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暗夜里蜷缩之时,俞羲丛在天上飞着,离祖国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激荡。
水再一次推托不办户籍的事触怒了他,其实从第一次丢失户籍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无聊的籍口,他早已笃定这是个托词,只是做男人的风度让他不能计较。懒
但是这一次他怒了,并且内心忽然变的狭隘。
这种为生活细节而变得心胸狭隘的状态他是从未有过的。
他发怒了!他知道自己发怒了,但是没有发泄的地方。
他知道,即使回了家,他也不至于要对水如何使气,他甚至未必去质问她,对她高声大气给她脸色他不能,他舍不得!
唉!舍不得,这是最无奈也是最符合自己的词汇,真真的舍不得。
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女人吹不得弹不得,风吹到她身上他都几乎要着急去把风赶走,更莫说让他去对她发怒!
稍稍有点言重就担心她吓着,就担心她的一颗小小的心发颤,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可不是这样吗?飞机着陆回到谁院已经夜里零点,一进谁院主宅的客厅,心中的怒气就被屋内一种清醇的气息浇灭了一层。
这是妻的气息,这屋子中的各个角落都有她的清醇,这气息在晨间时是芬芳的,在深夜时是淡雅的,然而不论芬芳抑或淡雅都是令人沉迷的。
他深深叹口气,说不清这声叹息是因沉醉还是无奈!虫
屋里没开灯,只院子里的射灯照进些光线,朦胧而幽暗,俞羲丛站在门厅换鞋,换的异常缓慢,因思绪与身体齐齐被这妻子的气息蒙住了。
他手上有花,这是他每次归家的习惯,是常年在美国的一种社会礼仪,也是因妻子爱花!
一个爱花爱水的妻子,最大的特点是白,和清洁。
这是俞羲丛喜欢的,然而推开这最大的特点,再去想特点,哪一点不喜欢?细想想真的是都喜欢,包括孩子般的尿床。
这‘喜欢’,叫人无奈,好无奈!
他向幽暗的长廊走去,本是捧着一束如火艳红的玫瑰,此时无灯也看不出它的鲜艳了。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卧室亦没开灯,水已经睡下。
俞羲丛立在黑暗的门口顿了一时,床上的妻子,没有等千里迢迢披星戴月归家而来的丈夫。
她已经睡了。
他无声的叹息,然后向黑暗的梳妆台走去,凭印象将玫瑰插入水晶瓶,怎知插来插去插不进去,他索性撂开了。
今天实在不爽,插花失败也让他情绪受挫,他撒气一般转身,唰唰唰,将所有光源打开,卧室顿时骤亮,亮如白昼!
他没有上去叫醒妻子,朝门口出去了,到地下酒窖,拄着一瓶路易十三坐了半个多小时,象思想家一样皱着眉头苦苦思考,为什么竟是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为什么会是一个毫不在乎的妻子!
他思考到沮丧又沮丧,雕塑一样坐在木凳上,直至肩头渗凉,他才缓缓起身,临走时他并没有想通想透一般,他开了手上的路易十三,栽进嘴里,回卧室。
回卧室的漫长走廊里,他知道自己要动粗了,他会不由分的把沉睡的妻子翻过来,做一个丈夫有权利做的床上事,不去管她的愁眉苦脸,不去管她愿不愿意,自己心里的怒气全要靠身体的激越发泄出去。
他不要做什么绅士、不要做什么君子,冷也好热也好、穷也好富也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丈夫,他要象所有平常丈夫一样洒月兑烂漫的过日子。
他激动着,噌噌向卧室去!
果真如水说的一样,仿佛行凶,此时愤怒疾步的自己仿佛要去行凶。
然而一进卧室门他愣住了,水刚刚出浴,头发高高拢起包在浴帕里,露出雪白的颈子,正俯身将他胡乱撒在梳妆台上的红玫瑰收进水晶瓶,她雪白柔软的肌肤上贴着丈夫喜爱的蜜色真丝小睡裙,
俞羲丛仿佛闪了个趔趄,思想闪了个趔趄。
心中几乎是不好意思了。
“怎么起来了?”他边问边摘下自己的表。走到床头放下,眼睛被床头柜上的圣经吸去,那是女乃女乃送给他的珍藏版英文圣经,圣经展开着,上面压着一支圆珠笔,有一段话下加了红色划线。
他的长指不由的划上那一行字,心中默念:.sunshine,.ions,distance,but
译过来的意思是:恳请慈光引我前行,照亮我的步履,不求看清远方,但求一步之明。
不求看清远方,但求一步之明,他一边去月兑外套一边咀嚼这句话。
“吃点夜宵吗?”水来到身边接过他的外套。
“不了,”他的眼睛从圣经上移开,视线跟着水洁白娇小的果足走,直至它进了衣帽间。
