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猛轻抚着印在萧涅心脏部位那几行血字问:“魔族血契?!”
“萌你真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魔族血契了!””萧涅笑着将上衣放下——心中暗:看看就行了嘛,需要用手模吗?这摆明就是吃我豆腐嘛。
沈猛撇撇嘴道:“虽然我神力全失,无法感知到这印契中的灵息波动,但看这文字的内容就该知道这是个契约——难不成我将其联想成古代的纹黥之刑才合理?”
“若是别人看见了,我肯定跟他解释这是我的纹身。”萧涅道:“你还别,中国风味道如此浓烈的纹身也挺有范儿的。”
沈猛没有理会萧涅的自嘲,皱眉沉思片刻忽然惊道:“你和刑天定下了血契?!”
“哇!萌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什么都还没,正确答案就被你猜到了。你以如此出色的状态去迎接中考,一定会金榜题名的!”萧涅赞叹。
“萧不着调。”沈猛幽幽道:“你诚心的是不是?”
“诚心什么?”
“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让我远离此事么?”
轻而易举被看穿的萧涅讪讪解释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是魔将共工,虽然咱们在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是在战术细节上一定要考虑周全——现在还没有发现共工的踪迹,我方已经损失了一个程舞,如果再把你折进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按照萧涅的设想,沈猛本来应该顺着他的话问“谁是夫人谁是兵”,但因为对萧涅刻意安排她远离战斗的行为有些不满,所以沈猛没有心情开玩笑,只是幽幽道:“我过我会陪着你就一定要陪着你,无论是残酷的战场还是平淡的生活,其中都该有我的身影。”
萧涅语重心长道:“这不是情况特殊嘛——你马上就要中考,共工又不是个善茬——执着是好的,但是钻牛角尖就是过尤不及了。”
沈猛幽幽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萧涅乐了:“我在想什么?”
“首先,我没有战斗力,如果涉足战场遭遇共工,后果不堪设想——战斗力强到骇人的程舞都落得如此下场,何况神力全失的我呢?”
“继续。”萧涅点点头鼓励到,罢坐到沙发上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其次,我身份特殊,更是身兼补天司青将之职,你又和魔将刑天定下了血契,若是我牵连进去,会让王庭对我的忠诚和立场起疑。”
“中!”
“再次。”沈猛看了萧涅一眼道:“神魔大战既然已经拉开大幕,我终究是站在王庭这一边的,而你却是游离在各大势力之外的觉醒者。你同魔将刑天定下血契,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且还要用这‘虎皮’救治王庭的得力战将程舞——如此火中取栗之举,若是我参与其中,引火上身倒是其次,危及到我的生命才是你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全中!”萧涅抚掌赞叹道:“真是想不到萌你的分析能力是如此之强,我一直觉得身边缺个高智商的美女参谋——这样吧,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就当成沈参谋的实习期吧。”
“看来,你的主意已定,是不打算给我透露详细的计划了。”沈猛一脸失望道。
萧涅真诚的回应:“能给你听的你已经猜到了,不能给你听的你问也没用。”
见萧涅阻止自己涉入此事的态度异常坚决,沈猛话锋一转道:“萧不着调,你总是给我一种特的感觉。”
“什么感觉?”
“纵观你的处事细节,其中明明没有什么周密详尽的计划,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好似一直处于你的控制之中——可如果你这种成竹在胸的坦然和淡定是装出来的吧,事情发展到最后偏偏总是超不出你的预期。每当人们不看好你的时候,你看似搅局的举动却总能扭转乾坤。我不止一次的过你不着调,过你不适合做大事,可随着相处时间的累积,我反而觉得你这个人深不可测——”沈猛盯着萧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萧不着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下多大的一盘棋?”
萧涅哈哈一笑道:“萌,你太高估我了。我也不止一次的过,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儿。而且我的城府也没有你的那么高深莫测,更何况我这个人较容易情绪化,很喜欢对人不对事儿……”
“你觉得,用如此辞应付一个补天司的青将合适么?”
