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外,已是死人卧于血泊,活人仍浴血而战!
南羽一声战衣已被鲜血染红,他与柳俊搏杀在一起,柳俊一身功夫不在南羽之下,两人纠缠得不可开交。
然而,崇宁王府自被架空,如今定是寡不敌众的!
南羽回头看看,崇宁王府兵卫一个个倒下,而活着的,以一敌三,如此下去,定然会全军覆没。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刀光渐渐亦没了颜色,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血红。
南羽身上亦已有三处刀伤,渐渐不敌柳俊,柳俊冷声道:“南羽,我敬你是一条汉子,若是束手就擒,我定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哼,然若贪生怕死,又岂是好汉?”南羽一声之后,挥剑挡开柳俊一刀,柳俊双眼微眯,“好,那么便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柳俊说着,一声大喝:“与如此冥顽不灵之徒,无需讲什么道义,给我上,先杀了这个!”
他刀指南羽,手下之人齐声附和:“是!”
顷刻之间,五六名兵卫冲向南羽,南羽奋力抵挡,被逼到房门口,他举剑挡开劈头而来的一刀,却不料柳俊提刀刺来,眼见无法躲避,南羽心中一痛。
王爷,南羽恐怕要有负你所托了!
想着,一刀已插进南羽胸膛,柳俊冷笑的脸在南羽面前变得模糊,他依然死死挡在门口,柳俊冷声道:“还不让开?”
南羽依然一动不动。
崇宁王府的兵卫所剩无几,统统冲向南羽身边:“南将军!”
南羽口中鲜血流淌,目光如裂:“保护……王府……”
他的眼里崇宁王府兵卫的脸慢慢模糊,天际,掠过一丝明亮的光,似转瞬即逝……
这些年来,腥风血雨、刀光剑影。
他随着崇宁王南征北战,多少兄弟埋骨他乡,为了大邑江山,为了这方国土。
然而他如今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壮志未酬!南秦依然虎视眈眈,崇宁王身在险境,而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竟有一丝苦笑在唇角扯开,他握紧插在胸口的刀,用力拔出,鲜血喷涌,血光染红了整片天地。
“南羽……”
此时,身后房门豁然打开,是风丹青的声音,他上前一步抱住将要倒下全身鲜血的南羽。
南羽微微回眼看他,他做到了,他至少保全了风丹青于洛嬿姬。
只是……
南羽抓紧风丹青的手,嘴唇颤抖:“雪……雪……”
雪雪!病重的雪雪!那是南宫龙痕心里又一个牵挂。
风丹青双眸如火,南羽说完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力气抓紧他,他的手落下,眼睫随着垂下,他如愿的、瞑目了,他可以了无牵挂了!
风丹青将他身子放平,缓缓站起身。
手中玉笛冰凉入骨,他扫视前方一众之人。
那寒冽的目光令柳俊不禁身子一颤:“我等奉命捉拿纵火要犯,无关人等不要阻拦,饶你不死!”
风丹青没有说话,而是横笛在唇,俊美飘逸的人,立在一片血光之中。
“风丹青。”身后女子声音如天际飘渺的风。
众人抬眼看去,但见女子一身白衣,落落如云,清艳的目光,涤尽人间凡尘的洁净,她面无表情,冷如雪,冰似霜,只是幽声道:“你若运用内力,会筋脉尽断而死。”
风丹青微微一笑:“欺瞒阁主、偷盗《雪隐秘籍》本就是死罪!”
他的眼神望在洛嬿姬美丽的脸上,这容颜是他一生最贪心的眷恋。
洛嬿姬却依然冷淡如初,即使他才为她几乎耗尽了功力:“你的死活由我决定!不由你自己。”
风丹青与洛嬿姬的对话,好似旁若无人,更好似不是在生死攸关之际。
风丹青摇摇头:“嬿姬,雪雪!”
他的目光里沁着月色的冰凉与苍白,却笑得清淡:“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他只是一句话,洛嬿姬看着他,风丹青清澈的眼底,照见她冰雪容颜,他那样淡然,那样安静,只是这一句话,似乎便已经是全部。
洛嬿姬轻轻点头:“我明白。”
她转身,柳俊一步上前:“站住!洛嬿姬,皇上有旨,拿你归案!”
洛嬿姬头也不回,身后,刀剑撩起一阵风声,洛嬿姬长发如墨,飞扬不绝,那阵风声不过转瞬,取而代之的是笛声如诉。
悠扬的笛声,却是穿肠毒药。
一声声如绵绵细针,扎进心房,身后一片惨烈的叫声。
洛嬿姬一步步踏着笛音而去,一步步远离那片战场。
风丹青的用内力催动的笛声仿佛隔空而来,仿佛是这天地间最后一支笛歌。
没有练过飘云阁心法的习武之人,闻听此曲,必然筋骨疼痛不已,功力不济,便会命丧笛音。
洛嬿姬心内随着那声声笛曲抽痛不止,笛音渐渐断续,笛声渐渐不稳。
洛嬿姬感到眼里滴下温热的一滴,落在唇边咸涩的苦味。
那是泪吗?有多久自己没有流过眼泪了?又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心痛?
这种不能回头的心痛。
直到,笛音消失!崇宁王府的血雨腥风都归于死寂的宁静。
月色惨白,流光不绝。
唯有一缕,淡淡的落在眼底,化成一道冰冷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