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打开吧,老爸还没看到呢?”
赵光普示意重阳不要放起来,重阳脸色很难看,赵光普看了也难受,但他这会却是坚决的,他想看出女儿的真心,到底是不是还爱着霍沉风!
今天女儿的表现一度让他迷惑,她不喜欢白亮,对霍沉风也冷漠到了极致,这样的重阳,莫名让赵光普担心。
见重阳听话的打开盒子,霍沉风瞳仁一亮,眼底沉着的说不清是疼惜还是悔恨,亦或者是无止境的内疚。
而白亮那边,是可怕的沉默。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小巧精致的白色钻石耳钉,在盒子里散发璀璨优雅的光泽,重阳拿起耳钉时,不觉愣住了……
就连赵光普都不禁扭头看向沉稳深情的霍沉风。
原来……这小小的耳钉背面另有乾坤。
耳钉后面的小扣子竟然是蓝色的,不同于一贯的钻石耳钉通体耀眼的银白色,是镶嵌贝壳的璀璨蓝色,与霍沉风袖扣的颜色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神秘霸气,一个灵秀绚丽。
重阳握着耳钉的手微微一抖。
霍沉风吸了一口烟,扭头深深凝视重阳,性感唇瓣微微开启,沉冷的声音莫名添了暖意和宠溺的气息,
“当时在橱窗外面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是为你定制的,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卖首饰的店铺,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霍沉风掐灭香烟,眼底宠溺不减,深情更浓。
白亮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迸射,面色铁青如霜。
如果不是在场的有重阳父母,他!白亮!绝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赵光普喝了口茶,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倒说说是什么笑话?”
霍沉风视线从重阳脸上移开,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蓝色袖扣,这一动作落在白亮眼里,更添愤怒痛苦。
“以前我从没买过这种东西,售货员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上面的标签是单只的价钱,所以多付了一倍的钱,还被售货员追出来好久,退还给我多出来的钱。”
霍沉风的话让李欣虹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而今他再谈一年前的事情,已经不是深深地逃避和仇恨,而是一种释然,一种责任。
陷入感情之中,不论男女,都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才知道释怀。
李欣虹和赵光普都跟着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白兴一的话,李欣虹眼中永远都是白亮最合适她的重阳,但如今多了一个一身正气沉稳历练的霍沉风在这儿,白亮的雅痞自然也被李欣虹挑出了毛病。
重阳收下耳钉,对面白亮缓缓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我部队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重阳父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白兴一的态度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原因。
眼见白亮要走,重阳推开椅子去追他,霍沉风垂下眸子弹了下烟灰,烟雾腾腾,他却始终夹在指间,沉思不语。
李欣虹看向重阳背影,忍不住责怪身边的赵光普,“老赵,你今天这是……”
“欣虹,是我让沉风来帮我试探重阳的。我不想重阳将来后悔……”赵光普沉声开口,一旁的赵光甜看了甚是无趣,她现在就关心自己的财神爷白二少跑了。
李欣虹一听赵光普这么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冷淡开口,“你是在映射你自己吗?当年没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所以后悔到现在?”
“你……”赵光普奇怪一贯在外人面前很有分寸的李欣虹,这会就跟吃了炸药一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拿出来说,还当着第一次见面的霍沉风!
该不会是更年期了吧?
正当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包厢的门被缓缓推开,李欣虹只当是重阳回来了,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走,
“重阳,跟妈妈回去!”