“什么青将白将的,都和咱们的生活毫无关系。”萧涅点颗烟道:“我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朝着心中向往的结果一步一步前进罢了,至于那些人生路上的遇到的各色人等,要么结伴而行,要么闪到一边去——若是挡路的话,可就怪不得我萧某人了。”
过了半晌,沈猛才幽幽问:“必须踢开的绊脚石里,也包括我在内么?”
萧涅摇摇头,看了这个他最为珍视的女孩一眼道:“当然不包括你啦——我过,我是你的守护者嘛。”
沈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萧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它告诉我应该信任你,而我不可能背叛它。”
“那你就允许别人对你的背叛和欺骗?”
“被骗了只能明我自己太笨;背叛了则能证明你选择忠于自己的本心,既然是忠于你自己,那么发生对我不利的结果也是很正常的。”
沈猛大声道:“大笨蛋!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这种逻辑?!”
萧涅深吸了一口烟道:“我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好啦,该做饭啦……”
天下人因我不能拯救天下而负我;我因天下人不能被唤醒而负天下。没有宁负全天下之人的自私;亦没有天下人尽可负我的愚痴。佛尚之度有缘人,我有何能普众生?这便是萧涅独特的人生哲学。沈猛是他珍视的女孩,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守护,无论沈猛如何对待他,他始终是沈猛的守护者;刑天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对付他,无论双方是否有共同的利益,他始终视刑天为必须毁灭的对象……
是夜,沈猛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也是烦乱异常——萧涅对我是如此的真诚,而我却因为青将的身份一再的试探他的原则底线。我不想恃宠而骄,我也不想把萧涅的宽容和忍让当成无理取闹的借口。豁达坦然的萧涅可以允许别人对其背叛的存在,可我又怎么忍心伤害这个心如赤子一般纯粹的男人……
这时,天权又来找沈猛。
此次补天司内部会面,先开口的是沈猛,只听她冷然道:“我再也不想从萧涅身上为王庭探听情报了。”没有理会天权的反应,她一字一顿道:“我想辞掉补天司青将的职位。”
天权道:“青将,不要忘记你入职时立下的誓言,不要忘记你写在档案上那一句‘穷己一生追求天道本质’的座右铭,想想你对理想的执着和曾经付出的所有努力吧,你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对得起逝去的父母吗?你不是等到了鬼界会给父母一个交代么?补天司作为修补天下谬误存在的机构,是世间最有资格接触天道本质的组织,你现在竟然要离开它?——你确定要为了这人世间的所谓情感,放弃自己的职责,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责任么?”
沈猛不想把自己心中承受的痛苦讲给天权听,即便讲了他也未必明白,只是态度异常坚决的道:“此次神魔之战结束之后,我会正式递交辞呈。”
“唉——!”天权深叹一口气道:“每次神魔之战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一次的战争不过刚刚开始,双方的试探也都没有达到各自预期的效果,所以决战暂时不会到来……”
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床的沈猛发现了些许异样:
萧涅竟然化妆了!
他没有刮胡子,特意留下了青色的胡茬,又找来一个假发套扣在了脑袋上——那假发还是个自然卷发式——他还用一副寻常的黑框眼镜换掉了一直佩戴的灰色近视镜——如此装扮,和之前青皮头灰眼镜的形象反差实在太过巨大,也让看管了萧涅过往形象的沈猛很不习惯,尤其不适应的是,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怎样?”萧涅指指自己的脸道:“这样上街,一般人就认不出我了吧。”
“完全认不出来……”沈猛有点难以置信:蓬乱的卷发,稀疏的胡茬,清澈的眼神;不羁,沧桑,坚毅,如此气质竟然完美的统一到了萧涅一个人的身上,若不是萧涅独特的嗓音和他那一抹不经意间经流露出的坏笑,沈猛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你装扮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根据刑天提供的线索,追查共工的下落啊。”萧涅如实回答。
“自己?”
萧涅点点头回应:“一人足矣。”
“实话,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上路。”沈猛幽幽道。
“喂喂,别的这么不吉利。什么叫‘上路’?”萧涅急忙纠正道:“我现在可没兴趣重游黄泉路!沉睡不醒的舞妹妹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我这个忧郁王子去唤醒呢!”
不知为何,沈猛突然想到追求程舞不成反倒落得粉身碎骨悲惨下场的鸣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