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中队营房底楼最东面一间是陶正的队长办公室兼宿舍。
吴越、陶正、陈勇三人从训练馆出来,就到陶正办公室小憩,通信员送了茶进来,站了会,看到陶正没有其他命令,关上门就离开了。
稀里糊涂打完,稀里糊涂吴越赢了,到现在陈勇脑子里还是稀里糊涂。
“陶队,就这么两三下,比完了?”电视上散打比赛陈勇也看过,除非被KO,否则三局两胜制,拳打脚踢乒乒乓乓要十几分钟。
“陈队,你是我哥同学,按理我也得叫你哥。”陶正忙着擦身子穿警服,听到陈勇说话回头看看,“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盼着看我出丑?”
陈勇笑了笑,“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敢情我今天白白欠了老曹一个人情让他顶班,连个热闹也没瞧见?”
“陈队,实力差不多,你才看到热闹。你瞧不出,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和小吴,那是一个地一个天,他今天没把我一招放倒算给我留大面子了。”
“来,来。抽烟。”吴越拿出一包烟打了一圈,“陶队,你也别夸张,我呢,占个速度快的优势。你一发连招,我优势更明显,要是你简单的一拳一脚,攻防转换快些,我就不容易应付喽。”
“得,别安慰哥哥了。我自己不知道?”陶正狠狠抽了一口,香烟顿时燃去了一小截,又瞪了吴越一眼,“哥哥今天大受刺激,怎么的,也要再来一条中华烟心里才能平衡。”
“呵呵,行啊,啥时有空到我办公室去拿。”
“陶队,你这出场费高的?哦,两三下一条中华?小吴,从明天起,我陪你每天比划两下,我出场费没他高,一包中华就够打发。”陈勇打趣道。
陶正轻轻用拳头顶顶陈勇胸口,“哥哥,不是弟弟小看你,就哥哥这身手,我一个打十个,打完还不用大喘气。你陪小吴过招,倒贴他一包中华。”
陈勇乐的“嘿嘿”直笑,也不反驳,任由陶正取笑。
“小吴,我要知道你是武术大家的传人,我和你比个屁啊。”陶正往藤椅上一倒,压得藤椅“吱吱呀呀”,“像你这样身手的,部队有,我也见过。人家不是执行特种任务的,就是高级首长的贴身护卫,整天神神秘秘,哪里会瞧得起我们这些练粗笨功夫的?什么大比武,擂台赛,人家可没这个闲工夫陪咱玩。”
说着,陶正直起身子倾向前,“告诉你们个事,前年我在省总队服役时,有一次协助**警卫团执行保卫**首长的外围任务。当时我还不服气,凭啥我干外围,他们干核心?我就死皮赖脸求体工队总教练,让他安排我和首长的贴身护卫赛一场。嗨,没想到**首长也感兴趣了,说,好啊,看看小伙子究竟怎么样。我一听,兴奋了,更想好好表现表现。结果……”
陶正有些难为情的抓抓腮帮子,停下不说了。
“说啊,吊我胃口?是不是一下给人KO了,不好意思?”陈勇正听得出神,赶紧催促。
“这倒没有,我坚持了好几分钟。不过,结局比今天尴尬多了,我最后被他拎着脚脖子,扔到十几米外的荷花池里去了。那个家伙个子比我矮小半头,估计超不过一百斤重,你们说,我丢不丢脸?想表现呢,搞个半天结果成人家表演工具了。”
“哈哈……”陈勇大笑。
“陈队,你……”陶正摇摇头,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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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台历已翻到了十二月十五日。
平亭监狱96年底的减刑假释工作正式奏响了序章。吴越变得忙碌起来,统计服刑人员改造奖励分数,列出够条件的候选人员名单供中队队务会讨论,然后在中队张榜,分发各犯人小组讨论,最后召开犯人大会无记名投票。
这才是第一步工作,接下来更繁琐,要把所有取得减刑假释资格的服刑人员档案,逐一重新整理,填写《减刑假释裁定申请表》,按照入监登记表、判决书、历年计分考核表、奖惩表、分管干警鉴定表、中队队务会讨论通过签字表、申请表这样的排列顺序准订成册。
吴越看了一下手表,认真做一份材料,足足要两个多小时。这次中队共申报35名犯人减刑假释,换句话说就要做35份材料,至少需要耗时70多个小时,没日没夜也要3天。
本月25日就是申报截止日期,十天做35份材料时间相当紧张,万一有材料监狱初审不合格,还要发回重做,这更麻烦。
看了看办公桌上摊满了的档案袋,吴越活动活动发酸的脖子,站起来,点上烟,走出办公室,远眺麒麟镇。
今天本来轮到他休息,现在看来只能留下自觉加班喽,等到了晚上再去明越。吴越抬起手腕,一只全钢劳力士闪闪发亮,指针指向下午2点20分。
这只表是郑媛媛前几天给他的,一万多!当时把他吓一跳,虽说明越饭店走上了正轨,可毕竟还欠着一大笔债呢,挣了点钱也不能由着性子花?
他说了郑媛媛几句,没想她一脸委屈,哭着说这是她攒下的工资,没花账上一分钱。
他哄了好久,她才破涕为笑。
女人哪,吴越回想那天郑媛媛梨花带雨,微笑着摇摇头,目光又转向场部机关方向:招待所正在维修出新,不久以后,等着看热闹的就会大失所望了。
他自己的一桩桩事情似乎都很顺利,但华明远那儿麻烦还在继续。
华明远和孙浩然的博弈,在省局打了个平手,而在平亭监狱,孙浩然的优势是明显的,七个党委委员他争取到了四位,连他自己就是五票。华明远现在尽一切努力推迟全面改革的启动,他和孙浩然的较量也从暗地走向了台面,矛盾几乎公开化了,监狱无人不知。
昨天刘林来过,他告诉吴越,这样下去,老华处境危险,听说省局有调整平亭监狱领导班子的设想,据可靠消息讲,老华已被省局某个领导定性为保守分子,估计要动的话,老华走的可能要比孙浩然大。
无论讲政治理念还是谈感情,他都是完全倾向华明远的。当然从实际考虑的话,吴越更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华明远调离平亭,必定会给他的仕途带来极大地负面作用。
一想到这些,吴越又烦躁起来,明越饭店经营的顺利并不能冲淡这种刻骨纠缠的感觉,一时间他陷入深深的挫败感之中不能自拔。
天空阴云密布,昨天反常的热,估计就是为了酝酿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雨。
下、下!最好把一些肮脏污秽的小人也一并冲到下水道去。吴越望望天空,转身走回办公室,又开始抄抄写写。
没多时,整个天黑下来了,吴越拉亮了日光灯,再次点了一根烟。
不一会,瓢泼的大雨劈头盖脸降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噼啪”直响。朝门外看,密密的水帘,仿佛天地连成一片都是水汪汪。
这样的天气,石矿该停工了,劳作犯也会躲进工棚避雨。吴越听着雨声,思绪又飞到石矿去了。
突然,办公桌抽屉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各应急小组成员注意:请速到监狱狱政科集中,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
“各矿山、茶田中队带班干警注意:原地集中,布置小岗警戒,不得冒雨收工回监区。”
“各中队监房值班干警注意:迅速清点留监犯人数,集中关押,如人数不符,速查实报狱政科。”
“现在提前点名,请被点名人员,迅速答到。”
“01001”
“到!”
“01002”
“到!”
“01003”
“……”
出事了!出大事了!
吴越蹦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看手表:三点十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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