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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告诉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除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其余一律不跪。”哲煜敏锐的捕捉到了薛于康眼中的不屑以及眼眸深处的仇恨,虽然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他,但是既然他没有做师傅的觉悟,哲煜自然不会拜他,所以哲煜高高扬起下巴,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望着他。
“哼……自古以来,师长如父,有何不能跪?这哲清远的孩儿还当真是特别啊。”薛于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坦露无疑。
“于康师弟,好气派啊!竟与八岁孩童耍威风。”一边的哲清宁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口道。
“于康,不得无礼。”薛承德也因为哲煜的举动感到不满,可是自己儿子的话语也过分了一些,所以也开口训斥了一下。
“大伯,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我观这卷云阁气氛肃然,但却无修炼之道的清心寡欲,反而俗气颇重,不是潜修的好去处啊。”哲煜负手而立,一脸傲然的面对着面色铁青的薛承德以及怒容满面的众弟子,淡然的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卷云阁不过尔耳罢了。”
“煜儿,休要胡言乱语。”哲清宁也被哲煜大胆的举动狠狠讶异了一把,自初见哲煜时,都只觉得这个孩童乖巧无,怎会料到他还有如此狂傲的一面。虽然心里也暗暗评价‘言辞犀利,语出惊人’,忍不住感叹着四弟之子果然不凡,可眼下四周气氛紧张,又不得不开口怒斥了一声。
“好!好!好!”薛承德脸色由青转红,显然是被哲煜的话语气得不轻,可又不想放下长辈的样子,大声训斥,只能双眼赤红的瞪着哲煜,狠狠的道。
“你……大胆!”薛于康憋了半天,最后怒吼出了两个字。
“承蒙夸奖,我爹也我一向很好,而且胆子特别的大。”哲煜似是听不出话语里的愤怒之意,嘴角挂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平淡的着。
“哼!清宁,你带着他回吧,这样顽劣的孩童恕师叔无法接受。”薛承德忍下怒气,狠狠的一甩衣袖,下了一个逐客令。
“不是子顽劣,不过是您老才疏学浅罢了。”哲煜摇了摇头,皱起被低温冻得通红的琼鼻留下了一句话,便迈着阔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放肆……”薛承德再也忍不住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涨红的怒斥道,一股磅礴的威压自他的身上散发而出,狠狠的推向哲煜。
突然,快要踏出门槛的哲煜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般,四周的空间仿佛要凝固一般,庞大的压力从周围向着他的身体压来,迈出的那一只脚就悬在门槛的上方,一股无形的斥力让他无法落下。
“哼!”哲煜低哼一声,眉宇间流露出倔强之色,他狠狠的一咬银牙,使劲全身的力气终于克服了那股斥力,将那只脚踩到了门槛外。
“额……薛师叔,煜儿不懂事,待我回去教训一番,今日我便先告退了。”哲清宁眼见哲煜和薛承德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似的,吵得不可开交,又感觉到那股高山仰止的巨大威压,心里暗道不妙,生怕薛承德怒极出手,赶忙施了一礼,带着哲煜快步离开卷云阁。
返程途中,哲清宁抱着哲煜站立在飞剑之上。哲清宁又一次仔细的看着怀里这个乖巧的孩子,很难想象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孩童就是在刚才厅堂里大放厥词的人,虽然模样没变,但是那意气风发的神气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消瘦的身躯竟然扛住了宗级巅峰强者的威压,虽然只是百分之一都未有,但不要忘了哲煜可是先天体质有缺陷的孩童,可他不单扛住了,而且还在威压的束缚下迈出了那一步。
那简简单单的一步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迈出,哲清宁无法知晓。他只知道他揽起哲煜离开时,这个孩子背后的冬袄已经完全被汗湿,身形也摇摇欲坠。而现在,放松下来的他,已经迷糊的睡着了。此子必成大气,今天哲煜的表现让哲清宁心中给了他一个至高的评价。
心力交瘁的哲煜一觉醒来已是夜晚时分,皎洁的月光从窗中射入房间内,为漆黑的房间平添了几分光亮。
“咕噜咕噜……”一天都没有进食的哲煜此时只感觉月复中饥渴难耐,不自觉的发出了响声。
可是哲煜却没有起身的打算,白天薛承德的霸道可以给了他很深的印象,现在回想起来,哲煜还是咬牙切齿,要不是最后大伯及时抱住他,他可就要直接仰面倒地。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们会隐晦的对自己表示敌意,可哲煜才不愿任他们欺辱。
强大的力量,哲煜对那股浩瀚的压力至今记忆犹新,在它面前,哲煜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渺,犹如在巨浪滔天中翻滚的一叶扁舟,不知何时就会被无尽的大海所吞没。如果自己也那么强大,他们还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强势吗?一直生活在父亲呵护下的哲煜生平第一次有了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求。
在哲煜思绪翻飞的时候,剑阁内的哲别却是怒气冲天。依旧是昨日的那间房间,哲清宁垂手而立,刚刚将白天卷云阁内发生的事情向哲别叙述了一遍,听完叙述后的哲别立刻拍案而起,双眼迸发出两道慑人的精光。
“好一个薛承德!以为我哲别是好惹的吗?”当日哲别负气离去后,心里还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是去求人帮忙的,可是现在那一点愧疚在薛承德的霸道面前早已烟消云散。“哼!这个老匹夫是因为欣然的事情迁怒于煜儿的,这份恩赐他日我定要叫他偿还。”哲别的心里可是通亮的,经过哲清宁三言两语的描述,他就可以肯定哲煜一定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在那里大放厥词。最不能让哲别忍受的是,薛承德竟然出手了,虽然只是一点威压,可他却弃长辈的身份而不顾,向一个八岁孩童出手了。
“父亲,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煜儿的身体还是需要调养的。此时和卷云阁的关系闹的这么僵,只怕……”哲清宁的言下之意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个薛承德也就是算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在今天给了剑阁一个下马威,好让他出一口这么多年来,锻体一脉一直受到其它各脉欺压的恶气。
“哼,卷云阁不帮就罢了,我明日去凝气阁一趟,问问林师弟有何丹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先天体质?”哲别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冷哼一声,偏过头望着窗外的漫天繁星,道。
“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了。那就烦劳父亲了,我还要回去看看煜儿,今天白天他可累得不轻啊。”哲清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怜惜之色,可转念就对卷云阁的愤慨又多了一分。
“好吧,你回去吧,好好开导一下煜儿,可别让他心理蒙上什么阴影,修炼之道,心魔难破啊。”哲别想了想,长叹一声,向着哲清宁叮嘱道。
“知道了,父亲。”哲清宁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站在回廊上,哲清远眺望着倒悬天际的月盘,脸上挂上一抹怪异的笑容,喃喃的想着:那样傲气冲天的人会因为这么点点挫折就被打倒吗?父亲啊,你还是看了煜儿这个孩童啊。回想着哲煜在面对着满堂惊色的众人,从容洒月兑的神色,哲清宁会心的一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未来的绝世强者。
“清远啊,你这个孩子或许真能助你一臂之力啊。”哲清宁低吟一句,便化身流光,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