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郡的郡王有三郡都是外姓王,不过是被赐了皇姓“沐”,唯有北郡,乃是当今皇上的一个堂祖祖爷爷传下来的子嗣,算是沾亲带故,这次北郡没更着一起起事,倒在所有人的意料在外。
若是三郡真胜了,为了最后的利益争执不休,打得个两败俱伤,那北郡再起,便是实至名归,以沐家最后的子孙站出来,说不定还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在皇上心中,对北郡更是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沐子宣将沐青鸾已经嫁到罗斯国的消息禀报给皇上时,北郡更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现在的不动,似乎在预示着将来的轰天大动。
可想到北郡,锦韵不免便会记起那个传奇郡主沐青鸾,还有他们不远万里到达布鲁斯南,要来回经过那个险之又险的虎啸湾。
那时曾凡就与她说过,若是这种既坚固操控性又强的船支作用在军事上,一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那时她没有放在心上,但如果是真的话,或许对上东郡的海军能够出奇制胜也不一定。
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锦韵并没有当着大家把话说明,而是等到夜里沐子宣回了府,才与他细细商量。
“你是说将当时造黑珍珠那艘海船的技术运用在军事战船上?”
一听锦韵提起,沐子宣的脑袋立马转了几个弯,这事他怎么没想到呢?定是因为最近忙着粮草辎重的事,反而将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如今再说起,那脑里的一团浆胡便豁然洞开。
锦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自然是行的。”
沐子宣点了点头,拳头一握,眸中闪现着灼灼的亮光,“东郡海军凭的是什么?不就是那几艘船吗?若是咱们的船比他们坚固耐打,速度快操控性强,那不仅能扭转战局,说不定还能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若真的胜了,那也是沐子荣打了胜仗,你不介意吗?”
锦韵握紧了沐子宣的手,谁说前线才是最紧张激烈的地儿,他们这些后方人员可依旧是操碎了心。
沐子宣摇了摇头,刮了刮锦韵的鼻头,笑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大哥,难不成当真看着他去死吗?”
“可你从前不也是被人害成那样吗?母妃早便怀疑是柴侧妃下的手,你如今以德抱怨,怕母妃会心生不满。”
仇恨只会让人变得扭曲和可怕,锦韵很高兴沐子宣并没有这样,他依然有着豁达与开阔的胸襟。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望城被攻下,东郡王带领军队一路北上,那到时候又会有多少百姓遭殃,生灵涂炭,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沐子宣轻叹一声,在他心里到底忘记不了跟着他出海的那一帮人,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大海里,这是他心里的遗憾,也是他抹不去的愧疚。
虽然回到海城之后对那些罹难人员的家属也多有补偿,也厚葬了崔老三的兄弟,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了人命,也买不回他们家庭的缺失。
他亲眼看着那些没有父亲的孩子哭泣的面容,那失去了丈夫的女子干涸红肿的双眼,这些曾是他挥不去的梦魇,如果只要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看着东郡得势,逍遥过江。
那望城的百姓何止上万,更何况还有沐子荣在那里,就算是为了不想看到自己的父王心伤,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事皇上会同意吗?”
锦韵略微犹豫,毕竟这最后决定权在皇上。
“我明日一早便进宫面圣,皇上定会赞成的,还会在你头上重重地记上一笔功劳!”
沐子宣拍上锦韵的双肩,信心满满,那黑亮的双眸散发着熠熠的光彩,似乎已经看到了成批的海船扬帆起航的那一天。
“那这样,我尽快绘出那艘海船的草图给你,海城那边有黑珍珠作船模,那里的船场可以连日开工赶制,我们尽早地造出船来,送到望城去!”
锦韵说干就边,忙在桌案上铺上纸张,凭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细细勾画了起来,哪里该用什么料,哪里该减去什么加上什么,她都予以注明了。
虽然黑珍珠是凭她当初的描述和一张草图,再加上海城的造船大师一起研制出来的,但在实际的实用和操控中,结合了崔老三的经验,他们又发现了些许不妥,趁着这次便一倒给完善了。
沐子宣在一旁看着,不住点头,“我让崔老三多找些海城的船帮子来帮手,他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对水最是亲厚,说不定还能帮到大哥的忙,到时候由他们一起将船给送过去!”
造船的提议摆上皇上的案桌,再经由沐子宣的亲身说法,朝堂大臣在惊讶之余却又不免暗暗称奇,苦真的制造出了这种船来,说不定真能与东郡海军一争长短,扭转战局。
除了郑太尉稍有质疑之外,沐子宣的提议倒是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赞同,沐正峰也不免对这个儿子高看几分。
沐子宣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这个主意的始作俑者是锦韵,一来在朝堂之上女人的话得不到信服,二来若是不成功还有他来背这个黑锅,也累不到锦韵,若真的成功了,到时候他再向皇上据实禀报,让锦韵实实在在地领下这个功劳,那时才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了。
这边厢在紧锣密鼓地造船工程中,那边厢沐子宣也请沐正峰去信给沐子荣,让他无论如何再撑两个月,至多两个月,在九月底之前,他们一定将新造好的海船给送到望城去,让沐子荣不要松懈了对海军的训练,到时候会派上大用场的。
沐正峰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是将信将疑,虽然沐子宣在朝堂之上将海船的功效说得悬乎,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真正相信沐子宣是没有私心的,试问从来便不亲近的两兄弟,怎么可能这样去帮助他的哥哥?
