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2
但见得山前雨歇,齐垣伸手一掐算,自定山门后,日子一晃又是五十年,他又算了一遍,五十年零八个月又三天,他心头不由得又有些焦急起来,这五十年里师傅的化身逐一闭关不再现身,本尊更是五十年都不曾再现,但见得师兄弟们个个结婴,他自是有些不淡定了。
青峰门下正牌的一代弟子依旧七人,黄天逸与石须磨二人五十年前先众人一步结婴,第三位却是众人意料之外的罗师弟,本被看好的青帝杨剑成了第四位,其后则是萧海林,胡岳资质分明是最差的也都在半个月前成就元婴,唯独齐垣依旧。
不过青峰门下实算却是有八人弟子,少不得再加那头妖犬,那唤作赤炼的犬妖自认是青峰的门犬,但他们都晓得,青峰是将他当门徒看的,此獠天资亦是不差,散功重修后便已重至金丹之境,但以齐垣几分自尊,却不削去和这妖犬去比。
青峰门下一代弟子皆以丹道入门,故成就太虚正经第五重时依旧以元婴先一步,法相和道体依旧差了一些火候,二代以后倒是一茬比一茬齐,虽然修行有些缓慢,但同阶之中多是罕逢敌手。
“不行,这般下去,徒弟们和我都要成了门中最弱的一脉,每次都是他们六个挑秀才,我只能寻些渣滓,有出息的都没几个,也就大徒弟有些要强,如今与我也差不多,可若叫他超了我过去,我哪还有脸坐峰主之位?”齐垣心头一定,便一道遁光往神虚宫去了。
待他在宫门前落下,便有一老道闪出身形道:“齐垣何往?”
“贾真人!”齐垣一抬头,便发现竟是剑派鬼修统领的贾真人拦了他去路,这位来头不小,乃是门中长老一般的人物,只是当年青峰一口说死了三位长老,故贾榛这等近随便成了客卿,不过他们师兄弟一直都以礼相待,但见得贾榛拦路,齐垣大致也晓得了意思,便对贾榛礼道:“敢问真人,师尊可出关否?”
“不曾。”贾榛摇头道:“你来此作何?”
“道行难进,欲听训尔。”齐垣一脸苦闷道:“五师弟与我资质相仿,但他徒弟比我少,能先我一步我也认了,三师兄入道不及我,资质不及我,也都成了,何以我不成。”
贾榛闭目叹息道:“其实以你师父才华,有太虚正经这等奇书门中道途已是平坦至极,何况有太虚神箓相助,许多细枝末节的修行都可省了,我亦是靠了外篇之一的《太虚阴经》成就阳神,你,或许只是时辰还未到,我记得你寿元不过半,怎就心急此事?”
齐垣听的此话,苦笑道:“真人这话是说我果是资质不够,修不成元婴么?”
贾榛大摇其头道:“你怎这般想?我岂是那个意思?”
“齐某人谢过真人关心,不过恐怕也只有师傅能开导我。”贾榛来历起源是晓得的,虽知他是大前辈,但既然沦落到给自家师傅做师爷的地步,他绝不信贾榛能比自家师傅厉害。
贾榛见他依旧向前,正要再劝,神虚宫中忽然出声道:“回去闭关十年再来见我。”
齐垣听得青峰呵斥,心中惶恐,跪叩道:“弟子唐突,望师尊恕罪。”
“你心不平,便是以泫清露洗净神魂,恐破丹时难以把持,莫要妄自菲薄,亦莫要好高骛远,去吧。”青峰言毕,只见齐垣周身光华一亮,人便被挪转出去。
贾榛远望齐垣所占的那座天元峰,不由松了一口气,虽说在神虚宫修行是最好,但这看门的差事得罪人可不少。
“师傅,这般,主人不会责罚么?”神虚宫柱下露出个幼小的身子来,双丫簪,一如百年前的模样,正是那绛珠仙草所化的红玉。
贾榛摇头道:“哪儿能啊,莫说他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见得会因为这事处置你,安心吧。”
红玉低着头小声道:“这也不止一次了,他们再来几次,人家都装不下去了。”
贾榛叹道:“谁叫这做师傅的闭关去屁事都不管呢,不过也是这么回事,他向年将门下裹得太牢,叫他们都起了几分惰心,如今已是好了许多了,最早那时候还不是早请安晚问候,若非那时他化身还在,我们此时早被识破了。”
却说齐垣落回天元峰,左右总觉是有些不妥,都未坐热,便又一道遁光转去了天岳峰。
如今这太虚山门口耳相传,被呼作太虚二十五天景,内七峰乃是七脉真传所在,分别以天逸、天剑、天岳、天元、天海、天石、天罗冠名,中六峰则以上天、下天、东天、南天、北天、西天称之,又合称**,乃是门中弟子聚集最多之处,外十二峰则以十二神将方位为名,有腾蛇、朱雀、**、勾陈、青龙、贵人、天后、太阴、玄武、太常、白虎、天空十二座,此乃是山河社稷神禁根基,亦是太虚剑派诸世家在外居所。本来内七峰是比不得那外头十八座大山的,但偏偏这七座山峰都是青峰连着神虚宫从须弥环里翻出来的,须弥环口子开在半空里,故是比外头十八峰都要高出许多。
这七座内峰已是七脉各自的宅邸,便是齐垣也不好乱闯,只是到了天岳峰下与自家三师兄的门童说了一声,那门童自是认得齐垣,急忙上去通报,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一少妇领了许多人前来相迎。
齐垣岂不认得自家嫂嫂,却是礼道:“怎须得三嫂出门相迎?”
