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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除了是我,还能是谁!”
见得熊倪一骑冲出,似是与自家有话要,罴尚且给他几分脸面,高举长矛示意自家熊军渐至降速,与熊倪相隔一里之遥,缓缓停下。
这鼻头有金斑的黑熊一骑横立于道中,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霸气,他昂扬望向罴,隆隆大笑高吼出声。
“我听斯瓦匹剌家的罴少主,前些日子在茨喀家卟少主面前放过豪言,不论谁敢与你争功,便要用拳头教训!我听得好,便特意过来看看!如今我便站在此处,我且叫身后黑熊们慢些杀,给你留足了时辰好好想想,你抢是不抢!”
“哈!我道熊倪少王在此挡我路,要何事!若只是问我抢是不抢……””罴哑然失笑,忽而熊目睁圆,高吼喝道:“自然要抢!”
罴这暴喝字字透出凶戾,当真是锋芒毕『露』,他到即做,立时扬臂将长矛直指前方,那一声“冲”将要出口,却被少王熊倪忽而大笑立时打断。
“好好好!今日我熊倪便在此处,看哪位勇士能越我而过!”
这熊倪笑得狂傲,正因为底气十足,莫他那隐隐高出罴一筹的王家身份,便他这身境巅峰的武力,亦要稳稳压过罴,才敢放此豪言。
罴眯眼『露』出一线寒光,好似神兵出鞘般的锋锐,他目不转睛地瞪向前方熊倪,却未曾『露』怯,依旧放声高吼道:“我自会与熊倪少王会会拳脚功夫,众位勇士直管前冲!用拳头教训这帮王家的熊货!更要抢回我们的军功!”
见得自家统领毫无顾忌之象,已然单骑冲向那少王熊倪,尽显睥睨霸气,众熊皆尽士气沸腾,齐声高吼间高举长矛,策缰提速向前冲去。
“哈哈!来得好!”
先后仅隔片刻,待这一万八千熊军轰然动作时,罴已与那少王熊倪倏然交锋,但听得两声爆吼,两根长矛登时化作狂放黑龙,幻化出万千龙影,胶着碰撞。两熊各自猛力运起长矛,接连相撞便砸出咣咣巨响,气浪紊『乱』翻滚,如若沸水腾烟,吹得周遭木屋无力倾倒一片。
罴麾下这一万八千黑熊,待两熊战至酣处,便自行分作两队,试图绕过两熊冲进这鸣蛇部落之中。冲在两队最前方的黑熊,正是两军军主四夷、促期,他们正待从侧面绕过,却听得那少王熊倪暴笑如雷,忽而高吼出声。
“哈!不够!不够!再加上你军中两位军主吧!”
此言刚刚响起,便见熊倪身形倏动,手头长矛如离弦之箭,飚『射』向四夷,他猛然跨步,那偌大的熊拳已然砸向了促期。而在先前,罴那长矛恰被熊倪猛力『荡』开,他正忙于稳住身形,仓促间竟未曾顾得上熊倪,被熊倪伺机攻向了四夷与促期。
听闻熊倪忽放豪言,四夷、促期亦非寻常之辈,早已心下警醒。于是熊倪『射』来的长矛,自然未曾『射』中四夷,而熊倪那拳头,亦被促期骤然出拳,撞了个正着。
只是如此一来,两熊亦被熊倪阻碍了刹那。
他与促期狠狠对了一拳,各自境界无差,力道便也相差仿佛,拳头自然被撞得两相暴退。熊倪却愈发勇猛,拳收到半途,已然精妙化解力道,倏忽变拳为爪,朝前猛地探出,竟是牢牢抓住促期肩头。
却在这时候,熊倪瞪视促期,徒然高吼道:“过来吧!”
