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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铃铃”,一阵吵闹的铃声,杰森又在床上眯瞪了一会儿,这才懒洋洋地爬起身。
他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公司里上班,是公司,其实就是一大型超市,不过老板执意称自己的超市是公司,员工只能顺他的意思了。
杰森是超市里的一名普通保安,昨天上的晚班需要通宵值守,他和另几名同事共同熬过了一个普通的夜晚。
临近天亮他抽空打了一会儿盹,上半夜睡过的同事在他休息的时候到外面去兜一圈,轮流休息能保证工作效率。值班室静悄悄的,杰森从床上起来走了几圈,又无聊的看着监视器发呆了好一会儿,保安这份工作原本便是如此浪费生命时间。
或许该换份工作了,杰森在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冒出辞职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否决,去隔壁房间倒上杯咖啡时,他觉得还是在超市混到退休拿养老金较好。
看了看墙上的钟,杰森开始计算时间,离下班没几分钟喽,是等同事巡逻回来一起去打卡,还是先去换掉工作服呢?利用换衣服的时间正好磨蹭到下班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抛下同事似乎又显得不够朋友,唉,巡逻去的老特瑞怎么还没回来?
杰森是个性格犹豫不决的普通人,他每天烦恼着一些选择,其实命运的齿轮已决定了方向,各种的选择无论怎么去选,最终总指向唯一的结果。
杯子里的咖啡喝完,老特瑞仍然没有回来,等下班的时间点过了,老特瑞依然没回来,不仅老特瑞不见了踪影,本该来接班的早班同事也没来。
搞什么鬼?难道有人想和我开玩笑?
想起去年圣诞被同事们捉弄的事,杰森有点烦躁地挠挠头皮,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他走到监视器前,想从屏幕上方的显示确认日期和时间,可他却看到了老特瑞。
与这台屏幕连接的监视器探头在超市的后门处,正是老特瑞巡逻的范围,不过此时老特瑞站在监视器下,一动不动。杰森心内怪,他操作电脑让监视器探头缓缓转动,想换个角度看看。
屏幕里的老特瑞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有点僵硬地抬起了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赫然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已没有嘴唇,血糊糊的嘴巴露出一排黄拉拉的大牙,肮脏不堪的面孔少了半张脸颊,好像是被人按住脑袋在水泥地上硬生生磨去半边肌肤似的,透过翻卷的皮肉能看见半边脸上惨白的颧骨,还算完好的另半张脸上却有颗圆溜溜的眼珠晃荡在眼眶外!
“啊!”杰森惊叫了一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使劲揉揉眼睛,他又再次瞧了瞧屏幕,没错,那是老特瑞,一身的保安制服,矮胖的身材,秃头的脑门。
是在做梦吗?杰森用力掐了一下胳膊,疼!
不是梦境,杰森意识到自己是在真实的世界,他身上顿时不受控制的不停冒汗,额头上的汗水把刘海都浸湿了。他感到呼吸急促,心跳的力度快要冲破胸腔,口干舌燥加上大汗淋漓让他有快要虚月兑的错觉。
咽下点仅剩的唾沫,杰森抖得像筛糠一样拿起了对讲机,他还有两位同事在外面看守车库,他想和他们取得联系。
没有回应,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噪音。
杰森更加心慌意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屏幕里的老特瑞忽然伸手推了推关闭的大铁门,这举动让杰森又惊骇地叫了一声。
不能让变成怪物的特瑞进来!杰森的升起了一个念头,尽管他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特瑞的危险性显而易见。
杰森飞快地检查一遍电子锁,幸好超市的各个大门都处于锁闭的状态,老特瑞出去巡逻的时候十分负责,每道门都锁得紧紧的。杰森刚松口气,他又看见屏幕里特瑞腰间挂着的电子钥匙,心中顿时慌乱无,可特瑞只是用手推着门,见门打不开,转身走了。
他不会用钥匙了?杰森突突跳着的心稍微缓和了一点。
特瑞想要去哪里,杰森提心吊胆的转动探头,探头的角度再次改变,屏幕里出现了远处的画面,而看到的画面让他感到害怕。
到处是狂奔的人群,燃烧的车辆,紧邻超市的街道上一片混乱,人群疯狂的来回奔跑,追逐与他们不同的活物,无声的画面更显出场景的可怕。杰森目瞪口呆的瞧着屏幕里发生的事,瞧着老特瑞摇摇晃晃的走到混乱的街道里,它似乎在寻找什么,似乎在试图追赶什么。狂奔的人群却没有攻击它,因为这些人和它的模样差不多,一样的丑陋,一样的恐怖。
是暴动?不对,老特瑞已成了怪物,远处疯狂奔跑的人影和老特瑞是一伙的,他们都变成了丑陋的怪物了,杰森很快做出了判断,超市外全是怪物!
