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个走出来的人,只有刚才那一个带南宫清远他们进去的尼姑,剩下的就是老夫人他们,至于另外的几个使者,她们并没有跟着走出来。
待老夫人她们走得远了一些之后,子乔朝慕容熙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冰冷,“看来她们还真是挺小心谨慎的。”
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慕容熙看着子乔小声道:“咱们先回去,这里让他们盯着就行了,这明岳寺看来就是她们的据点。”
子乔点点头,老夫人的秘密他们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再研究个方案来收网,那就差不多了。
“对了,那几本册子你放回去了没?”那天子乔在慕容熙的书房看过那几本册子,本来想让他藏好的,后来想着如今老夫人还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他们发现,如果她突然要看那几本册子,那几本册子却不见了,那肯定会打草惊蛇。因此子乔当下就赶紧跑回慕容熙的院子,让他把册子抄一分下来,然后赶紧送回去。
慕容熙朝子乔点点头,“已经放回去了,昨晚上我已经喝太子殿下商量好,过两天布置好人手,咱们就行动。”
“昨晚商量好?我怎么不知道?”子乔眼中微微有着诧异,昨晚上自己是从楚璃轩那里离开的,他们什么时候商量事情了?她怎么不知道?
慕容熙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触到子乔那双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慕容熙只能轻咳了一下道:“昨晚上我去看子墨,想着和太子商量的,后来你在太子那里,因此我们是在你回王府之后,一起商量好的。”
子乔点点头,昨天晚上她和楚璃轩吃过晚饭之后就回王府,没想到慕容熙那么晚还会去找楚璃轩。
“这件事情对南楚很重要,我们确实应该尽快处理好。若是让老夫人觉察到什么,只怕她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恐怕除了悦亲王府还会有许多朝廷官员被她所算计。这个时候如果南楚被她搞得一团乱的话,定然会非常不利。”
慕容熙眸光复杂地看着子乔,他们本来只是担心那老夫人会把几十年来的势力转移,却没想到她就算是要撤离,也有可能会把整个南楚搅成一滩浊水,昨晚上楚璃轩说出这一可能之后,他们才想到,没想到子乔也会和楚璃轩那般,把整件事情想得那么通透。
只是子乔的聪慧他不是早就明白了的吗?她能够想到那一点,于她而言根本就不奇怪,慕容熙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也只有他,才是配得起她的。
眸光微微垂下,慕容熙低声道:“子乔你也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太子已经在部署,而且咱们的人已经盯紧了老夫人,即便她觉察到什么,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况且相信你比我更了解,如今的南楚,如刚才北周那些人所言,已经差不多掌控在太子殿下手里,既然太子殿下和你能够猜想到她们有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自然也就有办法应付。”
“嗯,你吩咐一声,让人盯着那房间,里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或者她们根本就不会出来,不过那一条密道的尽头应该不会有别的出口,她们如果不出来的话,那一定还在里面,咱们先走吧,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子乔她们回到悦亲王府的时候,南宫清远她们还没有回到,他们乘坐的是马车,而子乔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因此自然会赶在他们前面回府。
帮着楚璃轩批改完一些折子,差不多到用晚膳的时候,林诗函到了她的院子。
她的到来倒是让子乔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林诗函即便要来找自己,也会在明天以后毕竟今儿个她可是出去了一天,而且还中了迷药,依她那柔弱的身子,应该会很疲倦才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精神来。
林诗函刚和子乔说了没几句话,水袖和小桃已经将晚膳提了回来,子乔也没有因为林诗函在此,而让水袖她们晚些在把晚膳摆放好。今儿个她可是饿了大半天的,早就想要吃饭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对自己别有企图的女人而让自己饿肚子。
让子乔有些好奇的是南宫清远让林诗函过来找自己,会怎样和林诗函说?总不可能告诉她,他想要找个机会绑架自己,所以让她这个娘子来和自己套交情,然后等机会成熟来绑自己吧。
也或许林诗函只是想要来拉近自己与南宫清远的关系,虽说如今的悦亲王府世子已经是慕容熙,可是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况且还有个才女的身份在这里,与自己关系亲近自然比与自己关系疏离的好。
虽说林诗函花着淡妆,一直和自己聊着,看起来心情很好,可是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倦意。
“三嫂看起来有些累,该是今儿个去了明岳寺,累着身子了吧。”两人边吃边聊着,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就算和子乔不是很熟悉,可是林诗函总能有许多话题来与她闲聊。温婉却不让人觉得噪,轻柔的嗓音听起来觉得挺舒服的。
林诗函柔柔一笑:“嗯,这明岳寺虽然不是很远,只是那路有些颠簸,不过给菩萨上过香之后,只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子乔也跟着轻柔一笑,清亮的双眼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听说明岳寺附近的风景挺不错,今儿个三哥一定陪三嫂好好的游览了一番,所以三嫂才会这般的心旷神怡,三艘你说是不是?”
