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的流动霎时慢了下来,逼近零点,我白了脸,有种怒吼欲冲口而出,却又被坚固的贝齿硬生生地咬住。
拿孩子换小令,我既有了跟他牵绊一辈子的理由,又能还小令一个清白和自由,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可我该死的就是不痛快,发了疯地想呐喊,想撕咬。
我的孩子算什么,交易的物品吗?
嬴郁郁拿孩子当条件,嬴锦廷又拿孩子当筹码,哈,宝宝,你真是值钱,连个影儿都没有,就有那么多人挣着抢着,我是不是该欣慰,是不是该自豪啊!
月复部上的力道忽然撤去,男人起身,接起电话。
再回来时,他的脸上有野兽找到猎物的兴奋,摇了摇手机,磁场味十足的嗓音拖动了静谧的空气:“柳棉令找到了。”
即便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警局看到柳棉令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吃惊。
他的气色很不好,本就白皙的脸,在这几天里变得愈发苍白,血色抽尽,眸子暗沉,发丝凌乱,衣服上的扣子都掉了几颗。
我不禁捂嘴,天呐,他都过了什么日子。
肩上被人轻搭了一下,我回头,顺着嬴锦廷的目光看向一旁,真的很巧,又是上次那个王队长
“犯人需要先做笔录,你们有什么话一会儿到探视间再说。”
自上次的酒架事件后,我对他的映像就很不好,他似乎也有点看不起我,叫我柳小姐的时候声音阴阳怪气的,充满了鄙夷,跟嬴锦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一般人的谄媚。
“犯人”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或许在他眼里柳棉令跟我是同样的人,也或许他本身对着“违法分子”和“犯罪分子”有着刻骨的敌意。
半个小时后,王队长出来,身后跟着上次那个年轻的警官,他看见我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嘴角刚刚咧开,身边的直系上司一个眼神,他又恢复了一脸的淡漠。
我皱了下眉,上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现在就可以,你最好好好劝劝他,他什么都不肯说,这样下去这罪名可是要坐实了。”
年轻男子手上的银制手铐泛着冰冷的寒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晃疼了我的眼,我捏了捏手掌,强迫自己冷静。
“小令,你这几天怎么样?”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就这样。”他回答的时候视线落在我交叉在桌面的双手上,在某个物体上停留了十几秒后又道,“手表很漂亮。”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羞愧地去挡,眼下,我的脸面在他的处境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一直瞒着你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没期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不想你怨着我而去糟蹋自己。”
“呵,糟蹋?你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是我干的。”他抬起了头,灰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
我拼命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相信你。”我上去握住他的手,他僵了一下,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动作缓得似乎要我知晓他有多不想跟我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看完了没,看完了,你走吧。”他冷道,眼神透过我看向已经渐渐蜕皮的墙壁,那一片片因常年失修而凸起的小白片似乎成了他的疙瘩,刺眼地开在心房上,抹不去也抚不平,占据了一大块地方,那么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