促期惊怒交加间,熊倪便趁他旧力将去新力未生的当口,抓住他肩头的熊掌骤然运力,将他自蚁兽背上扯得横飞,径直砸向了朝熊倪追来的罴。
见得这副场景,罴怒得眼眶瞪裂,亦不得不双掌柔力抓住促期熊躯,化解熊倪这抛掷的巨力,协同促期稳住他身形。
而便在这时,少王熊倪已然运掌成风,掀翻了这一路数百骑黑熊,更是折身猛冲,近至四夷身前,扬拳砸开四夷刺来的长矛,伺机欺身而上。他那粗壮熊臂竟灵活至极,自四夷抵御的空隙钻进去,狠狠捏住四夷脖颈,将四夷朝身后横甩了出去。
又是一阵狂猛凛冽的掌风,先前紧跟在四夷身后的呼延,只觉得这掌风竟好似咆哮怒江的暴烈江水,拍击到他身上,竟是势不可挡,连带他身后那三十八骑,甚或稍后的数百骑黑熊,连熊带蚁兽尽数后仰翻倒,滚落地上。
在那掌风忽起的刹那,呼延与这少王熊倪四目相对,但见这熊倪那双眼冷漠无情,目光如凛冽寒刃,竟刺得他双目暴痛。待他熊躯砸中后方蚁兽的脑袋,借势终是稳住身形,他伸掌抹过自家眼角,却见满掌血迹,才知自家双眼已是血流如注,那一眼对视凶威如斯。
两队均被这熊倪掀翻了前方数百骑黑熊,立时阻住了去路,后续黑熊见状,赶忙策缰止步,僵立在原地,已是进退不得。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熊倪随意出手,已然以一熊之力,拦下了罴麾下两万大军,实为气概盖世。
做下如此壮举,熊倪亦是隆隆大笑,一时得意非常。
先前他『射』向四夷的长矛,未曾『射』中便『插』入了对面木屋里,他顺手拿来自家长矛,回身便是一记横扫。原来便在此时,见得大军受阻,便连四夷、促期亦是羞怒交加,立时随同罴一道猛冲向熊倪,这熊倪早有所觉,长矛横扫便『逼』退了来攻三熊。
四夷、促期这番被『逼』退,头脑立时清醒许多。自觉三熊围攻这少王熊倪,若是传扬出去,不论胜负均是落了自家脸面,反倒涨了熊倪威风,索『性』憋住那满腔怒意,收手后撤,只在两旁怒视这狂傲熊倪。
他们能收手而退,罴却万万不能退,怒吼出声,再次『逼』近熊倪。
熊倪只与罴相互对招,境界有高下之别,武力更是相差十倍,随手与罴往来互有攻防,便显得游刃有余,倒是未曾对罴再下狠手,反像是在戏弄,更有闲暇懒懒高吼,用言语刺激罴。
“罴少主!你我境界有差,你万不是我对手!若非如今身在异族杀场,我早也将你砸成肉酱!”
见得罴怒意更甚,熊倪满脸笑意,言语愈发嘲讽至极,“常听最狠不过罴少主,昨日更听你为震慑三支族军,竟是当机立断,毅然使出你斯瓦匹剌家的禁忌秘法,当真狠戾远非寻常黑熊可!你既我对手,你莫非还要再断一肢,使出那禁忌秘法,与我大战不成!”
罴闻言怒吼,亦不与熊倪搭话,只是熊眉倒竖,怒瞪向熊倪,下手愈发狠戾,将那长矛挥舞如漫天黑影,笼罩熊倪周身。他武艺精湛,熊倪亦非技艺稀松之辈,只是差距太大,任他如何施为,却被熊倪轻易防住,偶尔反手攻去,总能在罴身上划出血痕。
“境界有差,莫非你太过狂妄,我亦懒得起心教训你!听闻你昨日断腕,新生手掌太过脆弱,我便连原本欲图教训你的心思,亦淡了许多!如此情景,便是将你打得残废,亦是胜之不武!”
“也罢!我敬你是勇猛之士,待你我日后回归战熊城,你晋升身境之后,我赐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到时你我再公正一战!如今却不要不识抬举!还是尽快退却吧!”
话音落下,罴却不管不顾,只一心猛攻熊倪,终是惹怒了熊倪,暴吼乍起,那长矛如若怒龙扭身,已是用了全力,撞开罴欲图格挡的长矛,狠狠砸中罴的头颅。熊倪这一击未再留力,那超过十倍的力道,罴哪里硬抗得住,登时身形一歪,踉跄猛退出十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那被砸之处鲜血淋漓,皮肉翻卷,这时节好生狼狈。
好在熊倪尚念一丝同族之情,不想伤了罴的『性』命,乃是用长矛矛身横砸,并非用得锋锐矛刃,否则只此一招,罴的脑袋恐怕便要被横削做两半了。
受了这一记重击,似乎才将罴打醒,不再像先前那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的模样,与熊倪相隔百丈远,遥遥怒瞪着熊倪,兀自重重喘息,牙关紧咬着怒意难掩,手里长矛犹自未松,却没有再次冲杀而去。
在熊倪横身拦住两万大军的时候,短短十息不到,熊倪麾下的两万熊军,已然将这部落里的鸣蛇屠戮一空,陆续汇聚到对面,默默凝视着罴与罴统领这两万熊军,无声亦透出一股凶悍之气。而他们麾下的蚁兽,不是闷头打出一声响鼻,或是用蹄子划拉着泥土,似乎暴躁至极,只待主子示意,便要奋然前冲而去。
熊倪与罴对视片刻,终是嗤笑出声,淡淡低吼道:“滚吧!”
“主上!”呼延那模样有些惶急,似是生恐罴受不得这屈辱,怒而再生事端,立时祈求般望向罴,试图相劝又不敢开口,倒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架势。
“统领!若是要战,只需你一声令下!”
“统领!”
“……”
罴麾下众熊已然怒吼,握紧了自家长矛,狠狠瞪向对面熊倪的熊军,只待罴号令一出,便要怒而与其混战一番,才可消解心头积郁之气。
此刻,场中气氛凝重至极,两方均是蓄势待发,是否点燃这同族间的怒火,只在罴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