林诗函脸色微微一红,眉眼间有些羞涩,娇嗔地瞪着子乔,“你这小丫头,竟然笑话你三嫂,今儿个咱们都没看上面风景,我这身子骨也恁不争气,到了那里,午膳还没用,就睡着了,醒来吃了些东西,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哪里来得及游赏。”
原来她不知道自己中了迷药,而是以为自己太累,所以睡了过去,想必是南宫清远这样和她说的吧。在子乔这里用过晚膳,没多久林诗函就回去了。
子乔刚躺在床上,想要看看书,就见书儿有些匆忙地走进来。
“主子,殿下让你快快进宫一趟。”
“进宫?”子乔看了看天色,这么晚,早就下了宫禁了,这个时候楚璃轩还在宫里?而且让自己现在进宫,发生了什么事?
没来得及追问,子乔换好衣服就急急出去,侧门早就准备好了马匹,怪不得楚璃轩有交代,让她穿着男装前去,穿着男装骑马比女装低调些。
到了宫门,楚璃轩的贴身侍卫和大内总管早就在那里候着,看到子乔之后,马上把她迎了进去,从大内总管凝重的脸色,子乔猜想事情肯定有些严重。
该不会是楚璃轩和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了吧?
想了想,子乔觉得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传自己进宫的就是皇上的人了,怎么会是楚璃轩的人来?
“阿一,殿下他没事吧?”心里总归是担心得很,看了眼急急地走在前面的大内总管海公公,子乔小声地问着楚璃轩的贴身侍卫。
“郡主放心,殿下没事。”
听到阿一这样说,子乔倒是放下心来,只要他没事就好。
直到站在那宏伟的大殿前面,子乔才知道海公公带着她来的地方是南楚皇帝的寝宫明正宫。
海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很快就走了进来,让子乔快些进去。
子乔走进去之后,就有明正宫的小太监领着她进去。
看到里面的几名御医,还有躺在龙榻上面的皇帝,子乔心里有些明白,恐怕是皇帝出事了。
楚璃轩看到子乔,清冷的脸色微微柔了下来,没等子乔行礼,就让她朝自己走来,还挥退了几名脸色凝重的御医。
待里面的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子乔才小声问道:“阿璃,出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了?”
