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味盛宴,不欢而散,多年以来,实数头一次。
不需几时,崇宁王与琉璃王妃里通卖国,甚至串通李尚食输掉尚味盛宴的传言便在民间传开。
广阳城陷在一片议论纷纷中。
而因为敌国之女雪雪,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更不胫而走,人人都责怪南宫龙痕当初养虎为患,如今骑虎难下,交不出南宫慕雪,想必战事在所难免。
到时候,对于百姓又是一年甚至几年的苦。
“皇上,似乎是时候了。”陈宁沉声说。
南宫龙烨笑笑:“百姓们似乎已经对那个不屈不挠的崇宁王有所微词了?”
“岂止是微词,此番,琉璃王妃站在敌国翻云台,枕月郡主为敌国之女,更下落不明,三日之期越是临近,想必百姓反映越是激烈!”陈宁道,“虽说百姓们亦不希望屈从于南秦,可若开战的理由仅仅是一个小小女孩,恐怕百姓们也是大大的不愿,如今崇宁王罪行,杀之,天下百姓、文武百官皆无话可说,更不会对皇上有丝毫怨怪。”
“嗯,很好!三日之后,朕多年来的心头之患,恐怕便要有个了结了!”南宫龙烨品一口身边沉香水,味道似乎比平日里都要浓郁了许多……
天牢,阴湿黑暗。
南宫龙烨并没有将叶丝丝与南宫龙痕分开关押,对于他来说,他们感情越是好,越是他的把柄。
何乐不为?
月华透过冰冷牢窗,流动在叶丝丝玉色肌肤上,南宫龙痕邪魅修长的眸半睁半闭,静静凝看叶丝丝的容颜,他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彼此看着,仿佛已经有一辈子没有相见,仿佛已经是来生!
终于,南宫龙痕修长手指抚上叶丝丝的脸:“丝丝,我到现在才觉得真实。”
叶丝丝亦望着他微笑:“真实吗?在牢笼之中才觉得真实,却有什么用哦。”
她还是那么喜欢调侃和顶撞他的。
南宫龙痕挺秀鼻梁被长睫投下阴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丝丝凝望他的眼神,亦充满了隔世的思念,她倏然心酸不已,一句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坚强了那么久的心,柔软一片。
她扑到在他的怀中,泪水落下:“我好想你。”
南宫龙痕抚着她的长发,吻着她的额:“我知道。”
“是翎嫣,对不对?”南宫龙痕思索了那么久,他没有证据,却有感觉。
叶丝丝点点头,在他的怀中,将一切的种种,她所记得的一一说了。
唯一忽略的,是刘浩云与她那几日失忆中的情。
她想,那些,就完全留给刘浩云吧!刘浩云,也是个可怜的男子,一生被仇恨所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南宫龙痕听完,只觉得愧欠万分:“若我当时计划再周详些……”
“那么也许我就会死在崇宁王府!”叶丝丝抬头,看他隐有歉疚的眸,“不要后悔和内疚,这都是天意,如果当初我没有被设计出天牢,没有失忆,也许那一场崇宁王府的浩劫,我也便逃不过了。”
叶丝丝的安慰,的确令南宫龙痕心中宽慰一些,他望着叶丝丝,尖削下颌精美如雕,薄唇轻轻贴近她的唇。
柔软清甜的味道,是他回忆里最美好真实的触感。
深深浅浅、密密交织,都在记忆深处被唤醒。
他吻得越发激烈,溪流渐渐汇集成海洋,他纠缠着的不仅仅是她的红唇香泽,更是他思念极深的情愫。
“对不起。”南宫龙痕轻轻在她耳边呢喃,轻吻落在她的脸颊耳际。
叶丝丝满面红晕,思念的热火亦令她周身如缀梦里。
这好像不是真的,梦境之中几回相拥,梦醒后却是无尽孤寂。
他的唇,再次纠缠住她,却突地一阵疼痛:“嘶……”
南宫龙痕吃痛,轻轻抹去唇边的腥涩,有一点血迹:“你咬我!”