话出口,注定收不回来。
待李欣虹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是白兴一时,脸色一红,尴尬的冲他点点头。以往两家交往甚欢,可最近因为白兴一在医院说的那番话被李欣虹听到,李欣虹再见白兴一,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见李欣虹出去,赵光甜急忙站起来去追自家嫂子。
她嫂子如今可要给她表个态啊,到底是支持白亮呢?还是支持霍沉风?她还指望白亮给她新节目牵线搭桥呢。
白兴一进来后看了霍沉风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霍沉风知道白兴一要跟赵光普说什么,找借口出去买烟,起身离开了房间。
赵光普自然地跟白兴一打着招呼,二人如同多年老友坐下来闲话家常。
只是,白兴一打过招呼之后,后面的话就明显变了味道。
“老赵,最近已经开始查你二哥的帐了,前些日子丁正浩通过赵光家手里的关系做了笔生意……这几年,丁正浩这小子胆子挺大,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想插一手。”
白兴一直接挑明了来意。
提到丁正浩的名字时,白兴一不觉加重了语气,眼底迸射而出的愤怒浓郁强烈。
一年来,白兴一都在调查丁正浩,奈何丁正浩背后的身份是国防部的军火合作商,他若做违法的事情,只要他自己能掩盖过去,国防部绝不过问,必要的时候,国防部还会给与支持。
在某些灰色地带,是没有衡量道德法律的那条底线的。政fu默许,道上规矩,最终成就了某些领域的灰色空间。
丁正浩是帮国防部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的,在国防部能力范围内,一定会力保丁正浩!毕竟,国防部培养一个优秀且值得信赖的军火商并不容易,所以,要扳倒丁正浩,就要搜集到能顺带让国防部天翻地覆的证据才行。
纵然白兴一和国防部的付老还有其他老臣都是多年老友,甚至很多还是他的前辈。但白兴一有他做人的原则,他的人不能白死!做卧底本就是拿命去博危机重重,没死在云南边境却被标榜成成功商人的丁正浩害死,白兴一无论如何也要给小龙讨回公道!
赵光普多少也有数,白兴一调查丁正浩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丁正浩做事连他这个名义上的养父都找不出任何破绽,更何况是白兴一。
所以白兴一今天来绝不是单单提醒他注意丁正浩,只怕他的目的是……
白兴一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窗外如火骄阳,垂下的眸子暗藏丝丝凌厉决绝的杀气!
“老赵,不要怪我不顾这么多年朋友情谊……就算你是光家的亲大哥,在丁正浩这件事情上,我也会毫不手软的出手!”
白兴一说话向来精简明了,可今天他字字句句似乎都在暗示赵光普什么。
赵光普在银行混了三十年,阅历见识并不输给官场上的月复黑政客,只不过他这个人早就习惯在外人面前扮演忠厚沉稳的角色,所以他在q市除了人缘好,再就是不容易招惹麻烦上身。
丁正浩的公司如何运转他向来不过问,也从不参与。根本不需要故意摘除,本身就干干净净。
只是,如果白兴一想从侧面对付丁正浩的话,那白兴一下一个目标就是……
不管是谁,绝对不会是现在明里接受调查的赵光家。
赵光普也站起身,不过却是背对着白兴一,只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变得冷硬强势。
“老白,你不就是要我帮你绊倒丁正浩吗?谁是我一家人我心知肚明!我赵光普就不信了!你小小一个军政局还能无法无天了?!八部联手都未必斗得过国防部!你白兴一凭什么?!”
冷冷的丢下这番话,赵光普率先走出房间。
离去的背影僵冷挺直,而白兴一始终背对着门口看向窗外。
赵光普气哼哼的离开酒店,马路对面,低调的沃尔沃车内,丁正浩冷眼看着眼前一幕,旋即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老板,看来白兴一拉拢赵行长的计划失败了。”坐一旁的助理马克沉声开口。
丁正浩唇角勾起,却是未名的一抹情绪,当车子拐出去很长时间,丁正浩才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脸上一抹阴郁让人生寒。
薄唇轻启,他笑着开口,“别小看赵光普的演技!也别小看白兴一看人的能力!继续盯着他们!”