现在该怎么办?对了,报警!
杰森战战兢兢地跑到隔壁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但电话没拨号音,根本打不出去,他愣了一会儿,再跑去更衣间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可惜根本没手机信号,依然不能和外界联系。
不对劲,不对劲,是被困住了吗?他再次开始冒汗,汗水浸透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却呆呆的连擦汗水都不晓得,脑袋里越来越空白,思维无法正常运转了。茫然、无助、恐慌等等情绪控制住了他,一直到一阵突兀的“砰砰”砸门声响起才把许久呆立在走廊的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更衣间外面的走廊离开后门并不远,砸铁门的声音正从门外传来,杰森被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敢走去看,他的腿都有点软了。
见到后门没有被砸开的危险,杰森扶着墙壁拖动软绵绵的双腿走回值班室,他再次从后门监视器里瞧见了老特瑞,不过这次它的身边增加了几个“人”,一样的血肉迷糊,一样的形貌可怖。从服饰和外形,杰森认出新到的“人”中有两个是看守车库的同事,另几个却是根本认不出来。
老特瑞到底是怎么了!他还是活人吗?
杰森抬手用力抹着脸,想使得自己清醒点,还试图让空白的脑袋能展开思索。
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老特瑞一伙的样子不像是活人,难道是化妆术?他们在故意吓我吗?
杰森使劲摇摇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去掉,他的懦弱正在给他找最简单的解释,或者是他的本性不愿意承认眼前发生的事。害怕的感觉让他几乎想把超市的门打开,然后等老特瑞把脸上的油彩去掉,同事们则跟随在后拼命嘲笑他的胆怯,可他知道事情恐怕不是如此,今天又不是万圣节!街道上的乱象更不是几个同事能策划出来的!
思索的过程中懦弱引起的惶恐渐渐淡去,他又有些暗自庆幸自己的胆,如果一开始便胆大妄为的认为刚才是个玩笑,打开门后的下场恐怕不堪设想。
心绪稍稍平静,他暗自琢磨,电话不通了,怎么和外界联系呢?杰森呆坐了一时后,忽然想起有个办法能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他跑到超市的二楼打开了一台大荧幕电视,希望得到些讯息,结果电视里只在放一个节目,一个紧急通知,通知全国已处于紧急状态,要求民众去指定的地方避难。
播音员神情冷静地在电视里反复着几句同样的话,应当不是直播了,仅仅是在反复的播放一段录像。杰森没能从电视里搞明白事情的真相,通知去避难的信息他可不会去履行,超市外的情况肯定不适合随便乱走。
站在电视机前不但没能去除恐慌感,反而让他更不知所措,回想起来,好像自从有了电视后人们变得更盲从和懒于思考了,电视教会了人们什么呢?
在二楼,杰森觉得心慌,他知道自己在担心楼下的铁门是否牢固,他害怕老特瑞闯进来,同样也害怕其他类似老特瑞的家伙进来。
神思恍惚的他重新回到值班室,死死盯着各台监视器的屏幕,他把前门和侧边的监视器都调整了角度,使得他能观察到的画面更宽广。
于是他看到了更多的凌乱,甚至还有死尸!
是的,一些被扯碎的尸体,破月复流肠的,残肢断体的,尸体以各式各样的样式躺倒在地。但最让人害怕的不是躺倒的,而是还在行走的!它们浑身鲜血,肮脏不堪,有的在街上乱走,有的在茫然发呆,还有的趴在地上啃食其他还没爬起来的尸体!
杰森看了一会儿,忽然使劲地抓扯自己的头发,然后他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值班室!
他开始疯狂劳作,找到五金部的焊枪、焊条、条铁、膨胀螺丝等等物件,把各个出口全部封死加固。再用超市拖车拉来许多重物、货架之类的玩意把门后的空间全部堵死,即便门被砸毁,别人也不可能进来了。
天黑了,杰森忙到虚月兑才停下手,回到二楼,他发现电视节目终于停止了播放,取而代之的是雪花,无论哪个频道都是满屏的雪花。
忙碌时还不曾细想,停下手,他又不禁胡思乱想。他的父母在他时候便已亡故,他的亲戚没有选择收养他,而是直接把他送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的经历让他变得谨慎胆,他不敢犯错,更不敢冒险。孤儿院的经历更让他厌恶亲戚,在他眼里亲戚是群陌生人,是把他家财产瓜分一空的一群混蛋,所以他不会去担心爆发的灾难将有谁会倒霉。
杰森把眼前发生的一切称之为灾难,可这次灾难是什么呢?