“对。”叶丝丝亦伸手抚模他流血的唇,“这次……果然是真的……”
她微微笑,那笑里带着几许伤悲。
南宫龙痕眉心微蹙,满目怜惜,嘴里却是调笑:“你到底有多想我?”
叶丝丝扬眉:“特别想,都快……”
“怎样?”南宫龙痕勾住她秀美下颌。
“都快想不起来了。”叶丝丝咯咯笑起来,南宫龙痕揽住她的腰,“好啊,敢戏弄我?”
两个人仿佛忘记了身在囹圄,好像已经隐身田园,湖光山色,身在其中。
“你们两个倒是还真有兴致!”
突然一声,打破了他们的笑语,南宫龙痕随即凝眉回头看去,对面的监狱中,关押着李尚食。
他看着他们,满眼都是怨恨的光色。
“叶丝丝,原来你是那么有心计的女人!”李尚食心有不甘,他对着叶丝丝,恨不得冲出这牢笼,掐住叶丝丝的脖颈。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我就说那本《珍味秘籍》看上去那么古怪,上面的菜色,大多师傅都已传授给我!可当年师傅明明偏心叶盛,只将秘籍传授给他而已!你果然给我书写了假的秘籍!”李尚食怒吼着。
叶丝丝却平淡的笑笑:“李尚食,你趁人之危,如今还敢这样大小声的?”
南宫龙痕接口道:“丝丝,你可记得,你要我调查李尚食与孟尚食?”
叶丝丝点头:“当然记得。”
“我已与孟尚食详细谈过,虽然没有证据,可我肯定李尚食就是杀死你爹的凶手!”南宫龙痕盯着李尚食,“李尚食,若我是你,此时此刻便静静等死,恕你一身罪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果真无药可救。”
“哪里还需要证据?他骗我写下《珍味秘籍》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叶丝丝冷笑。
“哈哈哈……要说死到临头,我们三个还不都是一样?”李尚食疯狂道,“你们有比我好很多吗?你们难道能活命吗?哈……皇上一向对我恩宠有加,更是爱我厨艺精湛,一定会饶我不死的!不过关我两天罢了!而你们……哈哈,叛国罪才是死到临头!”
“李尚食,没想到你竟愚钝至此!”南宫龙痕摇头叹息,“你难道还不了解皇兄吗?你不过是他的替罪羊而已。”
李尚食倏然停止了笑:“你说什么?”
“李尚食,尚味盛宴落败,皇上意在严惩王爷,而你……作为大邑一方,若无惩戒如何塞天下悠悠之口?况且,厨神有的是,可落人口实之事,皇上是绝不会做,否则他早已不管不顾杀掉王爷了不是吗?最重要的一点,你懂得厨艺!你心里明白,若按照你我最后一局的菜色,取胜的一定是你,而不是我!李尚食……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叶丝丝一番话,平平静静,却在李尚食心里重重一击。
不错,他明白,那一局若按正常该是自己获胜!
但是……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不!也许应该说,意料之中!
南宫龙烨早已部署好,不能让大邑取胜!
而懂得厨艺的自己,又经叶丝丝在千席宴上一番话,人人都心里明白,作为自己更加是心中有数,皇帝那样多疑,怎么会留下他来?
心中不由冷笑,自己聪明半生,为南宫龙烨觅美食半生,竟然便落得个替罪羊的下场!
“等等!”李尚食突地一声叫住正要转身坐下的叶丝丝,“告诉我,真的《珍味秘籍》到底是什么?也算让我死而无憾!”
“你真想知道?”叶丝丝眼神有些玩味。
“怎么?”李尚食听叶丝丝口气,好像并非不可说。
叶丝丝摇头叹息:“其实,你为了《珍味秘籍》杀死我爹,用尽手段,甚至陷害我、欺骗我!可你知不知道,其实……所谓的《珍味秘籍》上只有一道甜品。”
“什么?不可能!”李尚食不敢相信,这小丫头一定是在骗他!
