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衬衣留给刚上演了一出“春光乍泻”的戴若夕,谢寸官和郭踏虏就下到二楼去寻叶准星。胭脂虎练拳的场子是在二楼,是专门给搏击爱好者的地方,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装备,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标准拳台,头次来谢寸官都数过了,三三得九,呈九格状占满了整个大厅。
他们下来时,叶准星已经和孙胜楠练上了。
孙胜楠脚下走的八卦步,手上抱了拳架,然后就是一脚一脚地对着叶准星的足踝趟过去,并不像大家所认为的,八卦交手时就是绕着对方转圈儿,那别人不动,还不得把练八卦的累死了。八卦的步子其实在门内还有个浑名儿,叫水漫金山步!一接手打的是四面合围,一浪接一浪的闪窜。
如果听不明白,看孙胜楠这时候同叶准星交手就知道了。
孙胜楠每次对着叶准星,都是直进趟步,先用踢诀。但待二人一触,就显示出同其他门派不同的地方来。其他门派都是见手响,往进闯!开始抱定拳架,打贴身进膛的迎击,而孙胜楠的八卦却是见手响,往边绽,对方进来了,她却是一触即走,身拧步回环,只一开步,瞬间就到了对方的左右侧面。是切着对方的身体切线,打抽撤连环,步子上也就成了摆扣诀。
孙胜楠双手如两条蛇,上下左右翻飞,推托带领,搬扣劈进,上拍下捞,真正将叶准星的身体打成了三维立体,而不是像现在我们见到的那些根本不懂八卦打法的所谓八卦拳宗师,硬将直进切闪的八卦,贼鬼溜滑的贼八卦,打成了没事绕转转,遇打直线线的**拳。
因为孙胜楠接手,总是右手在前,所以她接手基本都是先是直进趟步之后,以青龙探爪直接抓拍叶准星,二人一触上,就立刻走闭门掩肘,封门户,要不走单换掌进右侧,顺肘之后,走叶底藏花,打返身掌;要不走双换掌进中走下路,打叶底偷桃,错手别跤;再不就打顺势掌,走左侧。这此都是谢寸官这一段时间接触八卦后,从八卦的角度看出来的东西。
但从技击的角度,谢寸官却知道孙氏姐妹的八卦掌真正练出火候了。
孙佳楠的掌法他没见过,就他所见孙胜楠的掌法,已经模到了身为一掌的门槛。传统武术真正入门进境界,就是要有身为一拳的认识。会用拳脚打人,终是下乘,会用身子打人,才步入另外一重境界。
这个过程黄士鸿对谢寸官讲过。
你看一般人打架,打人用手脚,接势也接人手脚,这是高棚低压,里搂外挂的初级阶段;练得有些成果的,就到了肘上!接人能接对方膝肘,打人可以用到自己的膝肘;再练进一步的,就到了肩胯上。防人能贴肩挨胯,打人能出肩上胯,这是有了顾法的;最后才是身为一拳,打人会蹭掖塌撞,用身体打人。此时已经浑身是拳,无所谓防,无所谓打,总之那里触,那里就能进。身子都能打人了,四肢百骸都能用上劲了,渐渐地灵劲也就上身了。
孙胜楠此时同叶准星动手,身体就已经会蹭会掖会塌会撞了。不过,她这个只限于一些特定的动作,却没有真正进入境界后的那种自然。也就是她还不能劲发全身,只是在几个特定的姿势下,能发出打人的身劲。
不过,令谢寸官吃惊的,还是叶准星的进步。
记得头一天时,叶准星给孙胜楠几乎揍得像猪头一样!最后打得小妮子自己都不忍心了。因为谢寸官严令叶准星不能还手,只能用身法化顾。你想,孙胜楠只攻不防,打得多畅快;而叶准星只防不攻,就防不胜防了。孙胜楠打姐夫,自然不会用劈撞之力,多是抽拍,于是叶准星的脸都给抽肿了。
但现在,仅仅半个月十五天,叶准星基本已经能适应孙胜楠的手法,毕竟对形意八卦这一门的打法特点已经有些熟悉起来。这边孙胜楠前面动作一出,叶准星基本已经能反应过来后面大概会是什么。而且,却来也越找到了顾法的切入点,能打对孙胜楠出手的拍子。
估计到月底,叶准星基本就可以同孙佳楠一战了。
不过,想到这俩口子的事情,谢寸官感觉自己还得同叶准星好好谈谈。他可不想最后被孙胜楠这匹胭脂虎满北京城地追杀。虽然不怕打,但却怕烦不是。
下午将郭踏虏和叶准星打发走,谢寸官就去驾校和射击俱乐部报了个名,别说,胡子拉碴的大叔给的两张名牌还真管用,接待人员几乎没有说什么废话,就给报上名了。驾校倒没啥,在射击俱乐部,谢寸官就有些好奇,从小到大,他还没模过枪呢,忍不住就想见识一下。
结果,负责接待的小弟就道:“那您今天就开始第一天训练吧!”