他略微能猜想出一点可能,工作之余他看过许多电影,眼前的景象很快便有相应的科幻片对号入座。
当虚幻变成现实,一切都真实后,才知道电影里所表达的可怕不及真实的万分之一。
杰森知道在超市外的可怖怪物在电影里称为丧尸或活死人,它们没有了理智,只知道进食,食物的主要来源则是它们以前同类的**。
杰森有点茫然无措,他不是教徒,可仍然开始为自己祈祷,似乎现在除了祈祷也不能再去做什么了。对自己生命的掌握仅仅剩下祈祷了吗?这才是恐惧的由来吧。
不停的祈祷,向上帝不停的请求援助,可并没有回应,或许是上帝睡着了,或许是祈祷的不够大声。
在祈祷声中,杰森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个没有梦境的沉睡,醒来后杰森呆怔了一会儿,他忽然打了个激灵,暗想是不是做了个悠长的梦?他急忙再次看向监视器屏幕,结果又看了老特瑞在超市前徘徊不去。
现实的确如此啊,杰森哭丧着脸,终于真正接受了世界已经改变的事实。
他觉得饿了,这才记起原来自己居然一天多没吃东西,而且由于昨天忙得满身臭汗,现在是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发痒。
能洗个澡就好了,可哪来的水呢?杰森苦笑着拍了拍脑袋,突然心里一慌!
一个人要活下去需要什么?水和食物是必须的!既然接受了事实,他必须为经后将要面对的难关做好准备。
杰森在超市里再次开始忙碌,他先到食品区找了点饼干填饱肚子,再把需要保鲜的食品集中到肉鲜部的冰库,而且他发现超市里已没有外部供电了,自动系统启动了柴油发电机。杰森发现后此情况,急忙把不需要的设备尽量关闭,以节约电力,他想尽量延长生存的时间。
饮用水倒是不缺,超市里有大量的矿泉水,没有特殊状况,足够他喝上好几年,不过洗澡的确是太奢侈的想法。
再次在超市里走了一圈,各个进出口的铁门都安然无恙,正门的钢化玻璃门外也有牢固的开启式铁栅护栏保护,但杰森心里依旧有点忐忑,他找来大量的货物纸箱堆积在正门口,把玻璃门完全遮挡住,然后再在纸箱里装满用不着的沉重商品以防止纸箱移动。出于安全考虑,他是觉得不要让外面的活死人能看见超市里的情况为妥,发现有生人,活死人不定会癫狂的进攻。
忙到下午,一切都安置好,他终于略略放下心来。回想起退伍后的日子,他已许久未如此卖力的工作,贪图安逸是他的一大特点,如今在求生的刺激下他才会奋力做工。自嘲的笑笑,杰森为自己以前的疏懒感到些许惭愧,可活又回来,要不是由于疏懒,不愿意下半夜出去巡逻,那么现在在外面的就应该不是老特瑞了。
叹了口气,杰森慢慢踱步走向厕所,喝下去的水经过消化需要排泄了。
临近厕所,能听见厕所里轻微的流水声,他忽然想到自来水还能不能用的问题,根据所看过的电影描述,活死人之所以可怕,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活死人病毒传染性极高。传染是需要媒介的,传染源是什么呢?很可能是水!
日常用水是市里的自来水厂供应的,如果水厂被污染,那大多数人被感染就能解释得通了。但自己也和别人一样用水,为什么就没被感染呢?或许体内的病毒正处于潜伏期,想到这儿,杰森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深处想。
已到了厕所门前,他推了推厕所门,门居然是锁着的,哗哗的流水声更清晰了,看来有人忘记关闭水龙头。
寻常的推理,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厕所里有人?!
杰森的脸色大变,心中狂跳,难道有人躲在厕所里?可他记得事端爆发到现在有一天多了吧,里面的人就一直躲着?
似乎是回应了他的想法,他刚放下推门的手,厕所紧闭的木门忽然动了动,里面正有人也在推门呢!
可厕所门是被人反锁的,里面的人应该可以自行打开吧,瞧情形,好像不会开锁。
不会开锁?杰森突然想起老特瑞腰间挂着钥匙却不知道开门的事儿,他醒悟过来,顿时汗如浆出,厕所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有**分猜到了。
回想起来,能进入超市的确还有其他人,会在早晨来的还有清洁工。
杰森冒着汗向后退着,他的心脏又不争气地开始狂跳,迈动的双腿又有点发软,心底的恐怖让他呼吸急促。
门里的家伙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声音刺耳且沙哑,好像是一头饥饿的疯狗在觅食时的嘟囔。杰森更为慌张,他跌跌撞撞,踉跄往后倒退,一个不心居然踢到了墙边的拖把。
刚才怎么没注意这儿有拖把,哦,刚才是在沉思传染源的事,走神的厉害。杰森暗自责怪自己,他扭头望了望身后,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绊脚的东西,但拖把倒地的声音已造成了可怕的后果!
