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冯拖在章玥双腿间的手往上送了送,垂下眼帘,看了看环在自己颈上的手,淡淡一笑,缓缓地步下了石阶……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这让附在他背后的她,有些感动,用手捏住了袖口,轻轻触碰着他的额际,为他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懒
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们离开宁国,去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没有回头,那略带哽咽的声音让她心中闷闷的,颇为难受,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狠下心回绝了。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唇间吞吐的气息飘浮在他耳际,激起了他的不甘。
“为何不可能?”
这还用我明说吗?你和章乐是兄妹,又不是情侣,就算重新来过,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好不好?!
“我是宛凝公主啊!这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
“是,你是孤的妹妹,可是……我们可以一辈子都不成亲,孤只要你在孤的身边就好!只要那么看着你,守着你!”
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他说出的这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轻叹了口气,一语道破:“你还自称孤,那就表示你放不下这王位不是吗?何必要勉强自己呢,这辈子你我是注定无缘的,何必再为了我,放弃这大好的江山!”虫
江山和美人,很少有人会选美人,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的眸光一沉,像是下了一个困难的决定,“好,我不做宁王,你也不是宛凝公主,我和你离开这都城,离开宁国,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
她兀然打断了他的话,“王兄,我不爱你!你知道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狠心拒绝别人这方面,颇有天赋!
他激动了起来,“呵……你不爱我,那你爱谁?是死了的岑襄吗?别告诉是那个你连面都没见过的夕墨翼!”
她附在他耳畔,喃喃道:“就是他!”
“什么?”他诧异,侧过头看着她笃定地目光,心在一点点下沉。
她咬了咬唇,终于大声地说了出来:“我爱夕墨翼,很爱很爱!”
他回过头,一脸不信:“这番话,那年你在水阁内就和我说过!当时你说你很爱很爱岑襄!你已经骗过我一次,难道还要再骗我第二次吗?”
“我真的爱他,你记得吗?我回王宫那晚,你冲到掬乐楼,质问我,和我私会的那个人是谁?其实那个人,就是他!”
这个事实,让他更加难以接受,“那天和你私会的男人是夕墨翼?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她皱了皱眉,再次解释道:“我早就认识他,那年我去释国,就是和他在一起!”
他闻言,沉默良久,终于又踏下了下一级石阶。
那一刻,她看着他落寞的侧脸,忽然有些伤感,“王兄,我离开后,你再找个喜欢的人,好好相爱吧!我希望看到你快乐!”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真心的,她想他快乐!也想他再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拥有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的幸福!
他没有说话,头微微低垂着,继续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阶,还是那么小心谨慎,生怕出了一点点差错,摔到背上的人……
她偏过头,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颗透明的水珠,她慌忙用指尖点去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并没有停下脚步,“你觉得我很没用对不对?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庇护自己的子民。身为兄长,却要让自己的妹妹远嫁联姻,为即将亡故的国家,争取一线生机!”
“你别这么说,是我自愿嫁给夕墨翼的,我知道你尽力了!”好几次,她半夜无眠,在宫内闲晃的时候,见过他寝宫内的灯没有熄灭,他埋头在书案上的样子。她相信那不是偶然!
他的嘴角泛起苦涩,“尽力又如何?我费劲心血,还是不能挽救宁国!释国的大军,仅仅用了四个月,就攻到了都城!”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愧疚,抱歉的话语月兑口而出:“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释王也不会生气,更不会挥军讨伐!”
他淡淡一笑,“怎么能怪你呢,是因为我的私心,不顾宁国百姓的安危,决意要隐瞒你的身份,让假公主去联姻,这才激怒了释王!释国的大军是我引来的,那些在沙场上战死的将士,都是因我错误的决断而死的!”
“不,无论如何,我是要感谢你的!”
“谢我?”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重新回到墨翼的身边,现在好了,我成了宛凝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这辈子都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他偏过脸,瞳仁中映着她满怀憧憬、漾着流彩光华的脸庞,瞬间,他释然了,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幸福,自己的确给不了她!
回过头,继续留心着脚下的石阶,他——云宛冯的妹妹即将嫁得如意郎君,应该高兴!不是吗?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无论云宛冯在心中有多期盼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它还是在该终结的时候终结了,脚下的石阶不多一级也不少一级。
当山脚下的侍从们,在震惊中回神,伸手准备去扶他背着的人时,他的身子往侧一偏,凌厉的眼神一扫,侍从们就默然的垂下了手,站在了一边。
他背着她到
了马车边,才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地上,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内,还是一如方才,可是气氛却似乎有所不同,她含着笑,看着云宛冯步入车内,在她身旁落座,又看着他微微侧过身从车厢的一侧模出一个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块折叠着的白色丝帕,还有一个没有开口的小瓷瓶。
她疑惑的眼略略上挑,就看到他拿起瓷瓶解释起来:“释国的婚俗和宁国大致相同,新婚的第二日,家婆是要拿白喜帕验看的。这个瓷瓶是特制的,里面保存了少许血液,新婚之夜,悄悄把它垫在身下,适时转动瓶身,瓶中之血就会流出,染在白喜帕上!”
她的眉心一蹙,颇为为难的样子,“我……”
他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表情,把瓷瓶放回了盒中,又指了指盒内的丝帕道:“这边还有一块已经染上血迹的白喜帕,你一起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边说边合上了木盒的盖子,把盒子放在她膝上。
她有点窘,这种新婚夜教人怎么冒充处子蒙混过关的事,由身为王兄的他来教,着实让她不适应!
她把木盒又塞到回他手中,“王兄!我用不上!”
“用不上?!你是说,夕墨翼知道你和岑襄成过亲的事?”他的眉斜斜上挑,略感诧异:“他居然不介意!呵呵……看来是我这个做王兄的多事了!”
“不是啦!他介意,不!他也不是很介意!哎呀……也不是!”她按了按发烫的脸颊,“王兄我还是处子!”
他一怔,疑惑地看着她。
呃……难道这里不叫处子?那应该怎么说?说我还是完璧之身?正在她脑中搜索着关于‘处子’的同义词的时候,只听‘啪——’一声,他手中的木盒跌落在地。
“你和岑襄成亲三年,居然还是……还是……”他还是了两次,就是不说出后面那个让她纠结难以抉择的词语。
她等了半天,选择放弃,“是,沉香和你一样,都是睡在床边的软榻上!”
呃……虽然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经常发现枕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但是她发誓,自己睡着前,他绝对是躺在软榻上的!
思绪又逐渐飘远,耳边划过的那声幽幽的叹息,拉回了她的神思。
“我输了!岑襄的确比孤更爱你!”略微低哑的声音,带着顿悟的了然,那一刻,她忽然想说点什么,但张开嘴才发现,此时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车内一时沉寂,只有马儿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在四周围绕。
许久,他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唤:“乐!”
“什么?”她应声侧过脸,他的唇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贴了过来,带着不舍,轻轻地吮.吸着。
她就那么愣住了,瞪着眼睛看着他的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