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这个刘得名,他自己有一个小煤矿,每年的收入有几十万,我估计他现在的身家,至少有五百万了。”坐在车上,朱峰再次向李南汇报着更为详细的资料。
现在李南已经开始了针对毛桥镇的整顿工作,那么他这个县委办主任,也要尽可能地为李南提供更多有用的消息。
李南淡淡地道:“问题,肯定是存在的,关键是谁去查,怎么查的问题!”
这一点,李南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按说以富恩县现在的情况,那些官员,如果谁说自己没有问题,还真难以让别人相信。
可是,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有没有问题,而是怎么去查出他们。如果跟他们有利益牵连的人去查,那么很可能就查不出问题来。所以,现在李南在思考,县纪委书记李仕方那里,必须要跟他好好地谈一谈。
之前,李仕方也找李南聊了一阵,主要是汇报一下基本的工作,但是李南感觉到他还是意犹未尽,很多话没有说透。
很显然,李仕方心是有担忧的,李南大致明白他的担心是什么,毕竟富恩县的局势这么的复杂,如果轻举妄动,最终可能是不了了之,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那么对以后的工作反而不利了。
李南也专门了解过李仕方的经历,他之前是在市纪委工作的,到县里面不到一年的时间。想必他跟县里面各方面的势力,牵涉得比较少,因此是一个可以好好团结的对象。
现在。李南必须要尽可能多地团结可用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够在富恩县这复杂的局势之,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然,这次针对刘得名的调查,李南让朱峰给李仕方打电话,其实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想看看自己给他创造了这样的条件以后。他的调查工作会取得怎么样的一个效果。
如果没有能力,那么李南也没有必要费心思去拉拢他了。
既然要做事情,基本的能力还是要具备的。不然的话,李南只能想办法把他弄走了。
对于李南的说法,朱峰也是很赞成的,只不过。目睹了刚才李南动手收拾那几个小混混的一幕。朱峰对李南的信心越发地坚定起来了,他感觉李南完全就是收发自如、张弛有度,而且善于抓住机会,将来一定可以在富恩县搞出一番名堂来,因此他的心,已经决定一定要好好地协助李南工作,争取发挥自己应有的贡献,说不定将来可以随着李南实现更大的进步。
朱峰想了想。看了李南一眼,小心地道:“李书记。李仕方这个人,我认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而且他不是富恩县人,跟富恩县本地的势力没有太多的牵扯,动起真格来,也没有太多的顾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调动他的积极性,让他对富恩县的未来有信心。”
李南微微一笑,看来朱峰现在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他给自己汇报情况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直白,总是很含蓄,可是现在他讲得这么彻底,看来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开始转变想法,准备踏踏实实地协助自己的工作了。
这是好事情,李南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只要自己不断地努力,一定可以把富恩县的局势理顺。
“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我决定找机会跟李仕方好好地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希望他尽快把县里面的纪检工作抓起来,可以先从基层抓嘛。”既然朱峰已经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李南也不藏着掖着的,将自己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峰心顿时一阵激动,他感觉到了李南对自己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之前在马运承身上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以前马运承担任县委书记,就从来没有真正向他敞露过心思,让他不得不费劲心思去猜测马运承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来,还是跟着李南干舒心啊,我只是刚刚表明了我的态度,李南就给出了很明确的回应。而且他说的应该是最真实的想法,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嗯,这样就好,以后我可以更加主动地开展工作了。”朱峰心暗道,感觉浑身充满了无比的干劲。
随即,朱峰又想到了之前伙同一般人殴打收费员的葛天,便道:“李书记,先前带头打人的葛天,是毛桥镇镇委书记葛皓祥的儿,葛皓祥一共有三兄弟,他们在毛桥镇有两个煤矿,在毛桥镇的产煤量最大,葛天仗着家里面有钱,胡作非为,在县里面都有点名声。”
