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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世望着沦为战场的沙之王城,而自己最重要的兄弟就在那里,心中难免焦急万分。
突然,一道疾风从后面飞快靠近,然后一颤,好像有人落在了自己的身后,离天世一愣,随即很快的反应过来,一个标准近身战斗的肘击便攻了过去,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手臂防守,化解缠绕了这一击,离天世一急,圣血流速加快,圣血能力霎时弥漫开来明确只听见耳边一个女声道。
“是我。”
离天世转过脸,只见后面的人是魅影,正笑嘻嘻看着自己。
“怎么是你?”离天世着,抬头看了看,接着问道:“你从哪里被扔下来的?”
“我是得知了幻爵会出现在这里,才赶过来的。”完她又指了指身后,离天世回头看去,遥遥可见一只巨鹰,疲惫不堪的趴在沙地上,看起来就像一只蔫了的母鸡。
“幸亏遇到了你们,不然我还得跑步到沙之王城。”魅影完,一脸侥幸的笑容。
“出场这么意外,下次不是你被打死就是我被吓死。”离天世翻了翻白眼。
很快几个人便进了王城,一路畅通无阻,可是越向前,血腥的味道就愈加浓厚,尸体也随处可见,几个人放满了脚步,四处查看,生怕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浑身是血躺在那里。
离天世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然后转向一个方向,伸手一指道:“那边,还在进行着战斗,我们快去那里。”
罢,几个人狂奔而去。
他们跨过无数尸体,黏糊糊的血液站在了鞋底,气喘吁吁的跑过这条街,然后映入眼中的是,用凌乱都无法形容的战场。
当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那熟悉的面孔,英气逼人,举着黑色的破天,离天世和魅影不由松了口气。
云雾大大的睁着眼睛,呼吸像是被堵塞了一般,双手按住胸口,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怎么了?放心吧,我就,幻爵没那么容易出事的,他赢了,他的愿望实现了。”离天世看到了云雾的异样,不由伸出手扶住她,轻声安慰道。
可是,云雾的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嘴里含糊的着什么,他没有听清,一直侧着耳朵仔细聆听,面露疑惑。
“父亲?”魅影提高了音调,试探性的道。
这时候,离天世才听出来,她反复嘟囔的词好像是“父亲”,他看了看对峙的二人,幻爵迟迟没有动手,仿佛在些什么,他的视线落在雾神的身上,看着那满脸胡茬的面孔。
“难到他是……”离天世喃喃的道。
看着平时蛮横惯了的云雾此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魅影叹了口气,道:“看来真的是这样。”
离天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心里想道,原来同样类似的事情竟然还发生在她的身上,就像冥冥中的安排,这时他才恍然,难怪那日云雾听到自己身为邪神之子的事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此刻离天世也不知道该些什么,他用手指碰了碰云雾的手指,冰凉细腻的触感传来,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刚要开口,却突然见到了她极为惊慌的表情,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无论如何,看到自己父亲死在面前,应该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云雾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姐。
可这是,离天世同时看到了魅影双眼霎时瞪大,也满是惊慌,心头不由一颤,连忙转过脸,只见幻爵被一把剑从身后穿透了身体,血花还在空中飞溅着,像是娇艳盛开的血蹄花。
幻爵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微笑着,随着身后的剑被拔出,缓缓向后倒去。
“幻。”
离天世嘶声力竭的喊道,想要立刻就冲过去,可是腿上好像灌满了铅块,一步也无法移动。
云雾嘴唇颤抖着,眼神涣散,精神好像已经崩溃了一般。
魅影因为使用兽来战斗而被皇城列为通缉名单,而通缉刚刚被取消的她,愤怒了起来,圣血共鸣以御兽师术的方式扩散出去,无数兽感应到这份愤怒,眼睛变得通红,四面八方狂奔而来,霎时天摇地晃,远处的黄沙遮蔽了天空。
阡陌脸上粘着幻爵的血液,温热的向下流淌,他身形突然突前在幻爵身后,一只手扶住他,另外一只横掌推出,正打算上来补上一剑的迷城被震退出去好远。
“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出手的?”阡陌厉声喝道。
“幻爵被皇城通缉着,虽要活捉他回去,可是他杀了这么多贵族,死不足惜。”迷城看着阡陌的反应如此激动,难免诧异。
“你……”阡陌气的不出话来,黄沙在手掌聚集,一扬手,剑抵在迷城的咽喉处。
“其实此事是暴风王城的大祭司新罗拜托我帮他完成的一件事。”
迷城见状,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慌乱间却不敢躲闪,只能月兑口而出。
“唉,糊涂。”阡陌瞪了他一眼,剑化成缕缕黄沙散去,不再理会他,蹲下来查看幻爵的伤势,只见他的气息微弱,断断续续,随时可能会消失。
灵韵站在不远处,怔怔望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这时离天世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幻爵面前,一声声呼唤,他已经没有了丝毫反应。