叶丝丝道:“李尚食,你可知道饮食须知单,以及戒单?(1)”
“自然知道。”李尚食颇是不屑。
“可曾牢记于心?”叶丝丝道。
李尚食略微犹豫,叶丝丝笑道:“我爹当年,曾与我闲话,说起过他的同门兄弟,想必便是您了!他说,师傅说,我爹的天资不如您,却肯吃苦、肯听劝,而您……只顾着追求美食的色香味,而忘记了最根本的须知与戒单!师祖于是明白,那《珍味秘籍》给了你也没有用了,因为《珍味秘籍》上所写不过就是须知和戒单,师祖叫我爹牢记,我爹每天必要拿出看一遍,也从小要我背熟,要说师祖唯一偏心传给我爹而没有传给你的一道菜,就是一道甜品而已!这道甜品,若是给您所知,您一定用它敛尽所有珍惜之物,做成一道奇珍,那……不是师祖的意愿,师祖只愿那道甜品不要失传,更要那道甜品只是一道甜品,而不会变成一道汇集了各种珍惜食材、劳民伤财之物!您的志向一直是御厨,您也真的做到了,故而师祖……只将这道菜一并写到了《珍味秘籍》中,送给了我爹,不过留为纪念!谁知道,你竟然为此而如此不念同门之谊,杀害我爹,还做出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
李尚食有些震惊,回想当初,叶盛也曾经说过,《珍味秘籍》上所书并非菜谱,只是自己不信,他一定要看师傅笔记的《珍味秘籍》,叶盛不给,他便起了杀心,现在想想,难道只是为了一道甜品吗?
“是什么甜品?”李尚食神情有点恍惚。
叶丝丝道:“你可听闻过乳糖真雪(2)?”
“乳糖真雪?”李尚食一惊,这道甜品,他仅仅是听师傅提起过,却并未曾做过,也未曾见师傅做过。
“师祖对我爹说,您一直最为忽略的就是戒耳餐,一心在饮食上突出阔气,恨不得在碗里放上一百颗珍珠,若是给您知道这道乳糖真雪,您一定会把这道甜品做得如同贡品。”叶丝丝望着李尚食,“李尚食,您一生追求过高,一生都不曾回忆起过须知及戒单吧?”
李尚食的神思似乎并不在叶丝丝的话里:“告诉我,乳糖真雪的做法。”
叶丝丝摇摇头:“我不会说,我爹既然答应了师祖,我自然不可违背了,李尚食,对于饮食,您已经炉火纯青,又何必执着?”
“不可能!不可能……”李尚食嘴里念念叨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菜谱?乳糖真雪……”
南宫龙痕见他神情有异,拉过叶丝丝:“他好像有点不对。”
叶丝丝望一眼南宫龙痕:“凡事过于执着,迟早深陷其中。”
南宫龙痕亦望向她:“你有所指?”
叶丝丝笑道:“有吗?”
南宫龙痕亦笑:“没有吗?”
对面,李尚食依然口中呢喃不清,叶丝丝靠在南宫龙痕肩上,这一夜,牢房昏暗、腐气萦绕,可却是叶丝丝近来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夜……
天牢之内,依然幽深昏暗。
却一直有李尚食的声音,传遍天牢:“戒外加油、戒同锅煮、戒耳餐、戒目食、戒穿凿、戒停顿、戒暴殄、戒纵酒、戒火锅、戒强让、戒走油、戒落套、戒浑浊、戒苟且……”
李尚食一遍一遍的反复,南宫龙痕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看他是被你的话刺激了,他一生追求过高,却其实忘记了饮食本心,如今落到这幅田地,才记起了这些最初的东西。”
“是啊,勿忘本心!我们都应该做到。”叶丝丝看南宫龙痕,南宫龙痕笑笑,“你不用一再的暗示我了,我明白你所说,我戎马半生,的确想过这江山天下,与其让皇兄这样对南秦让步下去,不如我取而代之,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皇兄针对我、要杀我……还不是因为我确有不臣之心?而我们兄弟内耗,损失惨重,反倒让南秦更加有机可趁,如今,先机均在南秦手上,倒是令我为难……”
“是啊,原本皇上想必与南秦达成协议,输掉尚味盛宴,赔金割地,他唯一想要的是要你名正言顺的死!而……凌那也更恨你入骨,在这一点上他们一致,所以……凌那也答允和谈,杀你之后,不起战乱,可如今因为雪雪,给了凌那也战争的理由,除非找到雪雪,不然……战或者和,都由不得大邑!而皇上不会放了你,真要战,又要谁去呢?”叶丝丝亦担忧起来,“有一点我不明白,凌那也不过南秦将军,却为何有如此大的权利?”