李南点了点头道:“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严惩不贷,坚决打击,把他之前做的那些坏事都一一地揪出来,给他好好地算算账。”
既然已经逮到了葛天的把柄,那么肯定要借此机会,顺藤模瓜,严查到底,而他的父亲葛皓祥自然也是查处的对象。
李南是准备尽快整顿毛桥镇的小煤矿的,那么把镇委书记葛皓祥弄下来,换上信得过的人,则是很重要的一环。
当然,也可能通过葛皓祥,将毛桥镇委镇政府的主要干部都整顿一下,那对接下来的工作是更为有利的事情。
“我听说,葛皓祥在市里面有关系,据小道消息传说,葛皓祥每年往外面送的钱,都有一两百万。”朱峰又透露了一个消息,但是这个消息是没有得到验证的。
李南道:“不管他有哪里的关系,只要他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都要将他绳之以法。”
朱峰一想也对,那葛皓祥就算在市里面有关系,但是李南可是在省里面都有强援的啊。连市委书记林木枫都拿李南没有办法呢。要说动用上面的关系的话,富恩县又有谁比得上李南呢,那可是连省委副书记王永宁都亲自来给他撑腰的。
想到这里。朱峰的心,就越发地有信心了。
而此刻,葛天坐在警车上,正在给他的父亲葛皓祥打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他的父亲,他已经给宋健打了电话,想必宋健给县领导大哥招呼。很快事情便可以摆平了。不过考虑到刘得名的态度变化,而且口口声声说那年轻男是县委书记,所以他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才行。因此给他父亲葛皓祥打电话通知一下此事。
刘得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心情很不爽,刚才他给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浩打了电话,想请他帮自己周旋一下。可是周浩的回答。让他心都凉了半截。
在电话,周浩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说他完全是瞎了眼,怎么连县委书记都认不到,明明朱峰都陪着李南去了的,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跟朱峰一起去的人是谁啊。现在碰到了李南的手上,正好被抓住了典型。还怎么帮他。
周浩的话,让刘得名认识到了两个问题。一是李南肯定是要动真格的,而他就是被李南抓住的典型。二是周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了他去跟李南硬碰硬,毕竟李南新官上任,要抓典型,就算周浩去帮自己求情,估计效果也不大。
刘得名心十分地郁闷,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就算周浩不帮自己,自己也不敢拉周浩下水,周浩的心狠手辣,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更何况刘得名知道的一些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并不能真正地将周浩怎么样。
“就这样完了吗?”刘得名心郁闷地想着,很是不甘心。
看到一旁葛天还在不停地打电话,态度依旧是嚣张不已,以为家里有几个钱,认识几个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一次,恐怕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李南摆明了是冲着毛桥镇来的,不然的话,那朱峰也不会故意隐瞒着李南的身份,让自己在他面前表演了。
刘得名是对朱峰比较了解的,知道朱峰不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轻易得罪人,而现在朱峰的态度变化,只能说明是受到了李南的影响。
葛天这个时侯终于打完了电话,他的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刚才电话,他的父亲葛皓祥恶狠狠地把他骂了一番,让他收敛一点,现在县里面刚刚换了县委书记,好像说很有来头,小心成为他的典型。
这时刘得名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葛天的父亲葛皓祥打来的,他在电话询问事情的经过,主要是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是县委书记李南。在确定对方真是李南以后,葛皓祥也很恼火,这下自己的儿真的是闯祸了,以前葛天做了什么事情,自己还可以利用关系网花点钱帮他搞定,但是现在撞到了李南的窗口,那可就不好办了。
放下电话,刘得名对葛天道:“你老叫你小心一些,一方面要配合调查,另外一方面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打人的事情,问题不大,只要没有打死人,最多是拘留你一段时间,然后给对方赔点钱就行了,要是说了其他的事情,那就没人可救你了。”
“刘哥,那人真的是县委书记?”葛天疑惑地问道。
刘得名点了点头,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县委书记是谁都可以假装的,我都是被你小害惨了。”
“妈的,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一样。”葛天气急败坏地道,随即又道:“也不知道宋哥那里怎么样,听说他老马上要提副市长了,打个招呼应该有用吧?”