“砰!”
随着巨响,厕所的木门被一双干枯的手打出个洞,这还不算完,干枯的手用力扒拉着,薄木板做的门根本经不起如此的折腾,洞口很快扩大着。等洞口有西瓜大,一颗脸色青白的脑袋钻了出来,出来的部分头发蓬乱,面目扭曲,口涎横流,它用浑浊的眼珠一瞧见杰森,扒门的动作立刻变得更加疯狂!
“上帝啊!”出现的活死人让杰森尖叫起来,他忽然觉得胯下一热,刚才一直憋着的便居然没能忍住,他尿了。
他并没有感觉到羞愧,因为有非常要命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拼命在木门使劲的活死人让他无心他顾,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活死人肮脏丑陋又充满凶残表情的脸上。
杰森想逃跑,可腿却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他哆嗦得厉害,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杰森被恐惧牢牢控制住了,他呼吸困难,手脚冰凉,犹如打摆子的颤抖使得他整整有数十秒无法动作。
他不是个勇敢的人,作为普通人他缺乏勇气,死亡阴影侵蚀了他的灵魂。
假如没有木门的阻拦,杰森应该已经被撕成碎片了,那道破烂不堪的木门救了他。尽管木门被砸出个大洞,可活死人太急于出来,用力向外拱的动作使得它被卡在了窟窿里。它不甘心的大声嘶叫,双手撑住门想挤出来,它仅剩下不多的智商没能找到最好的办法,它只会用蛮力,只会最简单的捕食本能。
几十秒过去,软瘫在墙边的杰森缓过神来了,另一种情绪忽然支配了他,他要活下去!
捡起脚边的拖把,杰森强忍心头的恐惧,心翼翼地靠近还在和木门窟窿纠缠的活死人旁,他鼓起勇气用拖把柄使劲砸了活死人几下。
可是效果很,杰森虽然把活死人的脑袋砸破了,黑红的鲜血染满了活死人的额头,但活死人依然在死命挣扎,试图从木门中出来。
杰森觉得手脚酸软,他鼓起的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是下意识机械地砸着,脸上不由自主的涕泪四流,又哭又叫的如同疯魔。正砸得毫无章法,拖把柄忽然无法动弹了,活死人居然一口咬住了柄头,可怕的咬合力把硬塑料棒子咬断了一截!
惊恐的尖叫,杰森甚至觉得这尖锐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他瞪大了眼睛,瞧着那张布满利齿的大嘴,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想法,他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拖把柄狠狠扎进了活死人的嘴里。
拖把柄的柄端由于折断变得有了尖利的锋头,一下沉闷入肉的怪声响起,拖把柄扎进了活死人的口腔内。杰森的尖叫没有停止,扎入的动作也没停止,他把体重也压了上去,直到拖把柄从活死人的脑后穿透而出!
活死人不动了,杰森喘着粗气保持姿势也一动不动,他不晓得是不是安全了,更不晓得厕所里是不是还其他的玩意。
走廊的厕所传出阵阵流水声,静寂中还有杰森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又是剧烈的呕吐和咳嗽声。
杰森的意识能再次开始思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可对于怎么回到值班室的他没有一点印象。他一度认为先前的事情是陷入在噩梦里,是不是几次醒来全是错觉?就像从前做过的梦中梦那样。
他在床上用手捂住脸,躺着不愿意起来,一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迫不得已地爬起身去超市。
超市里静悄悄的,仅仅开着必要的应急灯,昏暗的阴影里杰森慌里慌张地跑到食品区,他抱了些饼干和矿泉水赶忙又回到值班室,他不敢在外面多呆,更不敢去厕所那儿查看。他在逃避,让他害怕的有许多东西,他宁愿故意不去想不去看,也不愿意去面对。
也不晓得又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晚,或许已有几天,杰森在值班室吃完饼干就睡觉,睡醒了再吃,实在睡不着便躺着发呆,甚至大便也只到值班室门外的墙边解决。
昏昏沉沉中他以为自己可能会如此的死去,一个人在值班室睡去后再也不醒来,这样还不错吧,至少不会变成外面的怪物,至少死的时候他还是他自己。
可他的命运没有仅仅停留在这一刻,正当他某次啃完饼干又半死不活地躺下时,超市外忽然有枪声传来!
好像是被电击似的,杰森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动作飞快,急忙打开监控器屏幕向外探视,可探头能拍摄到的范围里没有他期待的东西。
杰森心急火燎,他在值班室搓着手想办法,忽然灵机一动,他想起了一条路。
没有犹豫,杰森朝想到的方向疾奔,他受够了躲在超市的憋屈,外面还有活人,他还有希望!
