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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蛇乃是望族,不仅凶威显赫,而且繁衍昌盛,此谓望族。
与鸣蛇族相较,战熊族虽战名传扬到万族尽知的地步,却谈不上望族二字,便因为这繁衍之事。战熊繁衍极难,百年或可怀胎,却一胎仅有一子,不似鸣蛇这般,一胎可衍数子,数量便显得捉襟见肘,地广而熊稀。
鸣蛇族虽常有征战,鸣蛇数量消耗甚快,奈何繁衍极其容易,总数便大过战熊族数倍,疆土虽然广袤至极,却也熙熙攘攘,大部落分散至疆域的每个角落,数量稠密。
呼延与罴越过鸣蛇边境,召唤出万骑战熊勇士,即刻朝前奔袭,自清晨而至黄昏,无非一日十余个时辰,已然奔过数百万里之遥。
万骑方才从一片古森中奔驰而出,遥遥可见前方灯火摇曳如点点星光,便见得这数千鸣蛇聚居的部落,其中无数窈窕黑影隐隐绰绰,倒也有兴旺之态。
闷头狂奔许久的万头黑熊,此刻已然『露』出嗜血獠牙,尚有十数里远,便掩不住兴奋之『色』,面目愈发狰狞、凶恶,驱策蚁兽再次加速,捶胸大吼连绵嘈杂,与那万头蚁兽奔腾蹄踏声混在一处,实可谓声威震天动地。
那鸣蛇部落搭建着数千居舍,大多是褐『色』沉木构建而成,外围亦有简陋栅栏,高过十数丈,却是活树勾连。
活树栅栏当中,有一道二十丈高阔的木门,此时懒散半掩,两头鸣蛇守卫倚靠在门侧,似在鼾休,却被远处动静惊醒,待看清这万熊万骑奔袭而来,那竖缝蛇眼中的『迷』惘神『色』顷刻褪尽,仓惶逃入木门,一面尖嘶示警,一面尽力试图将木门紧紧合拢。
正在这当口,一路狂奔而来的战熊、蚁兽们,奔速早已提至极致,短短十数里的距离眨眼即至,不待这两头鸣蛇守卫推紧木门,一骑当先的罴放声怒吼,扬起长矛朝木门猛刺,熊臂鼓『荡』间,巨力已然将木门刺裂,化作万千细碎木屑溅『射』四方。
木门『荡』然无存,罴倏忽冲进去时,胯下罴唯猛然扭头,牙口开阖间,便咬住斜侧那鸣蛇守卫的细长脖颈,运力咬合再加上急速拉拽,硬生生将这鸣蛇脑袋扯飞,骤然砸在前方,再遭罴唯前蹄践踏,立时成了花白肉酱,四溅飞扬。
呼延紧随罴冲入门中,朝前方咧嘴大笑,心头嗜血之情尽数释放,随手扬臂便捏住另一头鸣蛇门守的细软脖颈,高高扬起猛力捏实,这鸣蛇门守立时身首异处,干脆利落的结果了命。
他尚是首次见到这鸣蛇一族,却是长得分外异,身体细长柔软,体态如蟒蛇,却能人立而起,亦有十丈高。肉身最粗的地方,不过他熊臂稍壮,周身覆盖细密斑斓的蛇鳞,后背竟有四翼,舒展似蝙蝠之翼,折叠关节却生有细爪,仿若死尸枯槁手掌。
他们这万骑奔来,声威浩『荡』其势威猛如铸,离得尚远便已惊动这部落的所有鸣蛇,待见得这般模样,哪还不知发生何事,早已惶恐至极,四下奔走躲避。
呼延瞥见这些鸣蛇四翼煽动,少半已然翻飞而起,飞驰速度却也极快,顷刻间便逃窜甚远,他本欲跃起追杀,却听得耳畔响起尖锐呼啸声,但见道道黑影如同怒矢,柄柄长矛激『射』而去,精准刺穿每一头欲飞逃的鸣蛇,将其尽数『射』得身首分离,簌簌掉落。
直至此刻,尽显战熊威猛之态,恃强而凌弱,便是屠戮。
此番前来均是斯瓦匹剌家精挑细选而出的精锐之士,起码都是银体胎境的强悍肉身,往日更是习练杀敌阵仗,哪里会是这些寻常鸣蛇所能抵挡得住的。
这亦是鸣蛇与战熊的另一差别。战熊虽繁衍艰难,但即便是如今先祖血脉稀薄,初生战熊亦是锈体熊胎之境,便是从未熬炼肉身参悟功法,成年亦可晋至银体熊胎之境,若是修炼有成,便是金体、玉体可盼,或能晋升身境。
而鸣蛇却是不同,繁衍昌盛,但幼崽初生或可是锈体胎境,若是体弱又不习功法,成年便止步于铁体蛇胎之境,而健壮鸣蛇则能晋升铜体胎境,若是习练功法、熬炼肉身,才能成就银体胎境,天生便弱了战熊一筹。
相差一个境界,战力便起码是十倍差距,若差距大至以倍计,则聚百而不可敌。
便似如今的呼延,已然初窥金体胎境,便在这万头战熊中,亦可算是略微拔尖之辈。若是与刚飞升的他对阵,差距近乎百倍,一拳下去立时便是肉酱一团。
铁体之时,周身骨骼炼化如铁,运力便可夹带这精铁之力,砸拳而出自然力道沉凝。而铜体将皮膜炼化如铜,出拳便是一身铁铜之力,两相叠加更甚铁体十倍。
