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羽蝶和雪姨一直送磬宝淑送到城门口,黄昏的斜阳下,羽蝶和雪姨目送着磬宝淑瘦弱的身子渐行渐远,两人不由不舍的落下了泪水,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因为此刻离别,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宣泄内心的那份难舍。
磬宝淑推开了门,就看见陆霜霜披着一件外衣站在外面,风轻轻地扬起她乌黑的发丝。脸上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的艳丽,那般的苍白。磬宝淑快步的走过去,扶着陆霜霜坐下。陆霜霜感觉到肩头上那一双温暖的双手,转头看见了磬宝淑,她轻轻地笑着,那般的苍白无力,看了都教磬宝淑心疼。“宝淑,你来了。”说着,眼眸就看见了磬宝淑肩头上面的包袱,“宝淑,你这是?”“霜霜,我离开了陆府,来这里照顾你。”磬宝淑也坐了下来,静静地对陆霜霜说道。“宝淑,不必要这般麻烦的,我很好……”“霜霜,你真的好吗?你知道你现在的脸上多么的苍白?你怎么会好?你这样子让我怎么会不担心,看不见以前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我怎么放心的下?你这样子,让刘公子回来怎么可能不心疼?”磬宝淑打断陆霜霜的自欺欺人的说法,心疼的说道。“言之……他,他还回得来吗?呵呵,如今这般的局势,战场那般的险恶,去了,也不过只是白白的牺牲,不是吗?”陆霜霜一直强忍的泪水在此刻都落了下来,那般的悲痛的说着。
“霜霜,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对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很不公?孩子的爹不在身边,难道连自己的娘也这般的不在乎了吗?”磬宝淑看到这般颓然的陆霜霜难过的落下了泪水。陆霜霜看着哭泣的磬宝淑,想着从自己遇见她开始,就那般的坚强,哪怕是被三夫人故意刁难,受了那般重的伤,她也隐忍着没有落下半滴的泪水,还让她和羽蝶不要担心。这般坚强的如同小草的女子,如今这般的难过的哭着。陆霜霜伸手抱住磬宝淑,难过的大声的哭泣出来,将自己一直压抑的难过都宣泄出来。
磬宝淑紧紧地抱住陆霜霜,让她尽情的哭着,只是这样无声的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可以找到一丝的温暖。
自那一日以后,陆霜霜情绪安稳了许多,只是常常习惯了站在外面静静地站着。而陆霜霜肚子里的孩子却十分的不安分,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心里的苦一般,在肚子里面闹个不停。磬宝淑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陆霜霜,每当孩子闹得陆霜霜难受的时候,都会用琴轻轻地弹奏着娘教她的曲子来哄陆霜霜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也有所感应似的,只要听到磬宝淑的琴声,他就变得很安静,不再淘气。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陆霜霜要临产。
那一天,陆霜霜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屋外,磬宝淑就在屋内整理着衣衫。陆霜霜突然感觉到月复部的疼痛,然后感觉到双/腿/之/间渐渐地有了湿意,难忍的疼痛让她痛苦的扶住石桌的边缘。“宝……淑,宝……淑……”陆霜霜痛苦的喊着磬宝淑的名字,在房内的磬宝淑听见陆霜霜异样的呼唤,立刻冲出的房间,看见了痛苦的陆霜霜,察觉她似乎要生了,她小心翼翼的将陆霜霜扶进了房内。立刻跑去外边,找来了产婆。
产婆跟着磬宝淑快步的来到了房间,磬宝淑去着手准备着一切,不愿意离开陆霜霜。“磬姑娘,你还是未出嫁的闺女,还是不要沾染了血气,你出去吧,沈婆我接生了那么多年,定然不会有事的。”听着产婆的话,磬宝淑本欲说没关系的时候,陆霜霜转过苍白的脸庞,轻柔地说道:“宝淑,你出去吧,我没事的。”磬宝淑知道不能再拖了,而且陆霜霜的眼眸之中是那般坚定,于是她转头看了产婆一眼,然后推出了房间。
磬宝淑站在门外等了许久,一直听着陆霜霜痛苦的申吟声,磬宝淑感觉到十分的无力,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磬宝淑不知道此时还会有谁来,突然有那么一瞬,磬宝淑在想,会不会是刘公子回来了。于是快步的走去开了门,却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一个陌生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那位男子一脸平静却带着凝重的告诉磬宝淑,“这家的刘言之,刘公子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还请夫人你节哀顺变。”磬宝淑忍不住的落下了眼泪,也许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那位公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去了下一家告知这种噩耗。
磬宝淑想着陆霜霜和那即将出生的孩子,想着刘言之的死,突然一声啼哭声,拉回磬宝淑悲伤的思绪。磬宝淑关上了大门,快步的走到房间,还未推开/房门,产婆就先出来,一脸着急和不安的对磬宝淑说:“磬姑娘不好了,刘夫人她出现了大出血,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好?”磬宝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眸,快步跑进房门,看着床上令人晕眩的血迹,还有虚弱的陆霜霜,“宝淑……你……帮孩子取个名字吧?”陆霜霜虚弱的对磬宝淑笑着,那笑容,就像当初磬宝淑第一次见到陆霜霜,只是如今的笑,如此苍白,如此无力。
磬宝淑抱着孩子,流着泪,知道此时此刻,不该是离别的悲伤,“就叫玉尘。玉靥含羞丽日亲,白梅绽笑味清醇。借将冰雪妆仙子,酿得香氲醉俗尘。”陆霜霜缓缓的流着眼泪,点头说好。因为,她也想起了,那一日在山坡上看花,她当时情不自禁的咏起这首诗,也这样认识了刘言之,这样爱上了刘言之。一年之后,又是刘言之咏了那一首诗,两人重新相遇,最终共结连理。“宝淑……告诉我真话……言之,他,不会……再回来了,对吗?”磬宝淑看着陆霜霜苍白的面庞,她不想欺骗她,也无法去欺骗她,只能痛苦的点着头。陆霜霜依旧流着眼泪,那样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早就猜想着,刘言之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知道他注定是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然后才能安心的走上黄泉路。在路上,刘言之也许正在等着她。
已经来不及再交代些什么,陆霜霜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间。磬宝淑看着面前这个安静的就像睡着了如同她喜爱的白梅一般美丽,灿烂的女子,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磬宝淑将陆霜霜和运回来的刘言之一同葬在一个山坡,磬宝淑抚模着木牌,想起了也就在两年前,她也曾经这般抚模着爹娘的墓碑。什么话语都没有再说,磬宝淑只是默默的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然后抱起刘玉尘,离开这座城,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