“丝丝,这你便有所不知,凌那也虽只名为将军,确实南秦皇帝私生子,南秦皇帝大儿子不争气,次子战死,他……日后很可能会被正名,便是南秦之主,不然,以他仅仅将军之位,又怎么娶得到东辽尊贵的茵樱公主?”南宫龙痕不禁怅惘,那些曾经的争强好胜,他都希望,他没有争过,这样,又怎么会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呢?
叶丝丝刚要再问,便听得牢门一响。
南宫龙痕唇角一牵:“他确是该来了。”
黑暗的天牢,仿佛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明光,明光映着这天下最最贵男人的影子,逐渐令天牢明亮如昼。
南宫龙烨与陈宁缓步走了进来。
陈宁为南宫龙烨摆放好龙椅,便谴人出去,只余下他们几人。
李尚食依然念念叨叨的不止,南宫龙烨听的心烦,皱眉说:“他在说什么?”
事已至此,南宫龙痕与叶丝丝都不再对他见礼,叶丝丝道:“饮食十四戒。”
李尚食看到了南宫龙烨,突然拜倒在地:“参见皇上。”
南宫龙烨白他一眼,又看看陈宁:“陈宁……”
陈宁点头,走到李尚食牢门前,将手中瓷瓶递给李尚食:“李尚食,多年伺候陛下辛苦了,陛下恩赐还不快快谢恩……”
李尚食神情一滞,原本疯癫了一日余的他,好像瞬间清醒了一样。
他颤抖着接过小瓷瓶。
南宫龙痕道:“皇兄,李尚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你一向忠心耿耿,你便真如此绝情不可吗?”
南宫龙烨冷笑:“无毒不丈夫,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你一向觉得我不够好斗、太过温和……”
“那确是我低估了你。”南宫龙痕打断他,“我早已不这么想。”
“那就好。”南宫龙烨侧眸看一眼李尚食,“李尚食,朕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李尚食一怔,他是非死不可的!自古以来,但凡知道皇家秘密之人,便一定要死!这种时刻,不念你的忠心,更不会念你的所谓功劳苦劳!
他突地仰天长笑,拿着小瓷瓶笑得流出了眼泪。
他看向叶丝丝:“叶丝丝,看来,果然是我先要死到临头了,我有一个愿望。”
不用他说,叶丝丝心里明白,他想知道,《珍味秘籍》中那唯一一个他不知道的甜品,乳糖真雪的做法。
叶丝丝道:“《唐本草》中言,炼糖和乳为石蜜,石蜜既自有本条,煎炼亦自有法,今人谓之乳糖。可知炼糖和乳亦为乳糖,而真雪为何,想必不用丝丝明言。”
李尚食仔细思量,似乎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竟只是这样简单!他明白叶丝丝为何不言明,南宫龙烨亦是饮食狂人,李尚食看着小瓷瓶,又看一眼南宫龙烨:“陛下,臣……死而无怨了!”
李尚食说完,仰头喝下一整瓶毒药,南宫龙烨忽然站起身大喊:“等等,告诉朕,何为真雪?”
只可惜,那药太毒,李尚食已然口吐鲜血,面目乌青,倒在地上。
南宫龙烨遗憾万分,他转头看向叶丝丝,叶丝丝冷笑一声:“皇上,您可不要指望我会告诉您。”
“你……”南宫龙烨上前一步,“叶丝丝,你可不要忘记,你们两个人的命,现在握在朕的手上!”
