回一半,足足省了几亿的赔偿金。
言诗诗以为自己听错了,以秦夜早上还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该是大获全胜的么?第一个念头冲上来,竟有些微微激动,心里一汪水像沸开了,氤氲热气滚烫灼心。莫非秦夜刻意手下留情,故意减缓了下手力度?是为了感谢王律师上一次的救命之恩么?一时间忽然想不明白,蒙蒙的向他确认:“你是说秦夜出手后,也只帮庄家拉回一半的赔偿款?”
景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肯诚回她:“是啊,今天两方已经确认过协议了,争论过的结果就是这个。最后决定不走法律途径,直接按协议来。”喝了口茶水,还有几分好奇:“听说你是秦律师的未婚妻,他不知道我们这一方是由你在撑吧?”
“是不知道。”
景风轻音“哦”了嗓,眯起眸子再次认真的看她一回,这个女人从初见就不像个全然无知的人。她说她是个一无事处的乡下女,显然与实际的她相比,这话是有出入的。他不问,却在等她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言诗诗知道在他这里没个合理的说词,之前的事没法蒙混过关。可是天上地下唯独不能说的就是魂穿一说,否则即便你说的是真话,别人也会当你胡扯。酝酿了一番感情,絮絮开口:“其实之前跟你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就是个没学历没家世的乡下放猪女,这一点你们查一查就全知道了,真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的身份啊,他们就常拿这个消遣我来着。至于我为什么会精通那些东西,实则都跟秦夜有关,我很早就见过他了,你相信一见钟情么?我对他就是那样,也许是爱乌及乌吧,后来几年就每天翻看这种书,以前也是不懂,架不住看得年头多了,最后发现我还不是太笨,也能无师自通。”除了知识来源这一点,她说得也不算太假,当年第一眼在人潮纷涌的街头看到林宿,灵魂深处生出一眼万年之感。以至于多年过去都无法对那一面之缘释怀,便去搜寻他的一切过往喜好,慢慢演变成了自己的习惯。跟自己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那一些融到一起,早分不清谁是谁的。
“总觉得这些东西能让卑微的自己更靠近他一些,毕竟他于我而言就像天际最闪亮的一颗星子,只能远远的看着,要触及还真是不易。”眼里渐渐泛起潮意,这感觉一点儿都不假,也没人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过,像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一样,无影无踪,又无时无刻。
“你信吗?”
景风失神的盯着她,他从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看到过这种情真意切。就算跟刘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无时无刻不吵嚷着爱他多深多浓,可是他永远在女人的眼里看到一种荣华,那是一种出于本性的向往,就像无人能够避免。但是这个女人却不同,他看到她眸光如水,清澈宁静,不知纳入什么魔力的东西,情动得只是看着都觉心脏躁动得难受。就像那爱分明与他无关,而他却莫名其妙被她感染,让自己的爱与她有关起来。
端起杯子一口饮下,敛去多余神色,缓缓道:“你说的这样,让我没法不信,真是羡慕秦律师。你这样的女人,我没见过。”
言诗诗还不能从刚才爆发出的真挚感情里彻底回过神,却同时暗暗的松了口气。景风现在是最了解她肚子里有几两东西的人,如果将他安抚住,日后做起什么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凭心而论景风觉得这一顿饭吃得舒心难忘,从没觉出只是吃饭也是这么温馨的一件事,虽然这里远远不及日常出入的那些豪华饭店。但出来时两人都很少说话,景风觉得自己的心情是有些沉重了,从她说完那一席话开始就如同中了蛊,这感觉让他觉出种沦陷的不妙。又不禁懊恼何必感兴致的想要知道更多,女人是书一样的动物,没人知道哪一页会有哪一种多变的感情,而哪一页又是种可怕的死心踏地。
并肩走出胡同,言诗诗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景风拉了拉衣领:“我一个大男人让你送我回去像话么?”说话间已经抬手招来出租车:“上车吧,先送你回去。”
言诗诗突感不好意思,想要拒绝。
而他这一次却不容拒绝,从没见过沾有微微冷意的景风,言诗诗看到他的眼神示意,不敢多说其他乖乖的上车。景风接着坐进去,车子直开到秦家别墅前。
下车前言诗诗道过谢又问:“什么时候离开F城?”
景风一张脸隐在车内的光影中,眯着眸子:“两三天后吧。”
回去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老太太睡觉的时间一向不早不晚,这个时间一定是已经睡下了。偏偏厅内灯火通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叔。
悄无声息的开门进去,向厅内环视一眼,没见有人,换了鞋子大大方方进去。前脚刚要踏上楼梯,猛然倒吸一口冷气。秦夜不知何时出现,亚麻裤子白衬衣,操手斜靠在餐厅的一侧门框上,目光如天外的月,凉凉似水。
堪堪的瞧着她不说话,他总有这样的毛病,喜欢以进为退,反倒让别人最先乱了阵角,非得心里瑟瑟地想要跟他率先说点儿什么。
言诗诗明知他的套路还是忍不住,目光虽然坦荡,心里仍旧一丝忐忑,此刻气势没由来的弱下去了。
下意识指上门的方向:“之前工作得有点儿晚了,又跟朋友去吃了顿饭。你怎么还没睡?”
秦夜姿态不变,看她的眼神不深不浅的,就那么个半死不活的调调。轻微眯了眯眼:“我好像没问你干什么去了吧?”