上到超市二楼,穿过家电部,在营业区后面有条消防通道,通道的一头有条伸缩型消防梯,杰森拉下梯子爬了上去,顶开天花板上的一道门,他上到了超市的屋顶。
这是个大平台,上面有几个空调外机和太阳能板,其他空无一物。
杰森冲上平台,先是身上一暖,有太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愣了几秒,以前那些不曾注意的细节突然在眼中清晰了。蓝天,白云,还有吹佛而来带着太阳味道的微风,他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望向了发出枪声的地方,在街道的远处正有一辆轮式装甲车疾驶而过。
他想大声呼喊,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而且装甲车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正有几百个活死人在后面追逐它。
装甲车在反抗,射击孔不断有枪支探出来扫射,可它的窘迫也显而易见,它在无奈的逃跑。因为活死人追逐猎物不是慢吞吞的迈步,而是疯狂的奔跑,装甲车一有停留便会被迅速包围。即便它能用强大的动力从活死人堆里碾压出去,可仍然有被肉堆卡住轮胎进退不得的危险。一旦丧失行进的能力,紧跟着就是死亡的结局吧。
杰森放下了挥舞的手,装甲车已狼狈远去,驾驶装甲车的人自保尚有问题,不可能折回来救他的。
但杰森的心里忽然有了希望,他一直以为外面的世界完了,全世界没了希望,今天这事表明外面还有正常人,他可能还有救!
或许只要等待下去,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人来救的吧。
杰森站在超市屋顶好好晒了一阵太阳,他的心情剧烈转变,前几日的沮丧和绝望被活下去等待救援的希冀所代替。
对,好好活下去,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更不能变成怪物。杰森在阳光下振作了,他走下梯子回到超市内,开始收拾前几天的垃圾。
厕所里清洁工的尸体已稍微有点腐烂,杰森穿上厨卫部售卖的清洁用橡胶外套、手套、胶鞋,再找来仓库里的窗帘布用来包裹,终于把死尸收拾了干净。腐烂的**被他费劲的通过梯子搬运到屋顶扔了出去,他还把自己的排泄物也冲洗掉,厕所里仍然在流淌的自来水帮了大忙。
清理垃圾前,他为了安全,拿着体育部找到的棒球棒在超市里巡视了一圈,仓库、后楼梯、各个角落他都检查了。没有其他的发现,他是安全的,也是孤独的,超市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翌日,雨。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杰森本想再晒晒太阳的打算不能实行,但他很高兴,他终于能洗澡了。超市里有的是肥皂和洗浴用品,他在大雨里把一身的臭味冲洗掉,还用了以前根本买不起的高级沐浴露。
日子还不算糟糕透顶吧,回到超市,杰森边用新毛巾擦干身体边想着,他换上套干净的衣裤,又到二楼打开电视。
当然电视里没有任何节目,但超市有大量的碟片,他搬来沙发舒适地坐下观看各种影视节目,用以打发闲暇的时间,他忽然有种怪的感觉,似乎以前的生活还不如现在呢。
看了几张碟,他又有些无聊,在电器区逛了一圈,突然瞧见电脑,打开,上,可惜已无法连接,外部的络瘫痪了。
躺回沙发里继续看碟,昏沉的睡了过去,又是一天。
日子的重复是生命旅程,以前一天天的消磨时光,生命的可贵很难体现出来。现在的日子没了打卡上班的规律,可依然是枯燥的重复,似乎除了恐惧,新日子没带来可贵的感觉,但每当杰森站在平台俯瞰下面活死人的惨状,他又对生命有所珍惜。不要珍贵,只要平常就好,杰森不喜欢现在珍惜的感觉,他宁愿像从前那样蹉跎岁月。
杰森现在每天会上平台,天气好便晒晒太阳,若有雨正好冲洗身子,热带的天气让他没有受凉的危险。即便得了感冒,超市里也有许多药,他并不害怕毛病。
晒太阳的时候他会观察超市外的活死人们,装甲车引走的活死人走回来一批,老特瑞也在其中,他脸上耷拉在外的眼珠已经掉落,丑陋的脸更不像人形了。杰森趴在平台边心的观察它们,猜想它们的举止是不是有思考的意识在内,他趴着是因为害怕站立在平台边缘有可能会掉下去,这是种微妙的心理,恐惧的潜意识让他不敢冒险。
别看他现在的生活暂时没有困顿,其实他生活在无时无刻的恐惧中,活死人随时可能闯进来撕碎他,尽管他已把所有的门全部堵死,但死亡的威胁仍然每一分钟都在折磨他。
以前他也抱怨过工作辛苦,待遇低下,但和现在一,起码以前的日子里他拥有自由,而现在却像囚徒一样被困在了超市里。没有自由,时刻担心性命,四周全是恶心的怪物,现在日子根本无法与以前相。人类就是如此,他们非要亲身遭遇更恶劣的环境,就无法理解到原有环境的好处,非要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懂得珍视自己原来享受到的东西。
