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背后,罅隙平原,浅灰色的天空下,一具骷髅平躺在地上,旁边是黑色的水沟。骷髅头上裂开一道缝隙,一天天过去了,灰尘将缝隙慢慢填满了。不知是一只什么鸟,在缝隙中间留下了一粒种子。因为黑水沟的缘故,骷髅头上裂缝中的灰尘逐渐有了一丝水气,种子在水气的滋润下逐渐涨大起来。这是一种蔓藤类的植物,整个罅隙平原上几乎处处可见,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
种子的根部逐渐沿着骷髅的头部生长开来,占据了整个颅腔,叶子和藤蔓也逐渐的伸展开来,随着这株植物的逐渐长大,它的根系也越来越发达起来,甚至有些根须深入进了骷髅的骨骼内。深绿色的叶子和藤枝逐渐覆盖了骷髅的全身,远远望去,甚至只看到一株长势很好的植物。
也许是蔓藤根部水分的原因,骷髅颅骨内也逐渐的湿润起来,颅骨内部靠近眼孔的位置处,一个绿豆大小,类似虫茧的东西,在水分的滋润下,慢慢的裂开……
半透明的上肢推开了卵壳,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卵壳中探了出来。小脑袋上两只眼睛睁开了,朦胧中,只见到一大片的深绿。
许久许久,一丝阳光投射进来,我的身体渐渐的有了些力气。好饿呀,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蔓藤女敕白的根须上,被我咬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根须里的汁液渗了出来,凝成一滴滴乳白色的汁,张开嘴用力地吸允着,半透明的身体也逐渐的变成了乳白色。
根须的汁液被吸掉后留下了一个空管,为了能够喝到更多的汁水,我拼命顺着管子往里爬,边爬边喝,只觉得自己好饿呀,管子越来越宽,汁水也越来越多了,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一个奇异的地方。
一屡蓝光出现在前面,四周是湿漉漉的墙壁,蓝光就在中央,被什么包裹着,若隐若现。我爬到蓝光旁边,好奇地想,这个是什么,味道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伸出小手本能地一抓,脑海中轰的一响,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怎么躺在地上?旁边是条黑水沟,吃力的想爬起来,却发现关节好像生锈了似得,只能轻微地活动,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我一点点地活动各个关节,直到它们能够听我指挥,这很不容易,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终于才可以站立起来。
傍晚的夕阳下,远方是一望无边的草原,中间有些丘陵样的高地略微阻挡住我的视线。背后是一座高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
前面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慢慢地挪动脚步走过去,发现了一只毛绒绒的草原犬鼠,在旁边一株草下面挖洞,并不时用突起的嘴咀嚼着什么。看到了我,它呆了一秒钟,接着冲我呲了下牙,好想是在怪我打扰到它享用晚餐。
天渐渐地黑了,成群的蚊子,发出嗡嗡的声音,远方传来阵阵蛙鸣。嗷呜~嗷呜~,似乎是野狼在对着夜空嚎叫。
夜空中逐渐地缀满了点点繁星,一轮圆月升了起来,月光撒在身上,感觉被充电似的,我全身一哆嗦,**的感觉。不觉中,我盘腿坐了下来,感觉到月光中似乎有些小小的、银白色的颗粒,丝丝缕缕,成线状,从远方向我涌来,全身的骨头上渐渐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随着越来越多的银白色颗粒的涌来,全身的骨骼好像被什么滋润着、渗透着,骨骼上原有的一些破损处和掉落处在银色颗粒的浸润下,竟缓缓被修复了。
我尝试着引导那些颗粒,开始它们不肯听我的指挥,只是在不断地挣扎,慢慢的有些最为细小的颗粒被我引导了,然后是稍大点的颗粒……
能够指挥足够多的颗粒后,我引导这些颗粒向我的骷髅头部运动,当运行到头部后,银色颗粒自动聚集到眼洞后部的颅腔内,两只眼洞中间的一处位置,仿佛有磁力一般,这些银色颗粒越是靠近眼洞,运动速度就越快,随着它们的流动,我的眼洞慢慢发出了淡淡的蓝光。新涌入的白色颗粒被淡淡的蓝光包裹,逐渐地被吸收,恍惚间我感到头颅内的蓝光在渐渐厚实起来,颜色也在慢慢变亮……
远方的天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月亮消失了,云层渐渐变为金红色,仿佛燃烧一般,周围的云彩都变为金红,太阳出来了,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我身上时,满身骨骼上的银白色消失了。
好烫!这些金红色的光线一触碰到我的骨骼,就感到好像是刚刚煮沸的铁汁被浇灌到皮肤上的感觉,我被烫得跳了起来。赶快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棵小灌木的阴影中,这才感觉舒服了些。检查被阳光晒到的骨骼,发现它们还在冒着黑色的烟雾,仿佛真是被铁水烫到样的,有些骨骼的表面甚至变的坑洼不平。好险,如果再晒久一点我相信自己会被晒死掉。太阳还在逐渐的升高,小灌木的阴影也在渐渐变小,怎么办?