“我说出乳糖真雪你就会放过我们?你处心积虑那么多年想要龙痕的命?会仅仅因为乳糖真雪而放弃?我可不信,既然如此,我就偏偏不说!就是要让你心里想到这件事就会想到乳糖真雪,就会遗憾……”叶丝丝纤眉高扬,丝毫不似正面对掌握自己生死之人。
南宫龙烨沉一口气,挤出一丝阴笑:“叶丝丝,若你肯说出何为乳糖真雪,我可留你性命,并留南宫龙痕全尸,让你……为他收尸!”
“不必了。”叶丝丝望一眼南宫龙痕,“要死就一起死。”
南宫龙痕微笑,坦然面对南宫龙烨:“皇兄,你我兄弟二人走到如今这一步,实非所愿,但一切都不能回头,如果可以,我不会与你争任何事,包括这江山天下!现在的我,经历了那么多失去,我最想的,只是和爱的人,相守终生,哪怕只是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
“哈哈哈……”南宫龙烨龙眸烁亮,丝毫不信,“想你南宫龙痕驰骋沙场、野心勃勃,粗茶淡饭?你是在向朕……求饶吗?朕不会上你的当!”
他转眸看向叶丝丝:“朕给你三天考虑,三天之后,若你还是不说出何为乳糖真雪,便是你二人杀头问斩之日!朕……要让整个广阳城的人都看看,你南宫龙痕与王妃里通卖国的下场!”
南宫龙烨拂袖而去。
“皇兄。”南宫龙痕忽然叫住他,“皇兄,只望我死后,你可真心对待天下,勿要在执迷于什么,而因小失大……”
南宫龙烨身子一震,没有说话……
三日后,广阳城早已褪尽了尚味盛宴时的繁华与喧闹,取而代之的是连日阴雨,云层密布,犹如一幕穿不透的墙。
崇宁王南宫龙痕,五品尚食叶丝丝在这一天,以叛国罪被处以极刑,于南市问斩。
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两侧,看着囚车自皇城方向而来。
囚车中的人,静静站着,一个好似万年不融的雪山,冷得叫人绝望,一个淡然好似雪中娇莲,若天神般神圣不可亵渎。
他们神情肃重,途径之处,原本细碎的议论声都会消失,人们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们,走向南市,通往地狱的鬼门……
他们是否冤枉,坊间流传不一,所以,没有人流泪惋惜,也没有人恶毒咒骂,一切都那么平静。
南宫龙烨亲自监斩,自然声势非凡,戒备森严。
凌那也亦在列,他面有得色,望着斩台上的一对男女。
南宫龙痕,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南宫龙烨看看天色,轻声说:“叶丝丝,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丝丝冷笑:“皇上,只望您……可顾全大局,不要……被一些人蒙蔽,更不要轻信敌国承诺!”
她眼角扫向凌那也,凌那也厉喝:“不识好歹!皇上,还等什么?还不即刻行刑?”
南宫龙烨缓缓站起身:“皇帝,你不要怪朕,怪只怪……”
他没说下去,南宫龙痕一笑:“皇兄,顾全大局!臣弟言尽于此!”
他说完,转头望向叶丝丝,叶丝丝亦望着他,眼眸含笑,阳光灿灿,映着眼中悠悠水雾,照见彼此满足笑容。
叶丝丝唇角上扬:“生不能同衾,死同穴!我好开心呢,如今谁都分不开我们了,对吧?”
南宫龙痕点点头:“对!来世,你还做厨娘,我却不要再做王爷。”
“行刑!”南宫龙烨不要再听他们说一个字,他心里烦乱不堪,他一直想要杀南宫龙痕,光明正大的杀他,如今他做到了,他赢了,可是……他竟然会没有报复的快感!
他转身不看,眉心纠结。
陈宁道:“皇上……”
南宫龙烨扬手:“不要说话,朕……不想听。”
陈宁住口,高喝一声:“行刑!”
南宫龙痕与叶丝丝各自闭目,他们只要记住彼此最美好的样子。
“住手!”
突然,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好像是来自天边幽幽飘来,那声音美妙动听,南宫龙痕与叶丝丝都是一惊,互看一眼,随即望过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