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人的思维,我跟不上喽。老喽。”于国转过身子,侧对着吴越,伸手把烟头摁灭,摆出倾听的姿态。
“于厅长,相对而言,你还正当年呢。”
吴越这话也不全是恭维,他听华明远说起过,于国今年才五十一岁,这个年龄在正厅位置上已干了三年,说正当年并不过分。
“呵呵……”于国拍拍沙发扶手,看着吴越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欣赏:从刚开始的拘谨到现在的自然大方,这个年轻人的身上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练,不错,是块材料。
吴越微微一笑,继续说下去:“于厅长,从我来平亭监狱报到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观察,在考虑。山区的环境和外放的劳动改造模式势必会影响监管安全,当然,大环境我没有办法改变,那么我就想,是不是可以提早找出并堵住监管安全的漏洞,不去干亡羊补牢的后悔事呢?石矿、茶田劳作犯在劳动的时候处于干警、点名员、小岗的严密监控下,月兑逃的几率基本等于零,可能出现险情的时间段和地点应该是在出、收工犯人经过一里多山间公路时。为此,我就利用空余时间,多次上山勘察地形,时间一长,这一带的地貌我基本都模清了……”
“嗯,监管安全就是要落实到行动中去,立足本职,高于本职,这才能更好的干好工作嘛。我们有些同志只知道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为料理好了,就能种好庄稼,错了!一亩三分地之外还有大天地,不去观察,不有机的联系起来,一不小心就落得个颗粒无收!”于国边听边点评,突然察觉到吴越不说正听着他讲,赶紧一摆手,“你说,你说。”
“于厅长,龙王口北坡只要一下暴雨就会形成短时的山洪暴发。昨天我听说月兑逃犯上了龙王口,联系当时的天气和月兑逃的时间,我基本可以确定,月兑逃犯应该是被山洪堵在了龙王口北坡,短时之内不可能逃月兑。我首先询问二中队副中队长陈勇同志,他提供了月兑逃犯详细的资料,然后我报告了监狱政治处副主任刘林同志,提出我上山抓捕的请求,因为我曾在政治处工作过,和刘林同志比较熟悉,也容易取得他的支持……”
“嗯,先了解情况,不打无准备之仗,选择合适的对象报告,以取得支持……嗯,很聪明嘛。”于国从烟盒里模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又给吴越一支。
“刘林同志马上把这情况汇报给华明远政委,当然,于厅长你也肯定知道,大规模上山搜捕是不现实的……”吴越边说边给于国点烟。
“小吴,以后的情况我就清楚喽,华明远同志批准了你的行动请求,让陈勇同志作后援,刘林同志负责联络……呵呵,可惜你百密一疏忘带了对讲机……”
吴越马上站起来,“于厅长,这是我的失误,请你批评我。”
“坐下、坐下。完成任务的要批评,那么真正犯了错误的,我拿他们怎么办?关禁闭去?呵呵。”于国大笑着挥挥手,“我本来还奇怪,华明远同志怎么会批准你一个人上山搜捕的,后来到了平亭,听了同志们的介绍,我才知道,你练过武功。前几个月,你在石矿带班,还撬起一块几千斤重的大石头救过一个服刑人员……”
秘书进来通知,说厅长答应参加的监狱党委会即将开始了。
于国站起来,伸出手,吴越知道这次接见要结束了,赶紧又站起来。
“懂政策,讲奉献,善于观察,善于分析,胸有大格局,好啊。小吴,下次我再来平亭时,希望能看到你的进步。”于国紧紧握住吴越的手,用力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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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平亭监狱有史以来与会者级别最高的一次党委会开始了。
监狱党委委员中少了两个——监狱长孙浩然、政治处主任周明,多了一个新面孔——政治处副主任刘林。
一个小时前,周明当面向局政治部主任沈涛凯提交了辞呈,理由是他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合当前的工作岗位,请组织批准他离岗休养,并举荐刘林同志接任他的岗位。