银体乃是将血『液』凝稠如银汞,出手夹杂铁铜猛力之外,周遭银汞般黏稠的精粹血『液』,顷刻涌入探出之处,滚『荡』更增十倍力道。
若是对上境界相差者,轻易便可抹杀,这便是上界通理,亦是如今战况一面倒的真实缘由。
呼延因缘际会,造就如今这熊躯晋升金体胎境,堪寻常黑熊,杀起这些铜体、银体胎境的鸣蛇,手下无一合之将,倒也所向披靡。
而这部落的鸣蛇,实在安稳太久,建造的栅栏、木门好似装饰一般,哪里挡得住狂奔而来的近万蚁兽冲撞,但见得木屑纷飞,这部落外围的栅栏如糊纸般,被奔跑酝酿出巨力的蚁兽轻易撞成粉碎,冲杀进来。
待近万战熊涌入部落,呼延与罴早已杀至群落中央,此处汇聚着大半鸣蛇,外围稠密太多,饶是两熊战力凶猛难挡,亦似陷入泥潭,冲势便渐至缓慢下来。
便在此时,数头鸣蛇越众而出,颤颤飞上一处木屋顶端,朝罴与呼延躬身示好,阴冷蛇面上挤出一丝如哭的笑意,绽放神识传音。
“尊敬的战熊勇士们!不知你们今夜来到我鸣蛇部落,是否有何得罪之处?若是我等得罪了战熊的勇士,定会赔罪!还望战熊勇士们稍减怒意,莫再屠戮我等老幼鸣蛇……”
罴闻言仰头朝那传音的鸣蛇望去,咧嘴『露』出嗜血的冷笑,忽而扬臂掷出手中长矛,在那鸣蛇惊愕之际,长矛似黑线般贯穿他的额头,余力未减,直刺夜幕苍穹,倏忽无踪。
那鸣蛇脑袋已然爆裂,无头蛇身从屋顶砸落,在地上掼出闷响,尘土飞扬间,引得一众鸣蛇惊恐尖嘶,这是才听得罴那懒洋洋的神识传音,在这群鸣蛇周遭滚『荡』如惊雷。
“我愤怒,是因为你站得太高了!”
唯有呼延才知,罴这不过是随意寻个借口,伺机调侃一句。但听到这群鸣蛇耳中,自然便是原意,随身死鸣蛇一道站到屋顶的数头鸣蛇,闻声登时浑身战栗,哪还敢继续站在那屋顶上,倏忽扬翼飞跃而下,缩到众鸣蛇间再也不敢冒头。
罴与呼延懒得理会,即便在对话之间,他们那熊臂亦从未停滞,依旧捏拿敲捶,收割着周遭鸣蛇的『性』命。
便在此时,稍后的战熊大军已然冲杀至此,滚『荡』万军当真是碾压过去,所过之处摧枯拉朽,鸣蛇『性』命如草芥一般,断无逃窜的可能,尽数散化做四溅的血肉、残肢,生死立断。
这部落总计不过数千鸣蛇,待万熊涌入,刹那便已死伤大半,不过盏茶时辰,整个部落幸存的鸣蛇已所剩无几,数千骑往来奔走,长矛挑碎遇到的所有木屋,追杀藏匿其中的鸣蛇。
这场屠戮其实开始便已定局,过程自然未超出罴与呼延的预料,此时大局已定,无非追杀残余的寥寥鸣蛇,早已无需他们动手,便伫立在这鸣蛇部落的中央,正在鼓『荡』肉身,将附在身上的血泥、碎肉抖落一地。
呼延识得那《古碑万变》的诡谲秘法,此番出征,本已打算借机收敛鸣蛇族的血肉,以备用化身鸣蛇的功引。如今见得这满地的鸣蛇血肉,倒也有些眼热,但转念一想,却又镇定下来。
此时深入鸣蛇月复地,周遭除开他们这近万头黑熊,日后所遇均会是鸣蛇,这般做想,他便挑剔起来,哪里还看得上这些个境界低劣的鸣蛇的血肉,即便当做功引,亦嫌影响日后所化的鸣蛇肉身。
这也怪他如今境界提升,稳稳站在金体边缘,与曾经那铁体胎境的呼延已是判若云泥,眼界自然提高许多。若是换作曾经那卑微境界,如何还敢挑剔,想当时随意寻到一块不知境界的战熊碎骨,都能让他欣喜若狂,当做宝贝一般藏匿严实。
而时至今日,唯有金体以上的鸣蛇血肉,恐怕才能入得呼延这对熊眼,可做《古碑万变》里鸣蛇篇的功引。至于今夜屠戮的鸣蛇,皆尽在银体胎境以下,这些境界低劣的鸣蛇血肉,在此刻的呼延看来,如同糟糠、鸡肋,食之无味,便任由散落遍地,看也懒得再看半眼。
两熊稍待片刻,整个部落的鸣蛇已被万熊屠戮殆尽,老幼无存。
散落各处的万熊,寻找回罴和各自扔掷的长矛,这才驱策蚁兽汇聚到两熊面前。
放眼均是战熊那身黑麟战甲,胯下健硕蚁兽的细密银麟,在周遭燃烧的残破木屋冲天火光映照下交相辉映,凶威肃穆如若万千魔神。
罴看得咧嘴大笑,接过一头黑熊双掌捧来的自家长矛,扬臂高举,驱策罴唯甩开六蹄,从众熊间一掠而过,捶胸高吼出声。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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