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新开的法国餐厅,复古简约的装饰营造着浪漫的气氛,罗曼蒂克的音乐萦绕在耳旁,如此的环境,男女约会是再合适不过了,然而,此刻的木落莎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愣愣地望着桌上精美的鹅肝酱和松露,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和犹豫。
面前的明明是自己曾经爱得那样深的男人,然而,如今的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反而,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想起顾禹,想他的迷人的微笑,深邃得如大海般的蓝眸,被她气得不轻时锁起的眉,那么多不经意的细节,要怎样才能忘记……
自上次把戒指还给他,已经是一个礼拜的时间了,他没有再找过她,这应该是说他已经接受了她的决定吧,那件说好帮他做的衣服也在今天早上请人送过去了,衣料款式应该都是他喜欢的,只是,收到那件衣服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木落莎知道自己不该再想那么多,是她挥霍了他那样深厚的感情,不管怎样都是她咎由自取,况且,就算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心又能怎样呢?这样的自己终归是配不上他的。
“怎么了?没有胃口?”夕夜溟担忧地望着木落莎,眼神里的真挚和紧张丝毫没有作假。
木落莎轻轻地抿着下唇,不自觉地模了模右手的无名指处,她抬眼望着夕夜溟,眼神里有些挣扎,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想再欺骗自己,她必须要和夕夜溟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木落莎挤着笑意轻摇着头,不安地玩弄着手指,但,即使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个,我……我想去下洗手间……”说完迅速地站起身来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夕夜溟的薄唇紧抿着,好看的桃花眼似乎黯淡不少,他静静地望着木落莎离去的方向,许久都没有回神,右手模着心脏的部位,他自嘲地笑了笑,过去她爱的那么深,他故意视而不见,而现在,自己泥足深陷,她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爱他的她了,或许,还真的是报应吧……
在洗手间犹豫许久,木落莎终于打算推门出去,只是耳旁却听到刚进来的女人们谈论夕夜溟。
“小美,你家的夕大少怎么都没理你,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尖细的声音带着揶揄和疑问。
那个叫做小美的女人妩媚地笑了笑,手指微翘地涂着唇彩,满意地抿了抿唇,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呵,男人啊都是贪鲜的食肉动物,他现在应该是欲求不满才对,没上的时候当然是失魂落魄,一旦上了你,厌倦了,那可就是弃之敝履了……”她顿了顿,随即又刻意神秘说道,“不过和这样的男人有过曾经也算是无憾了,虽则花心,但那方面的技术到是很*……”
身旁的女人听闻贼兮兮地笑道,“看来夕少是天赋异禀百炼成钢,他的那个,是不是很大……”
女人有时候百无禁忌起来还真是令人汗颜,不过,木落莎没再听她们的言语,而是径直绕过她们走了出去,这种事情放在从前定然是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可是现在,不会更不可能了。
再次回到座位上,木落莎却丝毫没有提刚才的事情,用完餐后,她猛地拿起桌上芬芳的葡萄酒,狠狠地灌了一口,随即认真地望着对面关切的男人,“夕夜溟,我们还是算了吧……”夕夜溟愣了下,眼底变得愈发地深沉,片刻他又温柔地看着她,“木木,你喝醉了……”
酒气冲入鼻尖很是难受,木落莎沉默了会儿,随即坚定地看着夕夜溟,“你知道的,我没有。”
夕夜溟似乎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自顾自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木落莎拿起挎包打算离开,她不想让这些纠葛继续下去。
夕夜溟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揽着她的肩膀,他的力气太大,木落莎只好由着他。
终于到达目的地,他又固执地要送她上楼,木落莎瞥眼看着夕夜溟,安静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楼的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木落莎觉得有些冷,她打了个冷战,然后捂着鼻子走到家门口,转头看着已经停住脚步的夕夜溟,轻轻地说道,“夕夜溟,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夕夜溟看着她,目光带着些痛楚,薄唇微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声说道,“早点休息。”
木落莎点点头,她要说的刚才在车上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曾经的爱恋失落和痛苦,就这样罢。
夕夜溟没有离开,视线无意间瞥到不远处零星的火光,他将木落莎温柔地圈在自己怀中,“木木,你……可不可以吻我,就像我们是真的恋人那般,也算是当作对过去的祭奠,好吗?”