楚璃轩疲倦地摁了摁眉心,轻声道:“今天晚上我陪父皇一起用膳,刚刚用完膳他却突然昏迷不醒。”
子乔一愣,蹙着眉道:“突然昏迷不醒?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本来我也以为是中毒,可是给父皇诊过才知道,父皇不是中毒,而是血气过高,一下子承受不住,所以才昏迷的。”楚璃轩眼中有着担忧,虽然他与南楚皇帝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可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自然会担心他。
血气过高?也就是血压过高?子乔蹙着眉头,走到龙榻旁,把手指放在皇帝的脉搏上。
脑溢血?南楚皇帝是因为脑溢血才昏迷的?子乔面色一变,脑溢血在古代可是很严重的。
也幸好今儿个晚上楚璃轩没有离开,或许是皇上刚昏迷的时候,他就给他用过药,因此皇上的病情才稍稍得到控制。
把皇帝的手放进被子里,子乔转过身子看着楚璃轩,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阿璃你不必太过担心,皇上这病如果好好调理的话,不会有事的。”
虽然有子乔的安慰,可是楚璃轩却依然没能放下心来,“血气过高这病极难控制,虽说用些药物可以压制一点,可是情绪如果波动大,操劳过度的话,极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子乔明白他所说的极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意思,就是说突发性脑溢血,是很容易粹死的。
“你也说情绪波动大,操劳过度才会容易发病,咱们日后少让皇上情绪起波动,让皇上多休息一些,再辅以药物的治疗,皇上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的,况且皇上如今的情况还不算很严重,所以只要以后多多注意一些,肯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子乔的话,楚璃轩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放松下来,再次给南楚皇帝检查一遍,感觉到他情况有些好转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子乔,待会我让人带你去我以前的寝宫那边休息,今晚上我就在这里看着父皇。”zVXC。
子乔本想说回去的,可是楚璃轩既然叫自己进宫,除了和自己探讨一下皇上的病情,也是希望自己能够陪着他的吧。
“不用过去那么远了,你吩咐一声,我就在外间的小耳房那里休息,你让屋里守夜的人今儿个不用来就行了。”
楚璃轩点点头,唤人进来吩咐一声,让人置了一个软榻在外间的小耳房里,拿来新的被褥,让子乔休息。
小耳房是晚上侍候皇上的人休息的地方,楚璃轩不可能会让子乔睡他们睡过的床。
安排好一切之后,楚璃轩抱着子乔躺在软榻上,他的眉眼中依然有着担忧。
“阿璃,皇上日后不能过于劳累,若是可以,最好安心休养。现在这个时候,咱们南楚可不能乱,皇上的身子,一定不能有事。”
如果皇帝突然驾崩,那么朝堂一定会不稳,民心也会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如果在被那些有异心的人弄出些幺蛾子来,定然会给他们带着不少麻烦。所以,这个时候,皇帝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对南楚而言,很重要。
“子乔,现在还不适合我登基。”楚璃轩蹙着眉头,他又怎会不明白子乔所说,只是他的父皇如果要静养,就只能是由自己登基为帝,可是现在几国之间的形势这般敏感,东璃和西秦又已经连在一起,自己这个时候登基,是不最好的时机。
子乔摇摇头,淡淡开口:“不一定要登基,皇上醒过来之后,你可以让皇上下旨,因为皇上身子需要静养,暂且由太子你来监国,到时候南楚的皇帝依然是你父皇,只不过朝中之事,甚至是每日的早朝,都由你来处理。只要把情况说清楚,再和几位大臣商量一下,为了南楚,我相信你父皇也会同意的。”
楚璃轩眸光一亮,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太子监国一事,古往今来有过不少例子,因此子乔所说倒是可行。然说如事。
搂紧子乔的身子,楚璃轩担忧了一整晚,这一会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子乔给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皇上虽然说需要静养,可是也要让人知道,皇上身子只是过于劳累,并无大碍,只要静养好,就不会有事。至于皇上血气过高之事,咱们一定不能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免得有人乘机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楚璃轩点点头,“我明白,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既然你要准备监国,那么就要提前做好准备,老夫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大哥来处理吧,这事不难。”既然已经有了那几本册子,要把老夫人这些年的势力一网打尽,并不会太难,只要把人手安排好,细心谨慎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已经让炎夜调了不少人手过来,要如何做,你交代炎夜去办就好。”朝堂之事却是很忙,如果还要准备监国,他还真的有些顾及不过来,子乔的能力楚璃轩很清楚,只是本来她手里的事儿就多,和自己在一起,她比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辛苦,楚璃轩阖上双眼,埋首于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独属于她的气息。
能够遇上她,真好!
