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说,果儿情愿相信她是太过自信,也不愿轻敌。
而三王女祈冥傲刚进入大殿,锐利的目光就射向两列位置之外的果儿。只是一眼,却让果儿感觉遍体生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厌恶排斥。她不喜欢阴冷的生物,尤其是这样,从灵魂到身体,都是阴冷嗜血的。
司仪女使开始说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经典台词,一个黑脸浓眉的官员出列了,她奏的是给死了两个多月的小王女加尊号的最后确定事项,这一来朝廷上就成了炸开的锅,文武百官都踊跃加入了辩论大赛,据果儿看,以她们的熟练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辩题了。
她对这种形式化的蠢事毫无兴趣,而且现在也不方便出声,干脆乐得立在一边袖手观赏猴戏。
斗争日趋白日化,这帮选手们口沫横飞,除了没说脏话,把辩论大赛的各个规矩都一一破坏,尤其喜欢搞人身攻击,嘲笑人家的成分不够高贵:什么“夏虫不可语冰”,“李将军武将耳,不读圣贤之书,岂知圣贤之事……”夹七缠八,啰嗦不已。
果儿旁听了一阵子,发现其实形势很鲜明,就是亲近三王女的人要踩低小王女,而太傅那边的人却要抬高小王女,两边提出来的大同小异,就差了个“仁”字,结果就是两方人马为之引经据典,谩骂不休。
她觉得,非常无聊,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居然能吵这么久,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她现在连谁是谁都不知道,不方便也没兴趣开口。
默默观察了会,发现武将那边有一个一头白发,一脸彪悍正气夹杂杀气的女人是支持太傅的,她所站的位置非常靠前,看来地位不低。原来有武将军队撑腰,难怪敢和一手遮天的三王女对着干。
眼看他们都吵了半个时辰了,也没什么结果,果儿无聊地想打呵欠,这帮人也真是的,差一两个字能怎么了,这么认死理儿!这样无聊地想着,她偷偷从腰间的小牛皮袋中模出一颗杏仁,借着模模鼻子的动作塞进嘴里。杏仁的清香在嘴里散开,果儿顿时觉得精神都清爽了几分。
抬头看看高处的皇帝,觉得这皇帝也当得真郁卒:被自己的女儿给篡了权,架空了地位。应该是非常憋屈的事情。不过,还是回去让人给仔细调查调查再说,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这个祈王搞的鬼呢!毕竟被自己的女儿三两年间就夺去了权力,也太快了一点。
正神游呢,有人点她的名了,“少巫长大人,不知少巫长大人有何高见?”
谁这么烦?果儿不耐烦的扫了那个不知趣的家伙一眼,呵,是那个“第一个送礼”的康无,见她转过头,正冲她媚笑呢!
果儿思索了一下,决定继续当个闷葫芦,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本来大家的视线都被康无一句话引导果儿身上,此刻见她摇头,一时之间都揣度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张着眼看她。
果儿被看得无力了,她嘴里正含着颗杏仁呢!要她说什么?继续坚定不移地闭着嘴,还闭上了眼,做出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态。
百官静了下,似乎久等不到少巫长开口,便开始讨论下一件事情,下一件是西南对土著用兵的粮草调集令,用兵规模似乎不大,也就是地区冲突级别,这些刚才激烈争执的家伙们都闭了嘴,表示出不屑理会这等小事的模样,尤其是三王女身边的一些架子高高的大佬们。
略略听了些,知道是土地扩张侵犯到一些土著的利益而起的冲突。这个大陆地域辽阔,定位点和定位点之间的空白非常大,往往这些地方就是领地的来源。
果儿知道用兵对一个国家是如何慎之又慎的大事,一个不对足以动摇国本,而粮草又是军队的命脉,可惜她对情况完全不知,只能袖手旁听。
国与国之间的分界往往是一些天堑所在。而边境往往会有相近的定位点。不过因为地势问题,有些边境是极难跨越的。譬如莲国和神龙国,中间隔着子午山,子午山高可比珠穆朗玛峰,当然阴阳山要比子午山更恐怖,但这里先说子午山,无法横越的子午山就导致了莲国要进入神龙国,还要借道它北面相连的游猎国。
这些事她真的不想去伤心费神,但既然接下了,就勉为其难做点事情吧。
又吵了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早朝散了,果儿心里开始盘算今天听到的东西。
这个动乱的国家,现在大体看来似乎分做三派,三王女一派,太傅一派,中立的一派。
但据调查可知,因为地域辽阔,有些地方根本不在户籍之上,一些权臣占地为王,推了个出面的上台,就成了幕后的王,虽然彼此心照不宣,但就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膜相互征伐,最终目的就是这龙蛊城。
毕竟龙蛊城是传送阵所在,有了龙蛊城的传送阵,就能直接传送到定位点,那样围绕定位点开辟领土就是非常方便的事情。遇到土著也能更快地输送兵力和粮草。
看起来似乎人人尊崇祈王,实际却各有各的小算盘。
地域太广,真的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只要这个解决了,她就可以走了吧。果儿暗暗想着,一路纠结着随人潮出了大殿。走过一座白玉桥,就看到殷无恨一袭素色锦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桥的那边等待,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看到果儿时,眼中神色一软,嘴角微勾,轻轻笑了起来。大多朝官都识趣地往另一边走。
果儿三两步跑到那默默伫立的少年身边,牵起他的手,只觉得刚才在殿中憋着的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对啊,她一直只是想和一个人作伴游览天下山水风情,那么那些讨厌的事情,就快点结束吧。
或许是心境开了,果儿想到了一国两制——地区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