“呃?”言诗诗碰了钉子,满心窘迫,感情这一回又是她言诗诗自讨没趣,自作多情了?无奈的牵动下嘴角,不打算恋战,调头就走:“当我没说,去睡了。”
秦夜闲漫的嗓音又飘飘的传来:“既然都说了,就说清了,说一半扔一半算怎么回事?”
言诗诗蓦然停住,转过身无可奈何:“你什么毛病?不是你不让说的,现在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呢。”
秦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抬了抬头招她过去坐:“多大了还转性?过来好好说话。”他这意态不明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言诗诗还真有话要问他,而且这事已经暗暗思及一晚上了。在他对面坐下,沐浴露的阵阵清香传过来,心里跟着一阵恍惚。
秦夜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夹在指尖任烟气一点点的蒸腾,靠到沙发上接着道:“早给楚信风打过电话了,离开得不算晚啊,你在F城还有朋友?”
“啊,是有那么一个,不过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一起吃过两次饭而已。”见他若有所思,辗转一下思绪又问:“庄家的事怎么样了?该有眉目了吧。”
秦夜弹掉一点烟灰,轻描淡写的“嗯”了声:“两边一半一半。”
言诗诗跟着作肃宁状:“之前不是很有把握么,听庄桐那意思也是能大获全胜的,怎么成了对半了?”
秦夜抬起眼皮,堪堪的看她良久。直到她伸手去倒水,才慢条斯理的说:“楚信风说得没错,你还是个小姑娘,总不好太欺负你了。既然要娶你,就得拿出点儿诚意,也好让你死心踏地的跟我。你不是不待见庄桐?不让她受点苦能讨你欢心么?我能看自己的媳妇在外面受气?”
他这番话真是说得有模有样,言诗诗听着这话顿时心潮澎湃,想来没哪个女人听这样一个男人正儿八经的说这些话时是没有感觉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面上明明已经红了,还要装作自持镇定的样子。反倒板起脸说:“秦夜,你什么时候能说句真话?”她也是怕的,怕有朝一日自己句句信以为真,而他转首又吊儿郎当的钩起唇角笑,说:“傻了吧,傻了吧,看不出是逗你玩的?”那时于别人是句玩笑话,对她而言却要达到一种无法承受的地步。她怕……怕她已经迷足深陷后,还要万劫不复。
秦夜静了半晌,微微偏了头情绪尽敛:“你是想得太多了?还是太少?”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按灭进烟灰缸里。再抬眸又是那样半真半假:“是还有其他意图,MIGA那个王律师不是帮过我么,那个暗藏的高手有让我铭记于心的感觉呢。这一次不手下留情,是不是太不近人义?”
这一点倒不假,可是……那人是她呢,他这样说,由其还气定神闲的对着她一句一句的吐出来,让她心里怪怪的。
秦夜没兴趣说下去了,修指抚过眉骨,起身上楼睡觉。
言诗诗目送他,先不动。不料他已经走出一步,却又猛然回头,一把将她整个人带起来,行云流水地扯进怀里,薄唇含住她的,狠狠的吞噬。这力道太猛烈,撞得言诗诗整排牙齿都疼起来,而他狼吞虎咽的架势,像要将人吃下去。
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尽,稀薄得喘息都难。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从他将人揽紧那一刻开始所有理智尽失。他唇齿间有轻微干燥的烟草香气,生生提点着她这是一个企及很久又从未这样亲近过的男人。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瞬的走火入魔,明明想要推拒,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秦夜揽上女子纤腰,女人的味道在他记忆里远得像没有边。这样抱在怀里柔软得像水一样,仿似男人再刚烈暴躁的性子也得软下来,真是妖精啊。喘息微微沉重粗糙,手掌稍微一紧,将人挪开扶正。收得太急略显狼狈,低头喘息两下,抬头看她嫣红如画的一张脸,若有似无钩动嘴角:“我秦夜不喜欢吃亏,未来媳妇跟男人一起出去吃饭这事也不行,没点教训就你这样的脑子恐怕也不会长记性。”修指抬起抚上她嘴唇:“害什么羞,我又不是在亲你,我在咬你!”
亲和咬,这性质可差远了。
还真就是咬,当时感官被麻痹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上楼了才感觉嘴上滋滋的疼,拿镜子一照,果然被他咬出一道口子,有微许的血迹渗出。言诗诗盯着镜子懊恼得一踏糊涂,当时怎就不利索地推开他?然后挥上一掌也算表表贞洁烈女的情操。如今倒好,就算被动的承受也着实是件丢脸的事啊!一直被这种追悔莫及的神思困扰,竟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庄家如今能挽回一半的损失已经感恩带德了,本来一家人早已心灰意冷,做好了全损的最坏打算。秦夜出手后,庄家多年家业总算不至于瞬息倒踏,保留这部份资产也有望东山再起。
庄桐执拗着性子几天不同秦夜联系,连一句“谢谢”也不说,那晚秦夜无论出于哪种情绪对她说那样的话,都让她的心里没法接受。
庄父几番催促,让庄桐将人请家来专门感谢一番。庄桐起初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应承也不打算跟秦夜联系。可是毕竟撑不上几天,还是觉得思念难耐。正晌午时几天来给秦夜打第一通电话,说晚上有个宴请,算感谢也算为庄家度过一劫庆祝了。
秦夜大大方方的应请,言辞间听不出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