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自第一次餐厅钢琴邂逅,到沏茶,再到福记偶遇,都让他误会是自己刻意为之,别有情意!他错以为她与其他女人无异,都想要接近他攀附他,所以目露嘲讽举止孟浪,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可她要怎么说出口,每次与他相遇,她都会觉得心脏不能负荷,所有的感情融进血液,一寸一寸涨高,最终泛滥成灾。
苏沫不可自抑笑开,眼眶里的泪水却是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陈以航在雨里怔怔站立良久,酒醉伴着淋雨的微凉袭上全身,头渐渐昏沉,胃部也跟着开始一阵阵翻滚。
他倚在路边一直吐,笑容苦涩:“九年了,阿荏,你是不是在怪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杨昱美的第十一次来电。他看了一眼,接通。
“以航!”她很紧张,每一年妹妹的忌日,都是她的噩梦。
他揉揉额角,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以航,你还在墓地吗?今天从福记出来你就去了那边,现在宴会都结束好久了,我去你家没找到你,打你电话又一直不接,你别吓我啊……”
陈以航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没站稳撞上车身,发出响亮一声。
杨昱美吓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道:“以航,你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他皱了皱眉:“我没事。”
她似乎被他的冷淡伤到,静了一下,又忽然换上近乎乞求的语气:“我真的很担心你酒后开车,让我来接你好不好?”
他仿似没有听到般,嘴里只是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杨昱美急得哭了出来:“以航你不要吓我,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我……我爱你。”
陈以航的睫毛突然一颤,爱……
他还有爱情吗?
他的爱,早在九年前的今天,随着阿荏的死,一起死了。
三千多个日夜,他永远记得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熊熊燃烧的大火,面目全非的少女尸体骇然入目,还有她身上挂着的碧玺项坠,那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情物。
曾经光鲜夺目渗入生命的面孔,现在任凭他如何烂醉如泥,都再见不到了。
连梦里,她都吝啬出现。
“以航?杨颂荏已经死了九年了,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是我陪在你身边,是我啊!”她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喂?喂?以航?”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手指动了动,直接摁下关机键。
昱美,我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是否只是贪恋你跟阿荏那如出一辙的面容。
陈以航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他恍惚看到自己坐在两棵枝繁叶茂的泡桐树中间,眯起眼睛做复习。然后一个穿白色上衣,眼睛灼亮的女孩子跑过来,微带羞涩地说:“我正在看书呢,你挡住了我的太阳。”
这样璀璨的画面,即使在九年以后,依旧像是伤口一样,微微牵扯一下,就会很痛。
而且,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