他的笑容未见丝毫温暖,反倒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狰狞。
……
重阳本是追着白亮出酒店的,哪知一进电梯,白亮就变了脸,先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离去架势,这会就狞笑着拉起重阳的手强行打车离开酒店。
在出租车上,当着司机,重阳不好说白亮什么。等下车了,重阳甩开他的手往回走,白亮扔给司机一百块一不用找了,三两步追上重阳。
“白亮!你太过分了!我还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所以追出来看看你!你这是带我到哪儿了?”重阳指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狠狠地瞪着白亮。
白亮也不说话,就是拉起重阳往前走。
一路上拽的重阳胳膊生疼,手腕上一圈紫色痕迹,分外明显。
白亮终是在一座小院子面前停了下来,低头看到重阳手腕上的於痕,白亮咬咬牙,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
“嘘!小阳……别说话……怎么今天没锁门?”白亮抬手阻止重阳在他怀里挣扎,抱着她闪身进入小院子。
“这里是……”一进小院子,重阳顿时找到熟悉的感觉。刚才外面正在修路,还有些地方改造,所以她一时没认出这是哪里。
这不就是白家在东海路的一处房子吗?几十年前的德式建筑,坚固耐用,到现在都屹立不倒。她十五岁那年再次回到大院里居住的时候,经常跟白亮等人来这里玩,打牌、打游戏、看影碟。
当时军政大院里的女圭女圭明显的男多女少,女女圭女圭要不出国读书了,如赵晓冉,要不就是小豆丁一个三两岁,完全不够白亮他们戏弄的年纪。也就重阳和许一筠能跟他们玩上来。
当时二十岁的白亮年龄最大,却依然是他们这些半大孩子的老大,当然,谁都知道,老大的老大是重阳。
这里有重阳很多美好的记忆,满是欢笑天真。
那时候他们六个人玩够级,输了的一伙要选出一个人穿小孩的衣服,衣服是许一筠去批发市场买的,全是五六岁孩子穿的T恤。
白亮想跟重阳一队,许一筠也要搀和进来,可许一筠偏偏是急躁粗心的性子,每每被对家一激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到最后经常剩下一大把电话号码在手里握着。累得重阳和白亮拼命揽牌放她。
重阳记牌能力出众,白亮又对数字格外敏感,可偏偏许一筠的破坏能力比两大数字高手都厉害,本来是串三户的牌,都能被许一筠搅黄了。许一筠一贯没有联邦精神,踩着联邦打着对门,到头来,白亮那魁梧的身上愣是套了七八件童装。
白亮舍不得重阳出丑,许一筠又脸皮厚该死不穿,那时候的白亮,为了重阳,什么面子都能掉。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重阳从白亮怀里下来,随着他往前走。
小院子并不大,比起现在新盖的奢华别墅来说,算是简陋而狭窄的,但那时候,对于白亮和重阳他们来说,夏天的时候在这里晚上一天,那过的就是王子公主的生活。
白亮回头笑了笑,牙齿洁白整齐,重阳一直觉得他应该去做牙膏广告,绝对的瓷白耀眼。
“带你来……”
白亮本来想说,带你来重新回到七年前!
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里响起的动静打断。
“屋里还有人?”重阳疑惑的看着白亮,她想起白亮刚才说的没有锁门。
白亮朝她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这是白家老宅,施扉画在这里住了几天就搬走了,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的。
拉着重阳往里走,声音是从二楼的卧室里面传出来的,不等他跟重阳上楼,楼上已经响起了压制不住的争吵声。
“老白!究竟这个霍沉风跟你什么关系?你要为了他破坏自己儿子的幸福?!”
出声质问的竟然是白亮的母亲张美月。
重阳和白亮同时站在原地,愣愣的看向二楼。
二楼的卧室房门紧闭,但声音却丝毫不差的传了出来。
白亮脸色变了变,明亮的眸子因为白兴一下面的话一瞬暗淡无光。
“沉风跟重阳是真心相爱的。那孩子吃过太多苦,虽然错过,但他将来一定知道如何珍惜重阳,他是脚踏实地稳重认真的个性,最重要的是……我了解沉风的个性,他这辈子也就爱这么一次,如果失去重阳,他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孤独之中。我……必须帮他。”
白亮不觉握紧了重阳的手,捏的重阳手腕生疼。
“白亮……轻点……”重阳小声抗议,奈何白亮这会根本没听到一般,明明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重阳却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似是在体内酝酿一股无法压抑的风暴。
张美月的声音这时候已经有点哭腔了,“老白!你什么意思?霍沉风会生活在孤独中……那我们家小亮就能忘了重阳?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支撑这孩子在英国拼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就是重阳!”
“对不起!如果只能选一个,我肯定会帮霍沉风!”
“你分不清谁是你的孩子了吗?为了帮霍沉风你就伪造文件?”
“什么文件?”白兴一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这时候,白亮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力甩开重阳的手,三两步冲上楼,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重阳有些担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这时候情绪失控的白亮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屋内,争吵声戛然而止。
白兴一和张美月愣愣的看着冲进来的白亮和重阳,一时间,二人脸色都很难看。
白亮冷冷的看着白兴一,这一刻,他眼底带着浓浓的失望和凄凉,望着眼前自己敬重了27年的父亲。
纵使他小时候顽劣成性,纵使他没少惹白兴一生气,但是在白亮心底,真正的男人就要是白兴一这样,能够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将一个小团队做成如今的军政局!