谢寸官不由地大喜,跟着小弟来到靶屋。这个俱乐部主要是手枪射击,步枪的射击场都设在郊区。进了靶屋,接待小弟先给谢寸官上了水,然后让他稍等,就出去了。片刻之后,小弟就带着一名教练员走了进来,同时还拿了一盒子弹,和俩个耳塞。
教练员竟然是一位漂亮的女性,一身射击场的制服,个子高挑,样子干练,真有些霸王花的范儿。就是这身干练的制服,有点诱惑的意思,让人看了就想咽口水。
谢寸官礼貌地笑笑。
人家根本没给个好脸儿,直接带着他来到靶前,伸手拿起架上的手枪道:“这是五四式手枪,相较现在的军警配枪,后座力有些大,但用来做射击训练的入门,却是很好的枪械!子弹便宜,而且能让人的手臂很快适应射击的反作用力……”
说着,教练员就将枪熟练地拆卸开来,将套筒、撞针、弹仓、保险等部位一一交待一遍。然后就飞快地将枪装好。整个过程,看得谢寸官眼花缭乱,不由地暗叹术业有专攻。
然后,教练就对他讲了射击要领,腿怎么枪,肩怎么转,手如何握枪,肘怎么曲,如何放松,如何减少呼吸的影响,如何校正抠动板击时的力量……一项一项,不厌其烦,只是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感情。
“明白了吗?”最后以一句问话结束了整个讲解。
“嗯!”谢寸官点头。
“看我示范一遍!”女教练道,戴上耳塞,转身斜对枪靶,后臂伸直握枪,前臂托着手腕,一抠板机,就听砰砰砰砰,连续五响,震得谢寸官身体不由地颤了几颤,这枪声在室内不是一般的大。然后一按电钮儿,二十五米外的枪靶就到了跟前,谢寸官不由地一哂,看来这教练长得漂亮,枪法却不咋样,竟然没有一个红心,都在七八环的位置。
“自己试试!”一按按钮,将靶子复位,那靶上已经出现一张新的靶纸。女教练换了一个弹夹,将枪递给他,谢寸官接过来,对着靶心,一抠板击,却没抠动。又一用力,结果还是纹丝不动。这枪……他带着疑问看教练。
“要打开保险!因为递枪给别人时,是要关上保险的!”教练面无表情地道。
谢寸官这才想起教练员刚才拆枪时说的保险,心道:手还真快!他竟然没有看到人家关保险。拧开保险,也戴上耳塞,谢寸官就按教练的姿势,身体右转,右手握枪,举枪瞄靶,一抠板击,砰地一声枪吃,二十五米外的靶子纹丝不动,显然子弹不知道飞那里去了。
谢寸官这才知道,打枪真不容易。看着刚才教练砰砰连发,似乎没啥感觉,但到了自己这里,这一枪震得谢寸官手臂一阵发麻,右肩头好像给人打了一拳,手臂几乎举到了半空中。
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教练,教练依然地面无表情。
谢寸官就叹了口气儿,再次举起枪来,却没有立刻开枪,而是瞄好后,就想教练刚才说的那些要领,一条条校正,就好像自己跟郭踏虏练形意,校姿势一样。终于感觉全身都符合教练说的要领了,才开始控制呼吸,然后一抠板机,砰地又一声响,只看见二十五米外的靶子颤了一颤。谢寸官知道上靶了,不过,应该是个擦边儿。
他这次没等教练说什么,再次举枪,瞄准了那个靶子,又是按刚才的要领校正一遍之后,这次却把手臂肩头都放松了些,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僵硬了。谢寸官本能地感觉,打枪不能太僵硬,但也不能太软,应该就像小时候骑三轮车那样,能撑住,却不能撑硬了。有让身体处于一种韧性的紧固状态。
再次开枪,靶子又是一颤。
谢寸官虽然看不清枪弹落点,但感觉比上次朝中间了些。
这次他根本没有再放下枪,重新校正状态,片刻后,又是一枪!应该是成绩更好了。还有最后一枪,谢寸官感觉自己的身体姿势都没有问题,但呼吸的影响还是有,于是就拿出练心意拳时那种急吸慢呼的劲儿,猛吸一口气,然后徐徐而出,几不可闻。就在这时,他打下了第五枪。
一声枪响,靶子又颤了颤,显然再次上靶。
这时,女教练已经有些动容了。从谢寸官进入靶场以来,一看就是个没模过枪的菜鸟,竟然能在头次打枪,五枪之中,就四枪上靶,这已经相当不容易,可以说是运气成份居多了。女教练一按靶钮儿,靶子就到了跟前。
女教练的眼睛就睁得更大了。
一共四个枪眼儿,有一枪在靶子的上缘上,穿了半个眼儿,显然是个擦边。有一枪偏下,在3环上,再一枪又偏上,在四环上。最后有一枪,却在八环上。“你真是第一次打枪?”女教练满眼的不可置信,虽然不能说是天才,但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人才。
“是不是相当不错!”谢某人相当地臭美。
“自己把剩下的子弹打完吧!”女教练听了他的话,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