他的声音那样深沉甚至有些微颤,在车上细数过去的种种,他的懊恼和后悔,她全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当她说到今天碰到的事情,他立马就慌了,眼神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曾经放荡不羁的公子,如今语气却极度的卑微,说出来的话也叫人不忍,他说,“木木,如果,如果我说,我一直都洁身自好,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你会接受我吗?”
她自然是没有点头,因为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个,她想,过去的已然过去,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不过是索求一个吻,而这个吻,也是过去的自己最深刻的愿望吧,一个吻,一段情,虽然开始得并不美好,但结局或许可以圆满些,况且,他的模样让她难以拒绝。
夕夜溟知道木落莎已经动摇,他深深地看着她,终于,她踮起脚尖,温软的唇划过他的,蜻蜓点水般的便打算离去,只是夕夜溟却没有放过,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贪恋般地加深了这个吻,一分一秒消逝,他斜眼,恰到好处地放开了她,最终轻抚着她的发,迈步离去。
在他再次吻住自己的时候,木落莎就开始后悔了,只是,她还想挣扎抱怨,夕夜溟已经迅速离开,她在黑暗里长久地发怔,终于从包里掏出钥匙,刚打开门的时候,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她猛地吓住,侧头望去,高高的身影走了出来,是顾禹,他在离她几步的地方猛然顿住。
黯淡的光线下,木落莎看不清他的面容,视线从他的脸庞移到他的身旁,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木落莎看了会儿,才发现那是她熬夜好几天才做出的今早送过去的衣服,她的心咯噔了下,却还是勉强稳住情绪,她深吸口气,然后说道,“顾禹,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顾禹禁不住地冷笑,她竟然如此平静地问他有什么事情,当他在痛苦中煎熬的时候,当他在纠结自己是否还该坚持的时候,她却在和夕夜溟谈情说爱,原本想着今晚再给自己最后一次希望,可是,一个吻,轻易地就将他的心砸碎,他咳嗽地笑着却蕴含着不可名状的愤怒,他猛地将手里的衣服重重地扔在地上,地下尘土扬起在两人之间,蒙着去不掉的灰。木落莎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就想要去捡起那件衣服,她已经弯起身来,却听到顾禹如同生铁般冷漠的声音,“木落莎,过去的一切就全当我顾禹犯贱,从今天开始,一切如你所愿。”
他的话语那样决绝,他的身影在黑暗里显得凌厉而孤寂,木落莎紧紧地咬着唇,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视线,她重重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可是他没有看见,他转身飞速的离开,就好像没有出现过,夜色安静的可拍。
木落莎脑海里短暂的空白,她蓦地蹲坐在地下,捡起那件衣服,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衣服上似乎还残存着他的味道,她深深地嗅着,眷恋地,哭泣地……悲切的哭声听着让人想要立马将她拥在怀里,可是角落里的人却没有动,他靠在墙上听着她的声音,双手紧握着,才空控制住自己没有上前,这是最后一次,他暗暗地发誓。
木落莎摩挲着那件衣服,感觉到上衣口袋里凸出的物体,她轻轻地拿了出来,是那枚戒指,不由自主地将其带到无名指上,随后,她胡乱地擦着眼泪,便向他离去的方向奔去,只是,沿着楼梯下来,街道上已经没有他的身影,木落莎满是泪痕地寻找,却是无果。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顾禹,她值得,更好的不是吗?可是泪水为什么不停地落下呢?满是狼狈地回到楼上,然后视线落在门口上背对着她的男人,木落莎猛地冲了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笑着带泪地嚷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顾禹,顾禹……”
然而她的双手猛地被掰开,木落莎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不行,她不能再让他离开,可是,她的力气毕竟是不如他的,他推开了她,下一秒,却是猛地将他抱起来,顶着门上,激烈地吻着她,他的声音异常狂热,“落落,说你爱我……”
他的吻让她疼,她却是流着泪回应着他的吻,热烈而缠绵,“爱你,顾禹,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