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整个人几乎是飘着离开的。
川流不息的繁华街头,满目都是奔波的车辆人群。
韶华浮生,似真似幻。
她站在街角吹着风,包里的手机没命地响,她不想接,耳边一直回荡着分开前杨昱美最后回眸一笑的那句话。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杨昱美更配陈以航,不仅因为她懂得他所有的需要,更因为她和他是同一类人,都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伤害身边的人。懒
……
苏沫顺着蜿蜒的路一直朝前走。
等到终于走不动了,她抬起头看,竟是走到了颜东的诊所跟前。她怔在明亮的路灯下,那温暖的余晖像极了颜东和煦的微笑,可以抚平她的情绪。大楼里的其他人早就下班了,可颜东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苏沫就着石阶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又拣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枕了上去。她其实知道的,在这种时候来见颜东有多不合适,可她只要一想到,她将颜东所有的守护都狠狠心踩在脚下,去迎合了另一个欺骗她的人,她就觉得愧疚,还有铺天盖地的自责。
颜东推门而出,视线扫及左边,脚步就霎时停了下来再也无法挪动。
台阶那里,正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
“沫沫?”他叫出声,心里一阵紧张,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我扶你起来。”颜东说着就要扶她,她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像只小猫儿一样。虫
她试着张口,这才发现连声音都变得暗哑破碎,“颜东,我错了。”
颜东手中动作一窒。
苏沫慢动作般微仰起脸,她朝他扯出一丝笑容,努力地不让泪水溢出眼角,颜东低头看她,她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可那簌簌直闪的长睫下方一双眸子,此刻不复清亮,空洞得令人担忧,她整个人宛如没有生机的断翅飞鸟,好像一不留神她就会重重跌落。
他皱眉随手将公文包放在地上,月兑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你等我把车开过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苏沫瑟缩在那,含糊不清地点点头。
他的脚步声远了些,她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公文包,拂去上面的灰,又发现最前方的袋口拉链没有拉紧,她隐约可以瞧见某张熟悉的照片。
她抽出来看。
下一瞬她整个人就抖得厉害。
那是恒荆酒店的照片,原来……那天晚上陈以航最终还是去了的,他还拥着她,还做出了这么多看上去羞耻不堪的动作,甚至还拍下照片传到了颜东的手里,可她竟然对一切都毫无知觉。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布这一场棋局。
苏沫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涩而疼痛。
“呵呵。”
“呵呵呵呵。”
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格外突兀。
颜东从驾驶座上走出来是,就看到她这般笑容,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攥着照片。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温热的泪意。
“沫沫。”
听见那熟悉的呼喊,苏沫木讷递地起身走向他。
他快速接过她手中的照片,低头装到信封里收好,“别担心,我会处理掉的。”
他低着头,苏沫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动作还一如往昔般温柔,她的身体终于开始轻轻颤抖,视线恍惚,像是在极力克制,她眼前也紧跟着迅速漫开一片氤氲水汽,她沙哑的声音不断重复地难过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你怎么不骂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温热的液体如急雨滴落,颜东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颈窝,感受那一片湿润。
让她靠着他,痛快哭泣。
眼看着街对角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璧人,陈以航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敲击着方向盘。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今天圣诞,本来是和杨昱美约好去城南置订首饰的日子,他却始终忘不了早晨临出门时苏沫眼里闪过的一丝受伤,所以想尽了法子抽出身来,可在苑薇街等了她一整个晚上,她都不在,电话也不接,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颜东这里看看,不想就撞见了这样甜蜜相拥的场景。
他挺直了身子,紧咬牙关,开门下车。
寥寥数步,他踱至两人面前。
苏沫的长睫上还挂着泪滴,她眨了眨眼,睁开瞧向面前的男人。
陈以航冷冷地站在那儿,剪裁完美的西服衬得他高大挺拔,他的半张脸隐在了暗处,半张脸染了路灯的金黄,一双沉静似墨玉的眼睛黑的透亮,迸出逼人的寒意。
可苏沫还是紧紧攥住颜东的衣角,不舍得放开。
陈以航朝她伸出手,沉声说道:“过来!”
她不动,陈以航又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苏沫这才从颜东的怀里挣出,颜东还想拦住她,她却已经分外乖巧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她慢慢的动作,因为走了太久哭了太久而显得浑身无力,她站定在陈以航的面前,比他高了几个台阶,却只能跟他一样高。
她的唇畔倏然扬起一抹笑意,“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陈以航却是凝了眼眸,她恍惚的笑颜,竟如寒风芙蕖初绽,端的艳色无双,却也让他胸口一闷。
他低低喝出声来:“你闹够了没有?”
苏沫歪了歪头,似是想了一下,末地微微笑道:“闹够了,分了吧。”
他一怔,心底涌起不可名状的滔天.怒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道:“这次你又给我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