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信中约定之日,李催整齐兵马,待夜色朦胧,忽然袭击郭汜的营寨。郭汜原以为,李催多多少少都会对李儒有所忌惮,而暂时休战,哪知他已将李儒支开,偷袭自己的营寨。郭汜与其部众皆是始料不及,被李催的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李催军在郭汜营寨点起了火,蜂拥涌入郭汜营寨,肆意厮杀,见人便举起兵器砍杀。郭汜军被杀得大乱,四面八方火势燎燎,周围遍布李催的兵士,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深刻在郭汜麾下每个兵士的脑中。无数郭汜兵朝四处逃散,郭汜和其麾下将士一边收拢兵士,一边还要抵挡李催兵马的厮杀,可谓是又急又乱。待郭汜好不容易聚得数万兵马时,发现周边已是死了无数自己本部的兵士。
郭汜虽是恨意、怒火滔天,不过亦知此时不能恋战,当下命令各部将领,引数万残兵往东边山林退去。
李催故意在东边留下缺口,见郭汜果然朝那边退去,心中冷笑连连,阴寒月复诽道。
“郭阿多,是你先叛于我。那就莫怪我无情。只要张济的兵马及时赶至,此次你必死无疑!”
李催想罢,立马挥军在后掩杀。郭汜兵马玩命逃奔,头盔兵器跌落一地,在后面的郭汜兵士,每每见李催的兵士追至,都会吓得往前狂挤,甚至有些人更是将挡路的同袍,一手扯开或是推倒。一时间,被误伤踩死的,跌落山边的郭汜兵不计其数。
郭汜满脸皆是黑灰,头盔在逃时,不慎跌落,领前部军马逃至一谷口时,忽见前头有一支大军疾奔冲来。为首之将,正是张济。张济策马飞驰,手举铁枪,左右两边是其侄子张绣和一叫胡车儿的猛汉,三人如同落山老虎,往郭汜围杀而来。
郭汜吓得魂魄尽飞,张济武艺丝毫不逊色于他,其侄子张绣更是童渊麾下大徒儿,尽学童渊百鸟朝凤枪法精髓,更有北地枪王的称号。而那叫胡车儿的猛汉,天生巨力,有撕虎杀熊之能,勇猛之名,凉州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郭汜见这三人杀来,急令身边将士去挡。在郭汜身边的五个心月复将领听从郭汜之令,皆是飞甩马鞭,挥动武器去杀张济、张绣、胡车儿。张济刚欲加快速度,去杀前头一将,哪知他的侄子张绣早就飞马而出,杀至前头二将。张绣使一杆虎头金枪,一枪而动,竟隐隐有凤鸣声起,枪影快得令人无法看清,连连几枪刺出后,张济还未回过神来,已见得那二将皆被张绣刺死。
张绣杀了两将,浑身布着血肉的他,更显血腥威猛,又来去杀后面三将。三将见张绣势猛,皆来围杀张绣。张绣勒住马匹,立于一处,虎头金枪动荡如风如雷,枪影乍看仅有数道,但真正刺出的,却足足好几十道。那三将和张绣斗了不到数十回合,尽被张绣刺死于马下。郭汜越看越是心悸,早又派出三员麾下猛将去敌张绣。
正好张济和胡车儿杀至,一人杀住一个,张绣策马飞驰,亦迎一将,快冲至时,大喝一声,别看张绣面容清俊,声却如虎啸,当即震住那将,张绣趁此提枪便刺,一枪正中咽喉,将其杀死后,连甩马鞭往郭汜骇然杀来。郭汜见张绣如天来神将,早就生了逃跑之心,掉准马头,纵马玩命往后方逃去。而张绣则被郭汜留下来的数千兵士杀住,一时突破不能,只好冷酷着脸色,狂舞虎头金枪,清扫敌军。
话说郭汜往后逃去,逃至不远,见前方李催大军尽数掩杀而来。顿时前有杀兵,后有追兵,左右又皆是高耸峭壁。一瞬间,郭汜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的精力还有灵魂,已知生路皆被断绝,面前有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稚然!!临死我也要反扑你一口,拉你来陪葬!!!”
或许是不甘,或许是那浓烈的仇恨。郭汜一时间,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势,眼睛红得吓人,连声咆哮,领其周边无数部众就往李催的大军杀去。郭汜和其麾下部众,就如被逼入绝地的猛虎,比以往更为狂野、危险。只见郭汜领着其部众,疯狂地挥舞着兵器,前扑后拥地与李催的部众厮杀。
“郭阿多,你这是垂死挣扎!!!”
李催一见郭汜往后逃回,便知定是张济的兵马赶至,当即便明白郭汜已无任何生机。只要郭汜一死,在凉州军统中,再无人能威胁他李稚然。李催冷冷地注视着郭汜与他前军兵马厮杀,忽然一挥大刀,暴喝一声,便往郭汜冲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郭汜见李催一来,立马狂啸不止,和李催战在一处。将对将,兵对兵,昔日的同袍,此时皆成为你死我活的仇人,双方疯狂地将武器刺入对方的身躯,杀多一个便是多赚一个!