“你是说宋健?”刘得名转头问道。
葛天道:“是啊,我先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请他给县里面打打招呼。”
“哼,我倒是听说宋建国要提副市长了,不过你以为李南会买一个副市长的帐么?”刘得名冷笑了一声,“听说之前在建恩县的时候,连市委书记林木枫打招呼,李南都照样不理。依旧把林木枫的秘书压制得死死的,这才让林木枫忍无可忍,要调整他。结果省委副书记王永宁专门到武阳市,给李南撑腰,让林木枫不得不捏着鼻把李南安排到富恩县担任县委书记。再说,宋建国这不是还没有当上副市长吗,他现在怕也不会允许宋健那小惹是生非。”
这一下,葛天傻眼了,他从小仗着家有钱。胡作非为,嚣张惯了,自以为老天下地下。这一下,好像是碰上了铁板上了,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其背后的关系网。好像都没有办法了。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打死人,最多是赔点钱而已。给那收费员十万块钱,他还会闹才怪。民不举,官不究,只要那收费员没话说了,别人还能够怎么样?”葛天弱弱地道。
刘得名扫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先前在跟周浩的通话之。他感觉到,只怕李南在富恩县。绝对不会甘于平庸,肯定要搞出一些事情来,而整顿小煤矿,应该是他的目标只一。他葛家几兄弟在毛桥镇搞了几个煤矿,除非不查,一查的话,肯定要出问题。
树倒猢狲散,只要葛皓祥被查,他那些手下还会听他的吗,而他背后的关系网也估计也不会为了葛皓祥跟李南斗个你死我活。
“算了,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现在先把我自己的问题搞清楚是最重要的。”刘得名心暗道。
见刘得名不理自己了,葛天百无聊奈地拿出手机,又打给宋健,他想听听宋健那边的进展如何,不管怎么样,宋健还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然而,宋健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不在不服务区,一连打了好几次,对方的电话都不在服务区。
葛天顿时明白了,看来关键时刻,宋健确实如先前刘得名分析的那样,不会掺和此事了,自然早就只能不在服务区或者连接不上了。
实际上,宋健在接到葛天的求救电话以后,第一时间就给周浩打了电话,毕竟宋健在富恩县,也是跟人合伙搞了一个煤矿的,也赚了不少钱,跟周浩的关系也很不错,可是在接到宋健的电话以后,周浩给他做了详细的解释,表明这次是李南逮住了葛天的把柄,估计只能按正常程序走。
宋健又给他父亲说了此事,想让他父亲给李南打个招呼,毕竟他父亲现在是市政府秘书长,而且马上就要提拔为副市长了,想必李南会给他这个面。可是当宋建国听了他说的事情以后,立即在电话狠狠地批评了他一番,让他这段时间老实一些,不要惹事上身。
“你以为我这个副市长就十拿稳了?我告诉你,没有宣布之前,一切都要小心,别人都是唯恐事情找上门,你倒好,给我招揽这些事情干什么,李南的事情,更加惹不得,林木枫都拿他没办法,你以为你老我是省委书记啊?”宋建国狠狠地批评了宋健一番,让他这段时间不得外出,就在家里面老老实实地呆着。
宋健被父亲骂了一顿,顿时也知道如今确实是关键时刻,还是要低调一些,因此便干脆将电话调成了不在服务区,不再接葛天的电话了。
他跟葛天虽然有一定的利益关系,但是跟自己父亲的前程大计相比,那关系也算不了什么了。
“妈的,这个李南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当初听甘居华说,好像就是普通人啊,刚到武阳市的时候,虽然考了第一名,但还是被分到了信访局去了。怎么现在这么厉害,连林木枫都不放在眼?”宋健之前跟李南也是有过交集的,因为甘居华的缘故,他还准备帮甘居华对付李南,结果却是没有如愿。
只是想不到的是,几年时间过去了,甘居华倒是好不容易爬到了正科级的位置上,但是人家李南却已经是正处级的县委书记,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而李南更是爆出极为强大的背景,连市委书记都不敢将他怎么样。