刘林原本就是省局考察的平亭监狱政治处主任第一人选,为了保证监狱政治处的工作有序稳定的开展,沈涛凯请示省监狱局党委后,接受周明同志的辞呈,宣布了省局最新的任命——任命刘林同志为平亭监狱党委委员,政治处代主任,在岗考察期一年。
于国一走进会议室,在场的全部站起来迎接。
“同志们,请坐下。”于国举手往下压了压,“我今天不是以厅长的身份来参加会议的,我只带耳朵听,当然必要的建议我也会提几个,现在,请华明远同志宣布会议开始。”
华明远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话筒就递给了局政治部主任沈涛凯。
“于厅长、同志们。”沈涛凯先前于国点头示意,于国回应后,这才摊开材料纸宣读:“我代表省监狱管理局党委宣布对平亭监狱12.15在押犯月兑逃事故的处理决定,经局党委研究决定给予平亭监狱原监狱党委**、监狱长孙浩然同志行政降一级,调离平亭监狱工作的处分。省局建议平亭监狱党委对这次月兑逃事故的其他责任人作出相应的处分并及时上报局政治部干部处备案。”
沈涛凯喝了一口茶,继续宣读:“省局党委对平亭监狱领导班子的调整如下:任命华明远同志为监狱党委委员、**、政委。任命原省局计划财务处副处长施辉同志为监狱党委委员、副**、监狱长。施辉同志今年三十八岁,大学学历,该同志政治坚定,业务娴熟,有过多年基层工作经验,局党委认为施辉同志完全有能力胜任新的工作岗位,并希望施辉能立足本职,配合华明远同志……”
施辉的任命有些突然,对于施辉这个人,华明远只是去省局时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一个背景模糊的副手说不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华明远决定会后,请刘林向沈涛凯侧面了解一下,沈涛凯是刘林参加省局干训班的班主任,刘林和他私交还算可以。
于国本来很耐心的在听,不过,在他的秘书进来和他耳语几句后,举起手。
“于厅长,你有什么指示?”沈涛凯眼尖,连忙把话筒传递过去。
“呵呵,我要马上赶去震泽市,所以只能插个队喽。”于国笑了笑,“指示谈不上,只能算建议。提这个建议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监狱对三大队二中队的班子调整的设想。”
说实话,对于三大二中班子调整问题,暂时还没提上议程,华明远想了想,回答:“于厅长,三大二中主管中队长许锦正、指导员柳辉,这两名同志在12.15月兑逃事故中都负有不同程度的责任,已不适合在二中队继续担任领导职务。只是谁去该中队担任主管,我们还没来得及研究。”
“我这儿有个人选,你们听听啊。我认为吴越同志去担任三中队主管指导员是合适的,也相信他能完全胜任这个新的岗位,所以提议你们监狱党委考虑研究一下。”
于国厅长亲自提名,可见这次接见,小吴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华明远心里暗自为吴越高兴,只是高兴只能藏在心里,嘴上他还得表示几句:“于厅长,吴越同志的素质完全能胜任,不过,他的年龄是不是……”
“是啊,吴越同志还在见习期内,这个任命恐怕会引起有些同志的议论。”施辉接了一句。
他说这番话,其实就是想让于国厅长再讲几句堵堵其他人的嘴,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实际是同意的。可施辉是什么意思?初来乍到一般不会急着发言,何况还这么有针对性,华明远不由警觉起来。
“年轻不是问题,一个人的成熟,年龄不是唯一的判断标准。我和吴越同志谈过,这个同志有想法,有行动,本身素质又好,是个好苗子。我反对拔苗助长,但更反对按部就班。转正可以提前嘛,难道吴越同志还达不到提前转正的标准?”于国说完,没打招呼就转身离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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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八点多,华明远拨通吴越的手机,“小吴,祝贺你啊。明天干部大会一结束,你就是咱们江南省最年轻的主管指导员了。有什么想法、要求,,咱们趁热打铁一并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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