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愤然甩袖,摔门而去。身后满是嘲讽的笑声紧追而来。
“就算我杀不了你,也要让你死在这林里!”
果儿不屑地哼了声,没有回头。
无恨沉默地跟着她的脚步,踏着她走过的每一个印子。
合欢食心蛊,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那人口中的大巫长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合欢食心蛊……烤着吃……
烤你吃!果儿暗斥。这青鸟还真是贪吃得出奇了。
要吃要吃!就要吃!就要吃!
果儿翻了个白眼,我还真想给你吃呢!你吃得到么?
如果它能吃得到,那不也是变相的解了蛊?果儿眼一亮,青鸟,你吃得了不?
可以!把他一起吃了!
果儿汗,你敢!
我……让你!不吃了。
果儿黯了神色,还以为会遇到什么世外高人,结果,是个变态,举目四望,夜深雾重,不时几只漆黑的鸟影扑腾翅膀飞起来,依旧虫鸣声声。
夜晚总是难熬。果儿暗叹口气,觉得自己未老先衰了。
又走了一阵,月已经升到正空,终于看到一方空地,果儿取出马车和纱纬大床,吩咐一句,就自己爬上马车,将床让给无恨。
无恨看果儿的身影没入纱帘,又看一眼大床,慢慢钻进去,被子沾着果儿身上的味道,一点淡淡的药香,柔软的味道,甜甜的……身体热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他紧紧拽住香软的棉被,将头埋进去,压抑的喘息从被中传出来。
身下的**第一次烧到眼底,隔着软绸布料摩擦柔软的被褥。汗流下来,在浅色绣花被子上晕开一片水渍。
**越烧越烈,眼前浮现一张稚女敕的小脸,她软软靠在他身上的触感似乎清晰起来……他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握得死紧,鲜血溢出,点上浅色的被面。
天色渐亮,果儿睁开眼,眼前一片棕红色顶棚,四面纬纱,在夜风拂动下轻轻飘成细浪。
纱上沾着几只虫子,几片树叶。
橙色阳光洒落,投下零零星星的剪影。
让她们死在林子里?没那么容易吧。
翻身爬出马车,却差点撞到站在小门边的无恨,踉跄了下,被无恨扶住,站定身子,果儿收了马车和床,便牵起他的手:“我们快点出林子吧。”
虽然不相信那老不死的有什么能耐,不过还是担心下万一。
还有那什么大巫长的,看来也要去拜访拜访。
果儿寻思着,慢慢走入一条小道。
可能是农夫什么开辟出来的小道吧,她没有多想。只是意识模糊地感觉昨天没遇到这条路,有一点点奇怪,可惜,在想别的事情的她,没有去思考路的问题,只是有路,就走。
小道蜿蜒曲折,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地面似乎结了冰。天上的太阳还在,阳光穿过林叶间的缝隙,落下一条条细尘飞舞的光柱。
走了许久,林中雾气渐浓。路的尽头,是一眼湖泊,冰气在湖面形成朦朦胧胧的雾。
无恨眼眸亮了下又暗下去。果儿只是拧眉——这湖,很诡异,就像那个老太婆一样让她心底发寒。
晶莹透蓝的湖面,却没有阳光照射。只有一株老榕树的投影,苍翠的绿色在湖面荡漾。那株老榕树离得不远,斜斜地倾向湖面,密密麻麻的气根垂成一片林的样子。
主干粗壮,怕要六人才能合抱。
一阵风吹过,榕树气根轻轻摇摆,飘到半空,湖面现出一道黑影,隔着浅浅的一层水游曳。气根回落湖面,轻飘飘的顺风之势,落到那黑影上,却似有千钧重,一抽,一插,湖面就泛起了血色。
一道银白色的躯体翻出水面。果儿吃了一惊——好大一条银边鱼!她空间戒指里的那些,一盒五条,一条不过手掌大小,这一条,却足足有三四米。
殷无恨也抬了眼,看向湖面浮起的银边鱼,自然也看到了那榕树气根卷上鱼身,将之拖到岸上的情景。
食人树!果儿脑子里冒出这三个字眼,她只见过一种食人树,就种在她家院子里。
有不听话的部下,那个身为族长的父亲,就把人丢去喂树。所以那棵树长得格外茂盛。
直到那高大的父亲一把拎起她,丢给那棵树……她被腐蚀了半个身子。
而作为提供晚餐的代价,她断了那棵树的主干,还一把火烧了根,一整棵树都被她烧成了木炭。那一个冬天,她没有用暖气,就用那些木炭取暖。直到木炭都化成了灰。
那棵树,不像榕树。
只是眼前这棵,应该也不是榕树。
硕大的银边鱼眨眼就没了影,连个骨架都没剩。
果儿不自觉握紧无恨手掌。几乎觉得半边身子都痛了起来。
风还在吹,雾气翻滚成浪,举头看不见阳光。一切都白茫茫一片空旷。四周静得只剩呼吸。
唯一的暖意,是掌心处传来的,无恨的体温。他一向身体寒凉,现在却让她觉得温暖……
是因为害怕吧,那一年,她也才八岁,独自面对一棵粗壮食人树的恐惧,已然烙到了她意识深处。那些惊呼惊叹和别有深意的冷笑,全部映入她的眼角……退无可退,终于一把火都烧了个干净。
现在,要不要退?
可是又能退到哪里?回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树,已经填住了后路。只能向前。
总是这样逼她。
果儿沉下脸伸手握住那把破铁剑,斜斜抬起,指向面前最粗大的树。
无数气根飞来,她闭上眼,意识一片沉静,细微的破空声,甚至是划过浓雾,水珠破裂炸开的声音,在那沉静的意识里,都清晰无比。
这是境界,花家心法,“静”的境界。
所有的攻击都是慢动作,她一一挑开,切断。防卫得滴水不漏。
最后一个突刺,直指树干,毫无意外地没入,转剑,横断,树应声翻到。鲜红的液体流了满地,血腥味弥漫,不是树汁。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响起,湖面动荡,果儿回到无恨身边,冷冷地看着湖面。那棵树的主干里,有不知来历的触角,被她一并斩断,密密麻麻,在地上蠕动。
只是等了许久,没有什么东西冒上来,只是湖面一味地晃!像沸腾的水一样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