这样的变化,是当初宋健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毛桥镇镇委书记葛皓祥在接到儿打来的电话,知道李南已经到了毛桥镇,赶紧打电话给镇长张容兴,让他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这是李南就任县委书记以后,第一次到基层调查工作,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随后,葛皓祥便给县长周楷打电话,他必须要想办法保一保儿,虽然他自信只要出钱,把那收费员搞定以后,问题也不会太大,但是还是先要给县长周楷打好招呼,这样李南发难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帮自己说话。
周楷在电话告诉葛皓祥,让他小心一些,李南初到富恩县,正在思考下一步的工作怎么开展,不要自己撞到他的枪口上,至于葛天打人的事情,只要做好善后处理,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葛皓祥听了以后,顿时放了心,随即便开始准备起接待李南的事情。
李南来视察,肯定要了解毛桥镇方方面面的情况,而且据说李南是非常务实的,所以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免得到时候被李南给问住了。
然而,李南一行并没有直接去镇政府,而是在朱峰的带领下,先去镇郊区几个煤矿看了一下,发现这几个煤矿正在如火如荼地开着工,不时有大货车来拉煤,这个道路都被压得坑坑洼洼的,路上满是煤渣,装着煤炭的大货车从路上经过,发出隆隆的声音,灰尘满天飞舞,路上行人都纷纷地伸手捂住了鼻孔,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李南看这些大货车,驾驶室的门上印有载重的信息,一般都是载重五吨,看时那么满满的一车厢煤炭,才五吨吗?
“嗯,货车超载的情况,也要狠狠整顿一下,给交警支队打招呼,进行为期半年的货车超载以汽车超速大检查,要在各个交通要道配置摄像头、检查点,狠刹超载、超速,县委将对相关情况进行查收,如果这项工作不到位,那就处分责任人,追究相关领导责任。”李南淡淡地对朱峰说道。
他也是刚才看到那些超载的大货车,这才想到这个点的,毕竟全县的小煤矿,他们的煤挖出来以后,总是要运出去的,而如果车辆不超载的话,他们的成本也要增加,这样通过打击超载,也能够减少一下小煤矿的产量,为自己进行下一步的整顿工作打下基础。
而县交警支队也被李南套上了枷锁,如果他们不把这个工作整顿好,那么李南就要找他们的麻烦。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借口。
现在,李南要不断地想各种突破口,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能够触动一方面人或者事,都要实施下去。
这样四处开花,总有地方能够对现在的局面撕开一个大口,那么接下来李南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听了李南的话,朱峰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笑着道:“这超载、超速,确实要狠狠整顿一下,县里面很多车祸,都是因为超载超速造成的,而且那种重车,对公路的损坏也是最大的,我们先前一路走来,路上很多坑坑洼洼的,就是因为这些大货车长期碾压的缘故。”
他在心暗自感叹李南的思路还真是活泛,什么样的办法都想得出来,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开拓一下思维,不能局限在以前的那种工作模式之啊。
在毛桥镇转了一圈,看到周边的不少小煤矿,安全施舍十分地落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安全设施,一旦出问题,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走吧,去镇政府。”李南道,他的心情非常地沉重,这个状况,必须要尽快得到解决。
正在这时候,李南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副县长沈从飞打来的,接起电话,便听沈从飞声音急促地道:“李书记,我是沈从飞啊,刚刚接到报告,福善镇天福煤矿坍塌,矿洞里面有好几个人,我现在正在赶往福善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