但他如何能想到,一向思想成熟豁达的白兴一竟然会公然阻止他的婚事?
他无法接受自己敬重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
白兴一见白亮来了,还有重阳也在,眼底沉着的是对白亮的愧疚和无奈,但如果一定要他做一个选择的话,他还是会选择站在沉风这一边。
白亮在他身边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年,从小就是军政大院的王子,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但沉风不同,他愧对沉风是整整三十年!
张美月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涨红了脸尴尬的看着重阳,还没开口,已经红了眼眶,
“小阳……阿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其实阿姨……”
张美月不觉眨眨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在小辈面前落泪成何体统!今天她跟白兴一吵架被重阳听到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哭出来,她以后怎么面对赵家的人。
白亮这时候突然转过身面对着重阳,定定的看着她。
“重阳……告诉老白,现在就告诉你!我跟霍沉风……你选谁?”白亮这一次只能孤注一掷了。
“小亮,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要逼重阳做决定!”白兴一凝眉,语气淡淡的。
就连重阳都无法理解,身为白亮父亲的白兴一,为何对白亮的态度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现在是我跟重阳之间的事情!真正无权做决定的人是你!”白亮与白兴一针锋相对。
重阳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眼见张美月快要哭了,重阳强行拉着白亮往外走。
“我们先送阿姨回去好不好?有什么事你们回家再说。”重阳对白亮使了个眼色,白亮这会倔脾气早就上来了,确切的说,跟赵光普夫妇一块吃饭的时候,白亮就有掀桌子的冲动。如果换做别的人,他早就开打了。但那是重阳的父母,霍沉风又表现的那么沉稳干练,白亮就是那会憋屈死,也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白亮推开重阳的手,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重阳……告诉老白!我跟霍沉风你会选谁?!告诉他!”白亮认真的看着重阳。
重阳一愣,却是转身独自下楼。
“我在这里不合适,我先……”
“重阳!你敢走?!”白亮在重阳背后喊着,压低的吼声从胸膛震荡出来,张美月看着执着的儿子,无力的靠在门边,白兴一要扶她,张美月挥挥手,往旁边闪了闪,
“老白!在你没对我说实话之前……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张美月眼底沉着的是浓浓的失望。
这么多年了,她任劳任怨的照顾白兴一,将白亮养大成人,无论白兴一工作多么辛苦,她都伺候的他舒舒服服的,无论他回家多晚,她都亮着灯等他。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就算是一块顽石,三十年了,也该捂热了吧!可白兴一心里就是横着那么一根刺儿,忘不了那个早就死了的女人。
忘不了就忘不了吧,任谁还能斗过一个死人?还是为救当年的老白去世的呢?可这次白亮的事情……老白真的太让她伤心了。纵然他工作上的事情从不知会她,但白亮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这么做……
她真是伤透心了。
白兴一收回手,敛了眸子,看向楼梯口还在纠缠的重阳和白亮。
重阳性子冷静,属于那种如果她不想说不想回答的话,任谁都撬不开她的嘴巴。但白亮偏偏就对重阳的态度和答案较真。
眼看拉拉扯扯还没个结果,白兴一正要下楼,身后的张美月沙哑出声,
“你还想怎么样?让他们自己解决不好吗?年轻人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替他们做主?”张美月横下心今天就不让白兴一阻止小亮!
她是军区大院出了名的模范军嫂,这么多年,整个大院,就她们家一丝争吵的声音都没有,她和老白在家里,连重语气的声音都没有。她尽心尽力,老白也始终规矩的把那个女人藏在心里头,不曾在面上提过。
可是前几天,张美月看到老白拿出一张过去的照片,反复反复的看……
那照片都泛黄了,四角都破损了,但老白却是宝贝一样的捧在手里,他看的出神,连张美月走进书房都没察觉。虽然老白很快的收起了照片,但那上面一闪而过的人影……张美月如何不认识?
那不就是老白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老白当时说……不是把那个女人的东西都烧了吗?那这照片从何而来?