吃喝是生存必须的,可生存不是只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杰森不缺物资,甚至相当的富裕,但他对能否活下去没有信心。当一个人时时等待着祸事降临,其实祸事实际到来还要苦些,尤其是当一个人无法摆月兑这种期待,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的时候。所以杰森的思想压力很大,他吃不香睡不着,能支持他继续生活是因为那天瞧见过装甲车,他相信会有人来救他,这是种求生的动力。
生活对大多数人来是痛苦和磨难的,为什么能在成年后没有因为悲观而放弃?因为在我们的心灵深处里,存在着一种隐秘的动力,这种动力一旦被某种看得见的目标所吸引,或是被某种虽然看不见,却想象得出来的目标所吸引,就会以一种勇往直前的力量推动着人们的灵魂去坚持,去奋斗,这让人们会坚守住生命,不至于自我放弃。
一个简单的希望让杰森坚守在超市,日子一天天过去,杰森对生活环境渐渐习惯了,他每天按时打扫清洁,上到屋顶晒太阳,还会反复看一堆碟片以消磨时光。他除了吃饼干,最近已开始用微波炉和烤箱之类烹饪食物,为了让生活更有滋味,他甚至在电器部找来摄像机去拍摄记录自己的生活和外面活死人的活动,时常乐在其中。
灾难的痛苦慢慢淡了,他在适应,人类往往有一种通病,就是对于上帝或大自然替他们安排得生活环境经常不满,可费琢磨的是,他们的种种苦难,至少有一半是这种不满的通病造成的。当一个人可以适应痛苦,痛苦便会变得没那么严重,杰森正是在度过此过程,虽然心底的恐慌依然存在,但他已能在恐慌里生活。
活死人没发现屋顶上的杰森,因为他足够心,也因为活死人似乎是依靠嗅觉和听觉多于依靠视力。
它们在四周闲逛着,搜索可以入口的食物,部分活死人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会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似乎是在休眠。但不要轻忽它们,一有动静,它们会迅速苏醒,杰森亲眼见过它们从几秒内重新变得生龙活虎,狂奔着追赶几条落荒而逃的野狗。
也有部分过于虚弱的活死人被其它饥饿的同类分食掉,它们也在进行优胜劣汰,它们也在进化,可它们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杰森不是科学家,他琢磨不出下面怪物如何产生的,他观察怪物,是想找出怪物们的活动规律,假如以后由于超市物资耗尽,他将走出去面对怪物,找出它们的弱点或许能提高些许生存的机会。
他的时间本就充裕,不存在浪不浪费的问题,无所事事的他靠观看活死人打发掉不少时间,他的观察还是有成效的,譬如发现到活死人的视力很糟糕,基本是倚仗嗅觉和听觉。再后来他在碟片里受到启发,模仿起野生动物观察者,用超市里销售的相机和dv记录下活死人的习性,他犹如是一个记录片的制作人,尽量如实的记录下活死人的生活。在这项工作里杰森得到了乐趣,他在电器销售区域开始制作影集,学习电脑剪辑,用软件加上配音注释,他每天无聊的生活里总算有了点闪光处。
他每天忙碌的事要花费大量时间,除此之外,他还利用电磁炉学习烹饪,把冰库里的肉类和果蔬慢慢用掉,不然时间一久,这些东西是会变质的,从前没学习过的技艺给他带来许多成就感。其实这些也是无奈之举,他的生命需要个支点,仅仅为活着而活着,没人可以承受。
他本不信教,可最近经常会怀着感恩之心坐下来吃饭,感激的心来自于上天的好生之德,冥冥中竟可以在灾难中赐以他安宁。他已经懂得去注意恶劣处境中好的一面,尽量少去注意坏的一面,多去想所得到的,少去想到所却缺乏的。这或许是种自我的排解,也或许是感恩让人心怀谦卑,以此态度能让他感到一种衷心的安慰,使得他在逆境里不至于崩溃。
人们对于所需要的东西感到不满足,是由于人们对于已经得到的东西缺乏感激之心吧,杰森的奢望在实际情况的禁锢下越来越少,这并不让他有痛苦,反而渐渐有了平和的心。
在每天重复的生活里一天天过去了,超市里的柴油、食物、饮水等等储备足够他支撑数年,可杰森依然快乐不起来,心态虽然平和,但不快乐。
没人交谈,没人陪伴,杰森觉得孤独,这是很要命的一种感觉。
他已有多久没开口话,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最后一次喃喃自语是什么时候呢?没有交流对象,一度让他在做事时会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着自己都不明白意义的话语,可过了段时间后,他变得沉默,不是他不再话,而是把喋喋不休变成了默默在心里念叨。
他在心里个不停,嘴巴却一动不动,因为没人在听,他的话都是给自己听的,何必出口呢?
