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苏醒过来。
晨曦还很淡,她揉了揉眼睛,可以看见空气中笔直的一束光。
那一抹光线四周,尘埃微动、翻滚,她移了移头。
他还在枕畔熟睡。
她的心底仿似盛开了一朵花。懒
她肆意打量着他俊朗的睡颜,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他的眉心终于不再紧皱,连呼吸都变得平稳绵长,她可不可以认为他这一觉睡得安稳,是因为她在他的身旁。苏沫刚想动,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就下意识收紧,她笑了笑,怎么就连熟睡的时候,他还是这么像一个别扭的孩子。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心将手移开。
身子有些疼,她去泡了泡澡。
没有衣服,还是只能穿上那件粉红色的衬衫。
等她拉开玻璃门走出来时,陈以航还在睡着。
懒猪。她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她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着他的这间屋子。
简单典雅的装饰,纯白的墙壁和家具,屋子收拾得极干净,她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他收藏的杂志还有书籍,猜测着他以前是不是也是一个格外干净清朗的男孩子。
她的视线被窗边支起的一个画架所吸引。
苏沫赤脚走过去。
零零星星的画稿,她一页一页翻看着,都是景物,没有人物。最新夹着的一张画稿是一片山野,远处群山连绵起伏,泡桐树一颗连着一颗,这画面虽然还未上色,她依旧能感觉出一片苍翠。虫
他的笔法好像很熟悉,脑中闪过一些片段,苏沫不自觉咬了咬唇陷入沉思。她拿起闲搁在一旁的画笔,在手中转了一个圈儿,又怔怔出神了几秒钟,忽然就将笔尖抵着画稿,接着笔锋,继续画了起来。
陈以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
窗门大开,清晨的海风吹进来,纱帘被风拥满,鼓鼓直响。
那个女孩子侧对着他,黑发柔柔搭在肩侧,宽大的衬衫罩在她身上,衬得人愈发娇小。光线懒懒打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她歪着脑袋,手中画笔却是疾走不停,空气中仿佛还能听到“簌簌”的声音。
他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她浅笑着。她执笔时让人怀念的神态。
他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人还未完全清醒。
走到她身后,苏沫也没有发现。
直到肩上一沉,他将头重重搁在上面,从背后拥住了她,苏沫落笔一顿,那条线顿时拉得长了。
她侧目嗔怪他:“你属猫科动物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他又往她的脖颈蹭了蹭,男子的声音带一点蛮横的温柔,他轻轻说:“阿荏,是你回来了吗?”
苏沫手中画笔一瞬间落地,声音都被厚厚的羊毛地毯所吞没。
她猝然抬眸,头嗡嗡作响。
阿荏……是谁?
陈以航此刻才看清了她的脸。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两人僵持着静默了好半晌,他才将她抿到嘴里的一缕头发拂开,尽量笑得平静而不落寞,“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嗯,我先去洗脸。”轻如羽毛的声音。
她挣开他的怀抱,蹲子捡起地上的画笔。
她长而浓密的眼睫毛遮住眼底浓浓的哀伤。
这一整个夜晚的放纵,他都认错人了?
还是,这一整段感情都是……她已不敢再想下去。
苏沫离开的身影跑得急了些。
陈以航懊恼万分地揉揉头发。
他重新坐回床边,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忽然看见床单上一抹刺目的红。
他头跟着一阵晕眩,心里有些抽痛。
他误会了,从头到尾都误会了。
她根本就不是颜东的女人。她全心全意爱着他。
苏沫掬起一团团水拼命浇着脸,水珠顺着镜子里的素颜一滴滴蜿蜒落下,她笑了笑,问自己后不后悔,答案竟然是否定。她挤出了一段牙膏,无意识地重复着动作。
陈以航推开了门。
她木然看着他。
看他走到她身侧,看他低头拿出另一只牙刷,也挤上牙膏,看他将牙刷伸进嘴巴里,学着她的动作,来回刷着牙。她朝左刷,他便朝左,她朝右了,他也换到右边。她对着镜子瞪他,他无辜地笑笑。她索性不理睬他。而他的大手又不安分地试探性搭上她的腰际,她赌气想挣月兑,他偏不让。
苏沫气得直接吞了一口水漱口。
陈以航也抢过她手中的杯子跟着漱了口。
她委屈地转过身子看他,他拿下毛巾替彼此都擦了擦嘴巴。
“沫,我爱你。”
是。我现在爱的是你。但请你原谅我还是无法将阿荏从我的心底抹去,那毕竟是我的一段回忆、一段历史,它们已经长进了我的身体里,随着我汩汩流动的血液一并生长着,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可是,阿荏她回不来了。
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也全心全意来爱你。
可他哑着,没有法子把这么多话都说出口。
苏沫似乎是愣住了。
他对她说了那从未开口的三个字?
“你对所有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会在第二天一早跟她们这样说?”苏沫清冷冷笑着。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沫,你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我的过去太阴暗,现在真不是个谈那些事的好时机。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请你等等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处理好这一切,我一定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