事隔三十年,老白看着那个女人的照片,这不摆明了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捂了三十年的心,还是捂不热。
老白皱着眉头不说话,脚步顿住。
他是不想一会过来的沉风看到这场景,到时候,这两个小子又要闹起来。
老白一会要去军政局办事,沉风这阵子还在修养阶段,老白为了能常看到沉风,愣是让自己的警卫司机休假回家探亲,把霍沉风抓了过来当司机。表面看是让霍沉风逐渐适应军政局的高压环境,其实……明眼人多少都能看出来,老白这是有意培养接班人。
老白叹口气,看向门口时,脸色绷了绷。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看到楼下出现霍沉风那抹挺拔刚毅的身影,老白深呼吸一口,快步下楼。
楼上,张美月见此,眼里噙着泪,看着老白快速下楼的身影,终究说不出是伤心还是失望……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
“霍沉风?!你来干什么?”
“先放开重阳!有你这么做别人男朋友的吗?你非要逼她是不是?!”霍沉风遇到重阳的事情,也一改冷静沉默的个性,冷喝一声,面无表情的瞪着白亮。
霍沉风来了,白亮更不能放手。
白兴一这会走到白亮身旁,强行推了白亮一下。
“老白!你干什么?!”张美月蹬蹬蹬从楼上冲下来,红着眼睛质问白兴一。
白兴一这一下用足了力道,白亮一个趔趄没站稳,手一松,重阳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落入霍沉风宽厚干燥的掌心中。
霍沉风并不说话,只是低头看她被白亮掐的青紫的手腕,重阳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自言自语,并不想让重阳听到。
白亮视线也落在重阳青紫的手腕上,烦躁之下,一拳狠狠地捶在身侧的楼梯栏杆上,这一刻,有种被堵住呼吸的感觉。就算是拆了这房子,他也找不到任何发泄的点。
霍沉风迟疑了一下,轻轻松开重阳的手。
他本来不该进来的,他开车到门口要给白兴一打电话,告诉他已经到了,但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重阳和白亮的争执,霍沉风没想到重阳和白亮也在这里,他犹豫了几秒钟,车都没锁,就冲了进来。
“局长,我……在外面等你。”
霍沉风朝白兴一点点头,落下的掌心还有重阳手腕传来的余温,柔软细腻,是他一生都无法放下的最爱。可他还是要放手……她的选择,他是唯一一个不配提出任何意见的人。
霍沉风转身之际,白兴一身后的张美月突然叫住了他,
“你先别走!”
张美月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霍沉风……
他的五官眉眼……似曾相识……
霍沉风?
沉风?
张美月明明是第一次见霍沉风,可为什么就觉得他面熟呢?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她心底萦绕。
霍沉风抬起头,淡淡的迎上张美月探寻惊诧的视线,傲然风度,的确是比白亮沉稳历练了很多。难怪老白会偏袒他……
但无论怎样,白亮才是白家的孩子……老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沉风见张美月不说话,礼貌的对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重阳,垂下眸子转身往回走。
身后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凌乱拖沓,显然不是一个人。霍沉风转身扫了一眼,却见白亮铁青着脸拖拽着重阳往门口走。
挣扎间,重阳提着的包被白亮拽开,里面的手机钱包撒了一地,连带霍沉风刚刚给她的钻石耳钉也跌落出来,银白色的首饰盒跌跌撞撞之下,竟是滚到了院子里的水塘中。
水塘已经干了,张美月这几天想重新装修一下,所以将下面的排水官道打开了,那首饰盒不偏不倚就滚进了排水官道。
“我的东西!”重阳三两步冲到水塘边,眼睁睁的看着银白色的首饰盒跌入不大不小的排水管道里面。似乎还听到里面扑通的水声,这底下应该是污水处理官道,那么那耳钉……
白亮这会冷着脸捡起地上属于重阳的手机钥匙还有钱包,见重阳趴在水塘边出神,白亮将她的东西塞进包里,一把扯过她肩膀,冷冷道,
“还看什么看?掉了就掉了!我又不是没能力给你买!”
白亮的声音不闻任何温度。
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
谁都没有注意,本该是离去的霍沉风竟是原路折了回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塘。水塘虽然不深,但是里面污秽不堪,又是准备装修,又脏又乱,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一刻,白兴一闭了闭眼睛,沉风如此举动,似乎……似乎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痴情一片……却独独做错了一件事情……
张美月目光在老白和自家儿子脸上游弋,心底说不出的酸楚、别扭。
白亮视线冷冷的,他眼中早已没有其他,有的只是此时身边一脸震惊和担忧的重阳。
她在担心,她在紧张!
为了谁?
不言而喻!
他的眼中此刻除了重阳没有别人……而重阳呢?
为什么他看不到她眼中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