杰森的日子一成不变,超市里越来越安静,能看的碟片已经看过数遍,他没有兴趣再反复看同样的内容。安静的环境,压抑的环境,杰森倒是盼望有其他声音出现,可真的有怪的声音,他又会惊恐到极点。
在平台上逗留的时间渐渐变长,观察活死人成了他主要的乐趣,因为超市里除了他全是死物,反而徘徊的活死人让他感到世界还有些活力。杰森以为生活像一滩死水,但生活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生活的存在就是为了有变化,即便杰森过的日子已经不太像生活了,可他仍然迎来了一个变化。
几个月里,杰森在超市的生活安静而又有规律,这天他按照习惯来到平台晒太阳。平台上放着一张大躺椅和几张桌,桌上还有瓶果汁。躺在遮阳伞下的他犹如是在沙滩,看上去惬意和享受,翻看下几个月前的杂志报纸,?口果汁,他在消磨时间,也在消磨生命。
忽然,有道阳光刺进他的眼帘,杰森不自然的把脖子扭扭,避了开去,可阳光不依不饶,继续打扰着他的阅读。杰森感到不对劲了,他躺在遮阳伞下,照理是不太可能被晃到眼的,阳光是从哪钻进来的?
寻着光源望去,在远处的一栋住宅楼里正有个光点一闪一闪的朝他照射,应当是太阳光的反射,难道是风吹动玻璃窗造成的?
是不是太巧了一点?杰森狐疑的挪动了一点位置,可反射光仍旧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疑心大起,索性离开躺椅走开了几步,果然,反射光继续在追踪他。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风造成的,他手搭凉棚向光源处远眺,但距离实在是远了点,加上对面有刺眼的反射光,想瞧清楚并不容易。幸好对面的反射光似乎知道干扰了他的打量,很快就停止了对他的照射,杰森依稀能看见光源处是扇窗户,里面似乎有人。
有人!杰森心里一颤,他呆立了片刻,立刻转身朝超市里跑去。
等他再出现,手上多了支望远镜,超市里售卖的望远镜尽管不上真正的军用望远镜,但在此距离上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的确是一个人,一个健康的人,绝不是活死人,因为窗口里的人影举起了一块大白纸,纸上用颜料写着――救救我!
再看了几眼,杰森还认出那是个女人,瞧模样很年轻,确认自己的眼睛没花,他失去控制般死死握着望远镜,久久没有放下。
救?怎么救?
站在太阳下,杰森的汗水流淌不停,他已经被日子弄得平和的心开始翻腾,居然附近还有活人,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他拿着望远镜在平台踱步走着,时不时往女人那儿瞧上几眼,瞧完又怔怔的发呆。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他的脑袋是空白的,彻底的空白,无意识的走动,一再的确认,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直到天黑,走得累了,他神思昏乱地坐进躺椅,坐了不知多久,最后糊里糊涂走回超市睡了。
睡着睡着,杰森打了个哆嗦醒来,他的魂魄仿佛是回到了体内,莫名的冲动让他再次跑上平台,可是现在天根本还没亮,朝霞刚刚映红了一点天际。昏黑的清晨当然看不见那面窗口有什么动静,杰森非常失落的坐倒在躺椅,他要确定昨天看到的是否真实,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折磨着他。
等到太阳慢慢升起,杰森开始用手磨蹭着脸,他让自己振作一点,然后心的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望去。窗口没有人影,但白纸还在。白纸挂在了窗台,上面的字除了“救救我”,增加了一句“我很饿”。
活死人是不会写字的,窗子后面肯定是正常人,灾难已经爆发几个月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杰森满月复疑问,他走下楼梯回到超市,找了块写字板,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然后竖立在平台上。他提了几个问题,诸如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之类的。
中午,女人再次出现,杰森第一时间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她,她在窗口挥舞的双手,一副焦急的样子。可能是杰森写的字太,女人在窗口拼命地做着手势,杰森又去到超市找来一些写字板,再把一个个单词写得又黑又粗,这才和女人取得了沟通。
女人告诉了杰森自己的姓名,她叫瑞莎,就住在超市附近,至于是怎么生存的,她却没有多余的白纸去写了。她站在窗台不住挥舞“我很饿”和“救救我”,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就是想生存下去。
杰森的写字板是可以擦去再写的,见到女子在挥舞白纸,他急忙写下了劝慰的话,让她不要着急。
