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婳伸手一指岩壁上的梵文小字,“以南宫子嗣之心头血,无怨无恨心甘以灌绯颜之灵者,方可入境。”
南宫烨一震,自己去看,果然有三行梵文小字嵌在包裹贞童的突出岩壁上,不仔细看并看不出。他的手指抚模过那三行字,目中闪过一丝凶光,他紧紧盯着绾婳“你敢骗我?”懒
绾婳心头一跳,嫣然一笑,“王爷自己都看了,我又没有骗您您心里有数,还问我作甚?”
她确实骗了他,那嵌刻的字只说了南宫子嗣,却并没有说只有献血者才可入境,此时强装镇定,她赌他不识梵文而已。
“你,还在骗我,这三行字上,并没有后面四字。”南宫烨冷哼一声,“也就是说,南宫子嗣,二哥的血也可以。”
“四个字?”绾婳一怔,回过身用手拨拉着岩壁上的字,“你说哪四个字?”话还没说完,南宫烨一惊扼住了她的脖子。
“放开她。”优雅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按住南宫烨的后颈,“我不喜欢让绾婳看见我在他面前杀人,但你是个例外。”
绾婳瞥了南宫耘一眼,不理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得很艰难,“心甘情愿要心甘情愿的心头血,否则对是无法往生这极阴的贞童的,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南宫烨忌惮南宫耘会真的下手,手指微微松开些却不离开,“为你而死,他怎么能不心甘情愿呢?”虫
“可是这样他就能进龙脉!”绾婳的小脸有些泛红,“你就是个懦夫!”
南宫烨眼光复扫过那字迹,“方可入境!那上面没有方可入境四字。”
“没有?!那你给我念念这四个字是什么!”绾婳猛地一指身后。
南宫烨动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绾婳背后一身冷汗,他果然不识梵文的!凭记忆他只记得最后四个字是方可入境,但是,绾婳其实多说了五个字,还有一个“者”!耗费如此众多人力物力的龙脉,怎么可能用一句病语来告诫后人呢?但是凭记忆者,是不会主意到这细小的一个代词的使用的。
南宫烨这才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几行字,却不敢松开手。绾婳冲着南宫耘冷冷道,“请你让开。”
南宫耘爱怜的眼神落在她微微涨红的腮上,“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的事以后都不用你管了。”她别过小脸,不去看他的眼神,“我说过让你走,是你非要跟到现在。”
“如果不想我恨你,放开他。”
半晌,寂静,连那贞童都不再哭嚎,只有几人急促的呼吸声。
忽的一声好听的轻笑,“嗯,我不管。”
南宫耘低道一声,掌风立收,身形不动,人已经退到洞口边,背对着几人的月白背影,修然而立。
绾婳淡淡地朝他望了一眼,冷笑一声,“王爷,开始吧。时间长了,幻界也是会关闭的。”
“要怎么做?”
“很简单,”绾婳从突出的岩壁下模出一把精巧的玄铁匕首递给南宫烨,然后指指贞童鲜红如血的肚脐,“王爷取血后,将匕首***这贞童的肚脐上即可,若能破解贞童的往生咒,这岩壁就会自己打开。”
“只是请王爷务必记得,要心甘情愿,心头不可有一丝怨恨后悔,否则可是前功尽弃。”
南宫烨不语,绾婳笑笑,将匕首又向前递“王爷请便,绾婳静待您的好消息。”
“好。不过,”南宫烨忽然勾唇微笑,看着绾婳手中的匕首,“你先去,杀了他。”
绾婳一怔,嗔道,“王爷您现在开什么玩笑?您都动不了的人,我怎么杀的了呢?”
“不,我杀不了不代表你杀不了。他若不死,本万怎么能心甘情愿取心头血?本王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你们两人的计策?你不是要报仇吗?去啊。”南宫烨的最后一句话,几近蛊惑,身形却飞快,迅捷地跃至绾婳身后,两手按住绾婳的后心后颈。只要她有一丝异向,他便可重伤绾婳。现在已经到最后的地方,连破解的方法也已经知道,绾婳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无非是后来的南宫耘难对付一些,但是他和凉欢二人联手,又有一个人质,不怕解决不了南宫耘。他现在离得这么远,救人再快也快不过自己。
女子的菱唇嗫喏了两下,看向那人的眼中仇恨渐渐溢出,“这把玄铁匕首,只能取血之人用,不可玷污。王爷,你还有其他的利刃吗?”