李催军和郭汜军的人潮随着不断厮杀拼命,数量不断地剧减,人的血液将谷道的峭壁几乎染红,就连石缝间都流淌着浓浓的血液。
而随着张济的兵马掩杀而至,郭汜的大军,就如一条前后都遭吞食的长蛇,不断缩紧。到了天明拂晓,郭汜的兵马已不剩数千人。
郭汜和李催战了一夜,两人几乎筋疲力尽,身上的战袍铠甲皆有无数破口。但即使如此,两人仍是面目狰狞,好似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我不甘!!不甘呐!!!”
或许郭汜已发现自己的兵马已剩无多,他活命的时间已是少之又少。忽然郭汜爆发了,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巨力,一刀砍破了李催的大刀。
至于李催,眼见郭汜的兵马不断缩小,以为不到半会,就能将郭汜兵马尽数歼灭,因此心有松懈。
此时,郭汜一刀砍破了李催的刀刃,李催顿地瞪大凶煞眼目,而郭汜又提刀劈来,李催一时间竟不知去避。
哒哒哒哒哒哒!!
须臾,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急速响起。张绣早就留意李催和郭汜的大战,因知李催脾性,所以不去捣局。但当他发现李催心有松懈的那一瞬间,就知大事不好,连忙飞奔赶来。
郭汜嘴巴猖狂地大张,眼见就要劈死李催这至恨仇人,哪知就在刀要落到李催头颅的刹那,一杆虎头金枪倏然刺来,力度大得恐怖,而郭汜此时力气亦竭,大刀顿时月兑手。
“嗷嗷嗷!!!郭阿多!!!纳命来!!!!”
李催捉住机会,一举断刃,纵身就往郭汜扑去。李催先是一刀捅入了郭汜的胸口,然后两人皆是坠落下马,滚了数圈后,郭汜想挥拳要挣扎,却被李催一连往他的身躯,狂捅好几十刀,捅得郭汜身躯不断在颤,口中不断地发出凄然惨叫。
郭汜的血液,碎肉扑满了李催的全身。李催乱砍了足有半刻钟,砍到郭汜头颅以致月复部上半身毫无一处完好,最后才失力丢下了断刃。
李催脸上滴着滴滴血液,眼眸尽被血液覆盖,他无限瞪大着眼眸,瞳孔不断地收缩,死死地望着郭汜的死相,重重地呼出每一口热气。
郭汜,原本是他李催的至交好友,两人从追随董卓开始,一直相互协助,在战场上两人都是能交之后背的战友,战场下则是无话不谈,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原本他们只是一小将,屡次遭遇危机,都是对方拼杀死救才得以生还。李催不记得自己救过多少次郭阿多,也不记得郭阿多救过自己多少次了…
“哈?哈哈?我杀了郭阿多?我杀了郭阿多??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猖狂的笑声中,李催的眼中,或许、可能、也许,那与血液混搅的某滴不明液体内,带有泪水的成分吧。
这一惨烈战役,李催军歼灭郭汜军足有四五万,剩下的或是成了逃兵,或是投降成了李催的俘虏。其统领郭汜还有大部分的将领皆被李催军杀死。于此,郭汜一方势力正式宣告灭亡。
李催派一军押制俘虏,一军清扫战场,剩余的皆往营寨归去。还未赶至,李催离远便见到他的营寨所立的山头上,冒起了熊熊烈火,火势极旺,几乎将整片山林吞没。
李催和其部众与郭汜军激战了一夜,正是疲惫不堪,精神衰弱。特别是李催与郭汜那一战,几乎抽尽了他身体的所有机能。此时见自己营寨被烧,一股无明火顿时涌上心头,又想到汉献帝和伏皇后皆在营寨内,而且还有后来攻破郭汜大营后,一众公卿重臣,亦是被李催领一部人马押往回营寨。
“是谁!!!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偷袭我营!!!”
李催双目的神色,先是一阵呆滞、不可置信,随即变为疯狂、暴怒,撕心裂肺、竭斯底里地大吼道。
张济、张绣、胡车儿等将亦是惊骇连连,周边的李催麾下兵士更是慌乱起来。
“大司马,圣上还有朝中公卿可在营中?”
张济先压震惊,急忙向李催问道。李催猛地转过头,双眼红得好似有火在烧,整张脸几乎扭曲。虽未张口,但张济已是知道结果,顿时整颗心都凉透了。
这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催和他两部人马,将近十多万兵士和郭汜军激战一日,死伤无数,最后却被不知何人窃取了成果,将汉献帝还有一众公卿劫走!
“大司马,劫走圣上的军马不可能走得太远。而如今各部众兵士奋战一日,皆是劳兵,当下理应先回长安城休整大军,然后再派斥候队伍在周边寻找。在刚才决战间,东边一带弘农方向,皆是我等和郭汜的兵士,那支军马定不会向那边逃去。若我猜得不错,他们或许是逃向了西凉方向或是益州方向。大司马只要在这两个方向,必能寻得其行踪!”
张济身后一直默不作声,做着思考的张绣,忽然发言谏道。李催压着那快要烧尽他五脏六腑的怒火,狰狞地重重点头。
“张校尉说得是理,如此我等先领大军归去长安。再派斥候寻这群逆贼,若是寻得,必将其碎尸万段,以解我恨!”
“等等!大司马。若是那群逆贼未有逃走,而是料定我等兵士疲惫,归去长安,而提前设下埋伏。如此我军危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