不说柴侧妃向来便不喜欢沐子宣母子,王府里的明争暗斗他还是知道的,谈不上你死我活,也能说是水火不容,一方倒,一方胜,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可想到沐子荣在前方的情况不容乐观,回不来,却也打不胜,如今不正是在硬撑吗?
若是这样的新兴海船真的能起到作用扭转乾坤,也是他最期望的。
罢了罢了,如今死马当活马医了,即使对沐子宣还存着疑虑,他也不得不勉强相信这一遭,给沐子荣写下了这一封家信。
有皇上的支持,沐子宣又亲力亲为,海船的建造在有条不紊地快速进行着,甚至还加入了锦韵几个大胆的设想和尝试,希望能在真正的海战上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对于这些秘密武器的设计者,锦韵若是不到现场指挥着,怕是很难完全发挥它们应有的效果。
夜了,沐子宣躺在床榻之上,瘪着嘴却是满脸不悦,“你就不能不去吗?”
说到这个沐子宣就来气,不是已经想到办法帮沐子荣吗?海船也即将造好起航,锦韵为什么非要去凑一脚,虽然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想着就是心里不舒服。
“既然已经造好了船,总要亲自用了才知道效果,而且这个机密又不能外泄,所以造好了之后连试验都没有,就是为了在东郡海战上出其不意,别人不清楚我的这个设计和想法,怕他们执行不到位,反倒是受了拖累。”
若没有她在,依沐子荣那个高傲的性子有那么容易听进崔老三的解释和说辞吗?锦韵很怀疑。
这是她的理念和想法,虽然是借鉴了后世的许多先进经验,可真正制造出来威力如何,谁也不知道,让别人来讲解未免会少了几分底气,这些是她想出来的,谁又能比她更清楚呢?
“你知道打仗有多危险吗?”
沐子宣撑起了身子坐起来,双眼直视着锦韵,神色肃然,“每次的战报传回京城,多少人阵亡,多少人受伤,那都是血淋淋的数字……你说,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能放心你去吗?”
“子宣……”锦韵神色一暖,也跪坐了起来,两手圈着沐子宣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柔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所以我会更加地小心,只要让大哥见识了并且相信咱们造的海船的厉害,我便立刻回到京城,片刻不歇!”
“你怎么那么拗?”
沐子宣咬了咬唇,强忍着别过了头去,不看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
“子宣,你也不想我们这两个月来的努力白费了吧?便只差那最后一个环节,只要弄妥了,一切便可放心。”
锦韵在床榻上跪走几步,可怜兮兮摇晃着沐子宣的胳膊,一脸央求。
沐子宣不为所动,连睫毛都未眨一下,虽然他与锦韵已经坐实了这夫妻关系,可焉知道沐子荣还有没有想法,就这样将人给送到望城去,他心里会有多担忧?
“子宣……”
锦韵又近了一步,“啵”一声亲吻在沐子宣的面颊,见他依然不动如钟,遂加大了亲密的力度,一个一个细吻频繁地落在沐子宣的面上,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僵硬,滚滚地像燃烧着的火碳一般,她不由坏坏一笑,下嘴更加使力了。
那一个一个的亲吻落在脸上,细细的,柔柔的,沐子宣别提有多舒服了,闭了眼,脑子里便尽是旖旎的想法,那柔软温热的身体有意无意地与他摩挲而过,已经点燃了他小月复处深埋的火焰。
双手紧紧地抓在膝盖上,收紧再收紧,沐子宣知道,他不能妥协,一妥协便被这小妖精给忽悠去了。
十指纤纤,跳跃指间,轻挠慢扰,不一会儿,沐子宣便彻底投降了,应该说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诚实,作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一个热吻便封住了锦韵的唇,双手飞快地动作,外罩的衣衫直接甩出了床外,大手一撩便将人给搁倒在了床榻上,棉被一掀一盖,掩住了内里的旖旎风光。
芙蓉帐内,翻雨覆雨,待到沐子宣意乱情迷之际锦韵才终于哄得他点了头,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
望城在东,与京城的直线距离比海城稍远了些,所以崔老三他们的队伍提前出发,听说于浩与小鱼也一道跟了去,三个人率领着几百号的船帮子并十五条大海船,浩浩荡荡地向海城驶去。
锦韵离开京城那日,沐子宣依依不舍地到安然江口去送行,三地的粮草辎重都要他亲自调派供应,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若非如此,他一定和锦韵同去望城。
那天意乱情迷之下迷糊地应了锦韵,但事后他就后悔了。
是,身体是舒服了,无与伦比的快感充斥着每根神经,尤如飘在了天上,轻踩着棉絮,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妙。
可清醒之后他便猛然从天上摔在了地下,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他竟然为了一时快乐将娇妻送进了狼口,虽然那人是他大哥,但却是因为有前科,才让他更加忌讳。
“到了那里便立马给我写信回来。”
沐子宣瞥了眼不远处在忙着安排调度人手的秦云鹤,目光又凝在了锦韵的面上。
好在这次带队之人是秦云鹤,他稳重干练,倒是可以信赖的人,再加上方言与吴昊两员小将辅助,一行人该是没有什么危险。
他又特地从王府里的挑选了五十名精卫,由曾凡率队,贴身保护着锦韵,如此安排,他才能稍稍放心一二,余下**,怕也只能等到锦韵真地安然返回京城才能彻底放下。
“我不在时你也要多保重,知道吗?”
锦韵看了一眼沐子宣,为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而心暖,不由将他的双手捂在掌心中来回揉搓,原来离别她也有不舍,只盼着战事能够早一天结束,百姓安乐,他们也不用在这样夫妻分离奔波来去。
对视无言,温情涌动,一切尽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