金香笑道:“四叔才是,怎就不直进来?哪家兄弟上门还有这般繁琐的,五叔来我家时都是直上金山阁的。”
“哪敢哪敢。”老三老五亲上亲的关系那是自家能比的,齐垣自有几分自知之明。
金香又道:“四叔今日来有何事?”
“却是想见见三师兄。”齐垣左右一看,便觉有些不对,当门问话可不是好兆头。
金香叹息道:“唉,我家那木头新晋的元婴,正稳固境界,却是不方便见四叔,四叔可是有要事?”
齐垣听得这话,对于金香做派倒是一下子明悟过来,做娘子的担心丈夫天经地义,算来自家与老三交情还是浅薄了些,被金香提防也不奇怪,此时若有歹人化成自家模样上山,若是叫金香放了去,怕是老三得遭难了。
“无事无事,今日打搅了,告辞。”齐垣虽晓得金香意思,但被人当外人心里却不是滋味,便一拱手,回转了去。
不想半路上一道遁光横来,拦住了齐垣去路,那厮笑骂道:“齐和尚,就你一个人没结婴了,怎还有空瞎晃悠?”
齐垣定睛一看,却是那没心没肺的大师兄,不由怒道:“我这去老三处取经,怎就是瞎晃悠,倒是你,不去你自家山头待着,拦我作甚?”黄天逸这人不讲礼数,齐垣也不和他讲那套,更何况自家论年纪比他还大些,故也就这般随意了。
黄天逸笑道:“齐和尚,我正要找人呢,老三那厢随他去了,但你得跟我走。”
“作什么?”齐垣好奇道。
黄天逸道:“天理盟派人来了,这次来了十八家,阵仗够大,我一个人可镇不住场面。”
“他们这阵仗来作甚?”齐垣顿时眉头大皱,诚然加入天理盟给太虚剑派不少方便,但太虚剑派也不是白收好处不出力的,太虚剑派的弟子去救人也不少,然而天理盟中却有那么几家总是看太虚剑派不顺眼,今次十八家齐聚,可不是什么好事。
黄天逸低声道:“北天的家伙不及我派人会做生意,今次似是被哪家坑了,他们在咱仙城里都是抱团营生,故是齐齐来讨说法。”
“这……真叫人不省心。”齐垣听得这话可是哭笑不得,太虚剑派的弟子多是南天或者东天出身,那厢都是商事成风,不似北天人口凋零,一片混乱,其实青峰来之前,北天还多以物易物之人,少有用灵石的,当然也是北天物产不及东南二地丰富之故。入得此间仙城,自然要走东天和南天的规矩,北天人水土不服,吃亏也不知多少次了,闹上山门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十八家的阵仗却是头一遭,叫齐垣也觉头疼。
两人这厢正商量对策,天剑、天海、天石三峰也起了遁光,天海峰来的自是萧海林,但天剑峰来的却是一双青年,那两个一来本想一拱手便不说话,可待得看见天石峰一道黑光飞来,各自都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那一道黑光落下,却非是石须磨,乃是个长发翩翩的俊少年,那少年对着一代弟子三人一礼道:“道镜见过三位师伯。”
“免礼。”黄天逸哈哈笑了两声,瞥了一眼杨家兄弟道:“品性不及也罢了,修为也不及,真是羞杀人也。”
杨家兄弟听得黄天逸损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纵使有皇帝老爹压阵,但奈何当家作主的是师祖,天剑峰一脉与旁六脉相比可是半分优势也无,那被称作道镜的家伙分明资质比自家兄弟差得多,奈何得了门中最凶的六师叔垂爱,竟成后起之秀,盖过双子风头去,两人挑衅不成,却又在十里坡神剑会上被此人斗败,此后一直抬不起头来,虽想过暗中报复,但想起六师叔那油盐不进的性子,二人又是怯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