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陈以航走到窗边接通。一口纯正的美国腔,低醇的男声相继蹦出很多关于债券的词汇。苏沫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他倚窗而立的身影,高且瘦长,单手插兜,潇洒英俊,脸上笑意甚浓。
这世上有那样多的人,可陈以航站在那里,偏偏就能够独成风景。
她笑了笑,也在一旁拿出剪刀开始修剪店里多余的花枝。
当初颜东问她想开家什么店,她第一反应就是花店,后来颜东不依,打趣说道,“那可浪费了那么好的茶艺。”她琢磨一想,便也用珠帘隔开了几个房间,顺道摆了几张古式的桌椅,偶有客人过来喝喝茶,赏赏花,倒也愈发自在。
陈以航握着手机,愈发聊得入了状态,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向她的细腻双手,而后慢慢上移,停留在她含笑凝神的侧脸,那样子的苏沫,笑得时候浅如水,静的时候安如风,整个人像极了一幅江南水墨画,古典静雅,他的语速也在不经意间放慢了些。
他那边终于挂了电话,她这边也收了残枝起身。
两道视线相撞,谁都不舍得先移开,末了他不自然开口:“走了。”
她点点头,“哦。”
又是这样温润的月辉,他深深看她一眼,说道:“伸出手来。”
她眯了眯眸。
陈以航有些不耐,倒是一把抓过她的左手摊开手掌心。她还想挣扎,被他低喝出声:“别动!”苏沫难得乖顺,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她的手心轻轻划下了十一位数字。
“以后有事直接打这个号码。”
他在解释。
苏沫怔怔瞅着这似乎能发光的十一位号码,指尖仍然停留着他湿润温暖的触碰,她缓缓抬头,黑亮的眼睛望着他,而他亦是专注地回望着她。那样俊魅好看的脸庞,为何眼里总满满都是寂寥,仿佛用尽一生也都无法化开。他看着她,又似不在看她,她眨了眨眼,他已是淡淡笑开,大手紧紧包握住她的小手,回放到她胸前,轻声呢喃了一句:“别弄丢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厨房间茶水“呼哧”沸腾起来,她这才想起,他又忘了喝她泡的茶。
第二天中午,宋心然才醒转过来。
苏沫并没有问她,只是抱了抱她叮嘱了一句:“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
宋心然张了张口,却还是咽下了本想倾吐的话语,只问道:“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你怎么就敢来为我冒这样大的险?”
“是因为高子乔吧。”
她颤了颤,“你喜欢子乔?”
苏沫移开目光,禁不住浅笑:“你想多了。”
“我刚回凉城没多久,难得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可以聊天聊到心底的人。”苏沫抚了抚刘海,继续向她解释:“我一直觉得我小时候,身边也有过那样子的一个人,他照顾我,宠爱我,为我每一次的进步欢喜,也为我每一次难过低落。”
“但这样子的感同身受,不是相爱,仅是最真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