这时我看到了身边黑乎乎的水沟,如果躺到里面是不是能够躲开阳光的照射,来不及多想了,我猛一跨步跳进了黑水沟里,黑色的水刚好没过膝盖,我顺势躺了下去,让黑水覆盖了全身骨骼。总算好些了。
用手抓了抓身下的黑泥,把这些柔软的黑色泥巴,一点点抹到全身的骨骼上,总算是感觉好了一点。
整个白天我都躲在黑水沟里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如果太阳不出来就好了,我无奈地幻想着。在一点点的煎熬中,终于度过了难熬的白天。
夜幕缓缓降临。月亮又一次升上了天空,爬出水沟,盘腿坐在月光下,线条状和丝样的银色颗粒再次从远方向我涌来,好凉爽**,全身受损的骨骼,在银色的颗粒的浸润下逐渐的平滑了。
由于惧怕明天的太阳,我并没有整晚吸收银色颗粒,当全身骨骼被修复完好后,我就马上站起来,用了将近大半个晚上,把黑水沟里挖的坑向更深处挖去,挖出的黑泥全部都堆放在沟边,冥冥中总是感到越往下挖掘,越有种舒适的感觉,黑水渐渐的漫过了我的头顶,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我挖坑的速度,反而因为水的浸润,下面本来有点坚硬的土也变得柔软了,更加容易挖掘。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白天我都把自己深埋在黑水沟里不停地挖掘,夜晚月亮出来的时候,就爬出来,盘腿坐在地上,享受银色颗粒的滋润。随着吸收银色颗粒的增多,眼洞后部的蓝光逐渐明亮了起来,凝成了豆粒大小的一团蓝光。全身骨骼变得更加光滑,颜色也慢慢从原来的灰白色变为灰黑色,硬度也好像增加了不少,在挖掘中碰到石块也不是像原来一样会被碰裂或者掉渣,反而像是铁器碰到石头一样,铛地响一声,不会再有任何损伤了。
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感觉自己就应该是这样活着。直到有一天,随着我的手指碰到那块坚硬而冰凉的石块,我的生活改变了。
这是一块很大的石头,仿佛没有边际,我已经顺着它的表面挖掉了方圆整整100步范围内的泥土,却还是无法找到继续向下挖掘的路。我曾经尝试用像铁镐一样坚硬的双手狠狠地凿向石头,但只是在它表面上留下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白点。
无奈中我只好继续沿着石面向外挖掘,随着巨石露出面积的增加,周围的黑水渐渐地结成了冰。凿开冰面,清理掉所有的碎冰,只留下一段向下延伸的坡道,为了防滑,我在坡道上凿了一级级的台阶,沿着台阶一直向下,走过1000个台阶,就来到了我的工作场地。
这里方圆有200步左右,白天的阳光只能照射到洞口一点点的位置,其他地方都非常的阴凉舒适。黑暗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我,好像我天生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事物。
坐在用冰凿出的椅子上,我在考虑该怎么挖掘下去。继续扩大洞**显然不很现实,现在每扩大一点都要花费比以前更多的时间,应该向着一个方向挖,总会挖到石头边缘的吧。就这样我随便选了个方向继续开始了挖掘。
通道在反复单调的挖掘逐渐向前方延伸,挖出来的泥土和石块被我用捡到的一块兽皮包裹着,背运到洞外那座被我堆积起来的小山脚下。
这天中午,我手上突然传来,笃的一声轻响,感觉手骨尖似乎碰到什么,不是泥土和石头,有点像是一块木板,我放慢动作轻轻地挖开周围的泥砂。
在所有的泥砂被清理干净后,一具破败的棺木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最初手碰到的那块木板,其他面基本已经朽坏。甚至连棺木中都被泥沙填满了。当我试图把棺木从通道拖到大厅中时,它彻底散架了。
看着眼前木屑中的一堆泥沙,我好奇地扒开外层的砂土,里面出一具残破的骸骨。胸部以下的部分都缺失了,只保留了一只左臂骨、部分胸肋骨以及一个少了半边的颅骨。在骸骨左手手指骨上拇指的位置,我发现了一枚非金非木的戒指。颜色是灰黑色的,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把它当做是手指骨上的一块污渍。
仔细看了很久,没能发现戒指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也许就是用来装饰的吧。我随手把戒指往左手大拇指上一套,准备继续挖洞。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戒指突然缩小,紧紧套在指骨上面,好像生根一样,怎么也弄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