望远镜里可以瞧到到女人很激动,应该是得到获救机会后的喜悦吧,可杰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穿越过几条街道去救她。
用写字板聊天花去了杰森整整一天的时间,等到夜晚,杰森回到超市吃了一顿相当香甜的晚饭,然后躺回床上盘算着救人的计划,最后的睡眠很畅美。
第二天,他把想出的一些计划写在写字板上,去和窗口的女人交流着,女人有时很焦急,有时不断的恳求,看来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杰森也很焦虑,可他看看街道上游荡的活死人,心里自然知道冒然出去是送死,他只得继续在写字板上安慰瑞莎。
有人聊天,杰森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才没聊多久,天又黑了,一天匆匆过去。
杰森照样回超市吃饭,他的心情愉悦,似乎是找到了生活的重点,饮食和睡眠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纯粹机械的完成。他有点感谢出现的女人,可又为女人的要求而烦恼,他想出的计划都是无法实行的,外面的活死人不是他所能对付。可他没有气馁,他观察活死人已有很长时间,掌握了一些活死人的弱点,他相信自己能想出办法。
后面几天,他把自己观测的结果告诉了女人,希望对方也能从活死人的弱点里找到线索,想出相应的办法。女人倒是很配合,她找到了一块大窗帘,开始在上面写字,提出建议。可在杰森看来,计划本身就是危险的,所有计划都要求他离开超市,但离开超市后死亡系数大大增加,他根本没有勇气实行计划。
一天天过去,女人和杰森制订出许多计划,可没人去实行。不仅杰森害怕离开超市,女人同样不敢走出住宅楼。
每当杰森有营救瑞莎的冲动,他一旦看到超市平台下的活死人,他的冲动会立即熄灭,他缺乏勇气,一想到接近活死人他的腿会不受控制的颤抖。为此他很痛苦,在夜晚甚至会为自己的无能流泪,可泪水鼓不起他的勇气,只会让他越发的沮丧。
不过,虽然杰森没有勇气执行计划,但仅是讨论本身就让他很满足,他不再孤独,他的气色大大转好,生活得充满活力。
很快,几个星期又过去了,杰森写光了好几支马克笔,他乐此不疲,尽管对面的窗口早没了女人的身影,可是他照样坚持着。在写字板上写字,高高举起,停留段时间后杰森似乎有得到了新的答复,他把写字板放下,擦去上面的字迹,再写上新的,高高举起,停留一段时间……
杰森每天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一天天过去了,其实他在写字板上写的是同样一段话:“瑞莎,你跳下去后,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房间?”
这段话每天在被举起,当然,没人会回答。
是的,有一天女人忽然从窗口跳下去了,杰森在那时无声地张了张嘴,他想喊叫,可喉咙口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杰森知道瑞莎忍受不了饥饿了,她放弃了。
可在见到女人跳下楼之后,他仍然没停止使用写字板,而且他还在平台上装了浴帘,雨天洗澡时会拉上,他要避免被窗口的女人看到,他还尽量不在平台吃东西,因为女人没有东西吃,他不想刺激到她。其实窗口并没有人影,杰森一个人在演一出默剧。生活是什么?有时候生活就是在欺骗自己。当身处困境,心灵会去找出口,而且有时候找到的出口并不太正常。我们懦弱地活着,懦弱不是罪,但经常是悲剧的原因,或许杰森已有点疯了,但他的懦弱使他能多存活一些时日。
活下去,杰森为自己找到出路,顽强的活着,他每天有固定的行程,他的时刻表严谨规律,但他的目光空洞,行为机械,要不是身上干干净净,呼吸正常,他的举止其实和外面的活死人区别不大。
没有表情,只有麻木,杰森生活得很简单,简单到他已搞不清楚灵魂还在不在体内。
杰森似乎是忘记了没能救出瑞莎,他也不再对救援抱有希望,他现在只是活着。
没有痛苦,只有麻木,杰森努力挣扎,他却忘记了挣扎的目的。
杰森在逃避悔恨,他恨上天的安排,更恨自己的无能,他不愿意多想,他现在只是活着。
活着,其实是具行尸走肉,不去思想,没有交流,孤独的生命没有意义。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一天,杰森正在平台涂抹一塌糊涂的写字板,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旁。杰森木讷的扭头瞧去,有个形怪状的东西爬上了平台,它有张布满利齿的大嘴,充满黏液的舌头长长的伸出口外,四脚着地的爬行方式使得它看上去有点像只没尾巴的蜥蜴。怪物轻松地在墙壁上爬行,直接来到平台,发现杰森后,它嘴里的黏液大量分泌,滴滴嗒嗒的淌在了地上。
杰森没有害怕,他笑了,他许久没有笑过了。会笑或许是因为知道最后的解月兑已经来临,他觉得身心异常放松,也或许是看到了怪物腰间挂着的电子钥匙,他认出了老同事。
生活将再也没有烦恼,没有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