“阿璃,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想去阳明围场,那边的人也差不多可以换下来了吧。”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比现代人笨,今天听到老夫人那几个人的对话,子乔觉得他们必须要更加强大,人家北周几十年前就开始部署,虽然现在南楚的实力不弱,可是,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子乔没有十全的胜算。
微微叹了口气,楚璃轩搂进子乔,低声道:“娘子,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相公我也不弱,天天看到娘子因为我儿那般劳累,你相公我心疼。”
这男人,大男子主义又犯了是吧,要说让自己像这古代的女子那般,整日里相夫教子,她岂不是无聊,有事情忙着,这日子过得才有趣,何况这些事情还是她喜欢去做的。
捏了捏他的脸,子乔瞪着他道:“我知道你厉害,只不过你再厉害也只是人而不是神,那么多的事情都压到你身上,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啊,看看你的脸色,都不知道几天没睡好了。皇上刚才用过药,刚才咱们也给他诊过脉,不会有事的,今儿个晚上你也好好歇一歇。”
楚璃轩轻轻地触碰着子乔的额头,她的心思他如何会不懂,日后,他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眸光轻闪,楚璃轩的脸色扬起邪肆的笑,与子乔的目光直直对视,坏坏地笑着:“原来娘子想要为夫陪,娘子早说嘛,为夫一定遵从。”
“行了,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想着皇上今天晚上不可能会醒过来,而且这小耳房与皇上的寝室是隔开的,因此子乔也由着楚璃轩和自己一起窝在软榻上,反正这软榻也够大。
第二天一大早,子乔就离开了明正殿,宫门开了之后,由大内总管海公公送她离开。
楚璃轩留在宫里照看皇上,顺便处理一些紧要的政务。
三天之后,一切都部署完毕,依照子乔和慕容熙还有夏子墨的计划,今天晚上,就将老夫人埋在楚都各府各宅子的棋子拔除,还要再同一时间摧毁他们在楚都的势力。
子乔他们离开明岳寺的下午,房间里面的人才走了出来,子乔他们最后查清,其中的左特使就是那一名带着老夫人她们进去的尼姑,右特使是北周设在楚都的玄雀堂的分堂主,左千使是映红楼和春意楼的老鸨,还有右千使是玄雀堂的右护法。
这几个人,就是北周埋在楚都的探子的头头,楚都的情报,都是由她们送回北周的。
夜色正浓,乌云遮住了月光,悦亲王府里,几条黑影分别往老夫人和南宫清远的院子潜进去,同时王府隔壁的悦亲王的两个庶弟的府院,也同时潜进去了好几个蒙面人。
不多时,潜进去的人身后都扛着各自的目标快速地离开悦亲王府。同一时间,楚都的许多府院同样出现这样的情况。
楚都的两大妓院,映红楼和春意楼里,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楼里打杂的人正在清扫,楼里的姑娘也都回房歇息,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老鸨无声无息地被人掳走。
还有处在东城靠近护城河的一处大宅子里,里面的人全都被人下毒迷晕,等到他们清楚过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被人点了穴道。
虽然黎明还没有到来,可是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却是亮如白昼,大厅的四周站着面色深冷的黑衣人,大厅中间的空地上,却是坐着不少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既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只是那些人个个皆是发丝凌乱,身上几乎都只穿着中衣,还有还几个男人是光着膀子的。
大厅里虽然明亮如白昼,可是气氛却很冰冷,空气中隐隐流淌着危险的气流,那些人的目光或是不安,或是害怕,不少人的目光都不时地偷偷地朝几名同样身着中衣的女人看过去。
只是那几名女人都是低垂着眼,像是没感觉到看向他们的目光,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思绪。
大厅里的人虽然不少,可是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是呼吸的声音,众人也都特别小心翼翼。
四周站着的神色冰冷的黑衣人,目光清冷,面色如寒霜,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众人本就穿着单薄,在这即将入秋的夜里,晚间的冷意更甚,相信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导致身体动弹不得,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定然会冷得簌簌发抖。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大厅的门外传来一个清冷愉悦的笑声,打破了寂静多时的夜色。
“呵呵,怎么那么安静呢?这大半夜的,大家该不会是都睡着了吧?”
说话的女子声音一落,大厅四周笔直站立的黑衣人顿时恭敬地行礼,“属下参见郡主!”
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大厅的门口,凌厉而又带着丝丝邪气的目光扫往大厅里面视一圈,红唇微微勾起,不疾不徐地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