而南宫耘的背影颀长安静,始终立在那里,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没有一点动静,如一袭月光静静洒落,高贵的剪影优雅成绝唱,斑驳了谁一生的念想。
“有。”南宫烨掏出腰间一把镶嵌深红石榴石的匕首,拔去鲨鱼皮的刀鞘,递给她,“杀了他,这把匕首就送给你。”
绾婳一眼认出这是罗远飞选秀送他的定情信物,抬眸冷笑,“你好歹还时时佩在身上,我的呢?却做了一江春水付错了人。”
南宫烨一怔,这个女子眼中的恨意如此勃发强烈,难道是他怀疑错了?“去罢,杀了他,我便可以取血,我们便可以坐拥天下。”暗喜,他蛊惑。绾婳握紧匕首,径直走到南宫耘身后。南宫耘垂眸,低叹一声,轻轻转过身子,却感觉背后猛然一凉。接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缓缓滑落。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迷人,终究,他还是转过身,伸手去抚绾婳的额发,浅笑着说,“婳”
绾婳却仿佛突然间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事,仓皇不已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原本顺着刀尖流下的鲜红血滴在地上匆忙地汇聚成一小片。她哀求地看向南宫耘风华绝代的容颜,却不敢多停留一眼。便立刻四神无主地向不远处负手冷笑的南宫烨求助。
南宫耘身子微微有些晃动,巨蟒、赤隼、怨灵割腕、沉水、救人他也觉得好累。他苦笑着扳回绾婳兀自求救似的望向南宫烨的小脸,低声道,“婳,你就这么怪我最后几眼都不肯施舍给我吗?”
绾婳双唇嗫喏着,不停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南宫耘有些困难地才安抚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绾婳,捧着她的螓首好好看她。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看来刚才那一刀伤到了他的内脏,他倚在石壁上轻轻笑,“你总算,还是替你母亲报仇了。这样也好,我不会太难过。”
绾婳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下来,伸手托住南宫耘渐渐滑下的身子,“不我不报仇了,我再也不报仇了耘,你别吓我”
她一手托着南宫耘的肩膀,一手去看他的背后的伤。南宫烨和凉欢则是眼前一亮,那人背后的伤口不知有多深,流出这许多血!
绾婳浑身冷汗浸湿,手抖了几次不敢去碰他背后盛开在月白色长袍上的大朵血花。她刚要去解他的衣服,南宫耘却忽然覆住了她的手,他轻轻地说,“婳不用了。我太累了,想歇会儿而且,”他低笑了一声,“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太不温柔了我怕疼。”
他柔软的唇落在她的掌心,落在她刚才握着匕首刺入他后背的手的掌心,轻轻软软。
心甘情愿,这是他的心甘情愿。
“不,”绾婳不敢动手,怕惊了他的梦,她轻轻覆子,侧脸蹭着他的合起的眼眸,“耘不闹了,我不闹了,你也醒来,好不好我跟你开玩笑的”
若不是情深刻骨难自梦,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仇恨和爱不能相抵,怎能用正负计算。用报复和记恨来描摹爱的轨迹,无疑是最残忍。哪怕爱,哪怕深爱,又怎能经得起这样时时纠缠的折磨。所以,该过去,就让它过去。
该爱便爱,该恨,试试能不能继续爱。不要等一切过去,才发现情根深种,却被仇恨蒙了眼。
“你知道吗,我也爱你。”绾婳哽咽的泪水打湿了南宫耘如云的鬓发,顺着他如玉的肌肤划过,却唤不醒他如莲温柔的笑靥。
“哈哈哈。”南宫烨一声仰天长啸,“终于是我的,是我的了!”他心情愉悦之极,更是一百万个心甘情愿,抓起九天玄铁的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心间,似是也没有一丝痛苦。很快玄铁的匕首吸满了血,他微微一晃,将匕首拔出,刺入那贞童的鲜红肚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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