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就是我常和您说的苏沫。”宋心然将粥放在了床边,扶她半坐起身。
宋阿姨笑笑,越过女儿的身子颤巍巍朝苏沫瞧去。
这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宋阿姨安安静静靠着枕头,微喘着气,仿佛从躺着到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花费了她全部力气,时光染白了她的发丝,那双眼睛也因为长期的治疗而深深凹陷下去,苏沫看不到眸子里的光彩,不免走近几步。懒
可宋阿姨却变得急剧惊恐,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沫,她唇齿翕合,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而那枯瘦如树干的手臂也颤抖着想要抬起,死死指着苏沫。
宋心然着急得手足无措:“妈,你怎么了?”
苏沫也立刻跑到她床边扶着她,她的手刚碰到宋阿姨的手臂,就被布满老茧的手握紧。
“二小姐。”
无比沧桑的一声呼唤,霎时让三个人彻底安静下来。
“您、您说什么?”好像有一缕清澈却绝望的光线忽然照向苏沫,这一声简单到极致的称呼,虽然不像是在叫她,却像是在呼唤着她的前生。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瞧着宋阿姨瘦弱的手无力垂下,她立刻握起放到胸前,“阿姨,您认识我?阿姨?”
宋心然亦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老人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双眼流下浑浊的眼泪,“二小姐,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我躲了这么多年,我不敢把那件事说出来,二小姐你活着我就安心了啊”虫
“阿姨您看看清楚,我的样子变了,你还能认出我吗?”
“让我看看。”老人想要模模她的脸,苏沫连忙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她粗糙的手掌一点一点磨过,老人带着哭腔的语调,一时竟比窗外的雨打枝桠还要荒凉:“苍天开眼啊,让你活着回来了!没有变,一点都没变,你就是二小姐,是我从小带大的荏荏啊当年你姐姐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可我不知道他们要绑架的人就是你,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杨太太,我有罪啊”
宋阿姨的情绪格外激动,似乎有很多话憋了太久恨不得全部吐了出来,可无奈精神状况着实堪忧,宋心然情急之下叫了医生过来,护士安排着给她注射了少量的镇定剂,嘱咐几句不能再给她刺激了这才离开。
苏沫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双目空洞。
宋心然格外心疼地蹲子看她。
她抿了抿唇,声线颤抖,“阿姨她只在杨家打过工是不是她、她说我是荏荏,她还说是杨昱美”她说的断断续续,像是无法拼凑完整的拼图,苏沫忽然张大了眼睛看着心然,“心然你是不是说过,杨昱美对阿姨很好,这间疗养院也是她帮你们疏通的关系!”
宋心然抓着她的手臂,眼里的紧张那么明显,“沫沫你冷静点,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我不会的。”她喃喃念着,有些空无。
她离开的背影孱弱仿似摇摇欲坠,心然因要留下来照顾母亲,没有跟上去。苏沫一个人走在街上,零零碎碎的这个城市的鳞爪扑面而来,她笑了笑,竟然尝到了其中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的手机自那日丢在苑薇街之后就再没有拿回来,也不知颜东有没有找过她。
苏沫去路边橙红色的投币电话亭里,一个个键按下颜东的号码,哽咽着说,她快要找到了。
颜东让她等在原地,马上就来接她。
而疗养院里,宋心然的事情,终于是没有瞒住。
高子乔在替袁绣找发簪的时候,碰巧看见了她台板下压着的支票,和一些剧院的文件。
袁绣走进房:“怎么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到,不就在木匣子里搁着的吗!”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她瞧见儿子极陌生寒凉的目光,心尖一突,“怎么了?”
高子乔冷冷问她:“你对心然做什么了?”
袁绣挑眉,“帮那个女孩子认清自己罢了。”
高子乔不想与她多言,拿起外套就准备出去,被袁绣喊住:“你站住!我趁早帮你断了这些花花草草是为你好,你和顾家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了,我早点把你外面的女人清理干净了,也免得浅白心里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同意要和顾浅白结婚了!”
袁绣走到他面前,“从你在我肚子里面的时候这门亲事就定了。”
高子乔觉得好笑,就真的笑了出来:“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玩指月复为婚这种事,我这辈子只会娶宋心然一个人,你要是想用冻结资产什么的逼我退步,你尽管去弄,我就不信离了高家我养不活我们两个人!”
袁绣指着他,咬牙切齿:“反了!我跟你爸养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了个不孝不义的儿子!你也不想想你这样任性,会毁了我们高顾两家好几代的交情,你爸爸是凉城的市长,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他的颜面,你不肯从政我们依了你,你要经商我们也依了你,但是结婚这件事情上,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娶宋心然!”
高子乔脚下动作一窒,而后离开的速度愈发加快。
袁绣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
“你确定要查?”
咖啡馆的角落里,颜东目光悠远地凝望着对面的苏沫,她清澈的双眸在瞬间亮如明珠,万分坚定地点头,“这本来就是我回凉城的目的。”
“好。”颜东搅拌咖啡的速度变快,又问道:“你有多少把握你就是杨颂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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