离天世转过脸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灵韵,皱了皱眉道:“在寒冰大陆,我们都中计了,而幻爵宁可背负着一切不肯告诉我们,就是想让我们不再陷入他一定会经历的危险,他在守着他的承诺,从未忘记过,从未停止过,这样,我们对他太不公平了。”
离天世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正中头顶,这是灵韵从未想到过的事情,这么突然,这么残忍,她无法想象,幻爵在决定面对着自己憎恨眼神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样的痛苦,她就像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可是醒的太迟了。
灵韵眼中浸满悲伤,向着幻爵迈出脚步,可是前方的地面霎时暴起一层砂幕。
“这一切,都是拜你父亲所赐,这一切都打乱了,原本到现在,他已经通过了考验,已经摆月兑了这几年经历的痛苦,开始他救世主的宿命,可是,一切都完了。”
阡陌盯着灵韵,冷冷的道,这个变故让经历了无数风雨沧桑的他失去了理智,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将灵韵挥手斩杀,可是他的视线看向一边,久未谋面的女儿,正睁大了毫无焦距的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晃动着。
阡陌再次垂下头,看着已经沉浸在死亡气息中的幻爵,整个人像是苍老了许多,双肩无力的下垂着。
沉默着,天空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暮色,没有人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少年不是入侵王城的敌人吗,他死了,雾神为什么会这样的悲伤。
这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蹲在幻爵面前,好的打量着他,这个人,正是酒馆里一直在喝酒的那个异术师,星陨。
过了会,阡陌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幻爵赢了,他的灵魂没有被杀戮所占据,他甚至摆月兑了狂血的控制,可以任意使用狂血的能力,只是,没想到,最后却……”
“难道雾神大人只当我是来等待结果的吗?”星陨笑了笑,开口道。
“你……”阡陌望着他,眼中突然腾起了一丝希望。
“当然,我会考虑到事情所有的可能性,如果幻爵真的失去了控制,变成了一个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我要负责清理掉他,当然,如果反之,他真的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那个人,我当然会守护他。”
“那么……”
星陨伸手,接过幻爵,让他平躺在地面,示意周围的人退出一定的距离。
星陨一把扯下幻爵残破的几乎只剩下几根布条的衬衣,幻爵肌肉线条好看却满是触目惊心新旧伤痕的身体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一根左手按住幻爵的胸口,右手用两根手指放在幻爵的左手手心,接着,星陨的纹章忽然明亮的浮现出来,圣血能力从两个人的身体游走,完成着一个循环,幻爵掌心的纹章时隐时现。
所以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望着这一幕,离天世的掌心握的都是汗水。
幻爵的喉咙里突然发出轻微的声响,所有人一喜,都以为他就要醒来,可是他却仍然紧紧闭着双眼,口鼻仍然不见出入的气息。
原本表情轻松的星陨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表情渐渐开始有些惊慌,所以人都诧异的看着,原本循环流动的圣血发生了变化,改变成从星陨的体内流向幻爵,星陨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完成这个术,可是他的确低估了幻爵的能力,此时,已经为时已晚,他只能感觉着生命随着圣血一点点的流失,他一次次尝试想要停下圣血的奔走,可是一次次的失败。
阡陌见状,想了想,上前一步,可是面前气流狂乱的盘旋起来,他的战袍胸口位置布料被绞碎,状况十分惊险。
“所有人不要靠近……危险……”星陨用力喊道,提醒着想要过来帮忙的人,接着他笑了:“只要幻爵……活着……就好……我的任务……完成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一口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幻爵猛然睁开眼,星陨只感觉迎面而来强劲的气流,整个人悬在空中,一头扎在地上,体内的圣血能力挺直了流失,一点点的恢复着,身体却还是丝毫没有气力,他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幻爵,知道他是特意把自己震飞,救了自己,可他也同时知道,这样的术没有收尾便被切断,是怎样的后果,不由变了脸色。
幻爵仰起脸,视线扫过,看到了离天世,灵韵,云雾,魅影,他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仿佛风雨过去,天际悬起的彩虹,让心霎时明朗起来。
忽然,一团血雾从幻爵的四肢爆出,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团血雾又从月复部爆出,一个接着一个向上蔓延。
所有人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呆了,星陨面色惨白,无力的伸出手,他知道,一旦心脏破碎,幻爵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幻爵也知道,自己在一秒一秒的痛苦中,迈向死亡,这一幕,他经历了太多次,已经麻木,没有了丝毫感觉,他不由狂笑着,伴随着血液从口中涌出。
这是,幻爵痛的开始颤动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面孔,他不由停下激烈抽搐的身体,微微张着嘴,满眼的诧异。
下一刻,只见一个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处,一道明亮的光芒从胸口处距离一团,然后猛然一颤,四处散去,他无力的瘫倒在一个怀抱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可是很快,虚弱的他,闭紧了双眼。
所有人到目瞪口呆,像是见到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因为刚刚救下了幻爵,并把他紧紧抱在怀中的男人,正是三年前在沙之王城死去的幻神,幻天。
幻天望着怀中已经昏迷的幻爵,叹了口气,抱起他,向着城堡走去,
迷城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上前追出几步,却被阡陌伸手拦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迷城彻底迷糊了,颤巍巍的手指向幻天的背影问道。
“唉。”
阡陌叹了口气,迷城疑惑的双眼一直紧盯着他,同时还有离天世,魅影,云雾,灵韵。
星陨体内的圣血运转,转眼气色恢复了好多,他睁开眼睛,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一块空旷的地方,深深的呼吸,掌心纹章闪耀着,同时,一团光芒从脚下浮起,形成巨幅神秘的图案,风声四起。
同时,整片天空突然黯淡下来,像是一瞬间陷入的夜的最深处,黑云四处涌动,然后像是均匀的涂抹在天空,淡去,散去。
云雾心里有些害怕起来,这是感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颤动的手,她抬起头,看到了离天世憨厚的笑容,心里莫名的踏实下来。
头顶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同时,星位清晰的在空中出现。
众人抬起头,一一辨认着,有些星位,已经陨落,而有些星位,刚刚被点亮,忽而,一颗星霎时明亮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哪颗星,帝国的每个贵族都熟识,正是他们都以为已经陨落的星位,幻神星。
原来,星陨的天赋能力,就是控制天上的星位,当然,如果能力在他之下的星位,甚至可以被他直接摘落,也就是,他如果杀死神级,根本不需要神级现身或者当面对决,只需要发动术,然后轻轻动动手指便可以。
当然这样的能力是及其可怕的,特别弱过被邪恶的人所利用,更是后患无穷,从星陨出生前,便被预测到的皇城,密令决定出生当日将他斩杀。
可是当他的母亲紧紧的抱着他,亲历执行任务的无界,透过那可怜女人的臂弯,看到他纯真的双眼,尽管看不到东西,却好的看来看去,心里涌起万千滋味,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要把他带在身边抚养。
星陨长大后,头脑异常聪明,也没有丝毫邪念,忠心耿耿的留在无界身边。
这次计划,是他用术,隐藏了幻神的星位,让所有人以为,幻神真的已经死了,当然这次的计划,知道的人也只有他们四个,一切牺牲看似荒诞,其实用心良苦,幻爵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而帝国已经经不起更大的风雨,他们要确信幻爵不只是拥有拯救帝国的能力,同时也要拥有拯救帝国的灵魂。
幻爵经过了考验,却也因为意外重伤昏迷。
星陨不由暗自的舒了口气,他没有让无界失望,因为无界,如果幻爵经过了考验,就绝对不能死,当时他明知圣血被吞噬,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他丝毫没有退缩,他的命是属于无界的,永远都是,不会改变。
幻神的星位再次被点亮,他是一个传,在所有贵族的心目中,地位甚至超过了第一任皇,无界,似乎只要他还在,帝国就在。
此刻,星陨太累了,他原地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却开心的笑了,这是,一只肉肉的手掌伸到他的面前,递过来一个深红色的果实。
他一愣,然后看到离天世对着他点了点头。
“谢谢。”
星陨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酸甜饱满的汁水,填满了口腔。
幻天把幻爵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伸手轻触他在经历了所有苦难后线条变得异常坚毅的脸庞,眼中满是愧疚。
“对不起,儿子。”
幻天低声道,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的幻爵。
三年过去了,幻爵的样子有些些许变化,身上的伤疤更多了,皮肤稍微变黑了一些,也成熟了一些。
这些年,幻天一直在无界藏身的暗堡,终日陪着回忆度日,每一天,都变得好像一年的漫长,每当有幻爵的情报传来,他的心里又高兴又害怕,他高兴的是离开了自己的儿子,变得渐渐可以用自己的双肩撑起宿命的重量,害怕的是,已经变得强大的儿子,真的会没有经过考验。
其实他谎了,就算幻爵没有打败自己灵魂的阴暗面,变成了嗜血的恶魔,他也会不顾一切带着他逃月兑帝国的重重追杀,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他答应了紫檀一定要照顾好的儿子。
他的眼前回想起了当年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