不求看清远方,但求一步之明!心中仍在咀嚼这句话,手却不自觉的掏进西服裤里,大手从裤兜里出来后手上多了一只鸡蛋大的果子,红的。
水这时从衣帽间出来。
“给!”他突兀的将红果子抛过去,水一愣,转而反应很快的准确接住了抛过来的果子,顿时鼻端溢香。
她笑了,她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禁不住笑了,碎碎的细牙在灯光下晶莹闪现:“怎么总是能在半夜变出这些奇怪的果子来。”
她双手捧着鸡蛋大的艳红果子,笑吟吟的问,手上的果子这次可不是桃子,完全是不知名没见过的果类。
俞羲丛也笑了,他没说话俯身去褪裤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昨日听沃原说太太没办户籍后很愠恼,但开完晨会后还是不由的从会议桌的果盘里,挑了一只最鲜亮的果子塞进了裤兜。
想着把这香气逼人鲜艳欲滴的果子在深夜归家后,给孩子般的小妻子塞进怀里,那是多惬意的景象。
水摩挲着果子过来取他的西裤,脸上温温润润的,仿佛叫这艳红的果子真的缓冲了一些忧伤!使她得以面对丈夫时脸颊温润。
之前俞羲丛刚进门那阵,其实她并不是睡着的,她只是被那难以置信的手机号压倒了,实在身沉体重不想动,但随着哗哗哗的光源启动,她嗅到了俞羲丛身上的不愉快,等他出去以后她挣扎起床,去浴室洗漱,不管怎样,她是个妻子,她得顾家。
她模着果子心想自己幸好起来了,这只果子就证明俞的情绪此时跟刚进门不一样了。
俞羲丛进浴室冲澡了,他留在床畔的浓烈酒气让水有些紧张,她想起上次俞发酒疯的醉态,想起后来在夏家听婆婆说俞的酒风差,她有些慌,怕他再来那一套,可叫人消受不起。
她离开床到梳妆台坐下,手上摩挲着那只光滑的果子,今晚没吃饭,她现在想吃掉这只浓香四溢的果子,但会不会叫俞看着她馋。
最终还是啃上去了,饿了!
俞羲丛从浴室出来时,她刚刚啃上去,俞羲丛见她吃相的认真,不由笑了,这老半天没吃,必定是把那鸡蛋大的鲜红果子拿在手上玩味了一时吧,一直没吃,现在吃上了,想到着,他心里泛起一种为人父母般的不可思议的情愫。
他擦了擦头发,不打扰妻子的啃吃,自己懒靠在床头躺着了,一边抽雪茄一边看梳妆台前的人,她一口一口吃着,虽然吃相斯文,但看得出她吃着香了。
十分美好,英伦风王室梳妆台前的斯文美人是一幅画,那是他的妻!
他归国前的怒气更加淡了,喜悦浮出心头,然而喜悦间却又升起丝丝无奈,面前的画其实是一幅看的见模的着,但并不真正属于他的画,她的精髓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是躯壳。
他心中不由的慨叹!慨叹世上最无奈的事,是你花多少钱都买不到也扭转不来的那些事!
“我很不满足!”他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声音有些疲惫!
深秋时节,水身上的短睡裙会凉,他放开思绪,含着雪茄挑起床上的真丝睡披,去梳妆台前给妻子搭在肩上。
水恰恰吃完了果子,要去浴室洗洗沾了果浆的手,不想俞羲丛将她的手捉了过去,还不及反应,她那沾了绛红色果浆的白指头就含进了温热的嘴里。
俞羲丛吮去她指上的香甜,把她抱上床,路易十三浓烈的酒气覆上她的软唇,吻,深吻,无边无际的深吻!
深吻一百年之后,俞去褪他的裤头,这当儿,水抬手去摁遥控,灯灭了,俞羲丛立刻又打开,她关掉他打开她关掉他再打开,反复五六次,水不依,一定要关,最后双方都有些让步,关了大光源,留床头那盏橘色的柔光灯。
水雪白细腻的身体让这橘色蒙了一层薄纱,俞羲丛不由的将大手抚上去,大手所经之处,绵滑如缎。
没有一处不是画,饱满圆润比例庞大的乳.房,盈然可握纤细柔软的腰身,娇女敕温柔神.秘幽然的……
这属于他俞羲丛的美妙躯壳,妙不可言!
他忽然有些释然了,至少她在身边,这就是好的,这个‘在身边’的意念让他收获了一种无奈的满足。
他十分用心的引导妻子,他想让她享受到肉.体的快乐,他的引导叫橘色光芒下的小妻子的脸愈发红润,她羞涩的红润是天下最美的色彩!
水知道他的用心,浑身路易十三醇酒气息的他,不但亲她的唇舌,还亲她的乳,亲她的每一寸肌肤,更让她羞赧不能承受的是他亲她的那个,那个……
是,她羞赧,除了羞赧,没有别的感觉,她十分想对他坦白:省省吧别白费劲了,我根本达不到那个东西,那个叫做性.高.潮的东西!
尤其今天的心情,是更不可能的!
当然她只是心里这样说着,嘴上她说不出,任凭俞在她身上下着苦功夫,任凭他在她身上苦心经营。
而她,只是苦苦等待,等着丈夫结束。
其实每次结束后俞羲丛都要失落,他知道自己身下的这团软肉的内层是怎样坚硬抗拒,但他还是用心去开发,只可恨好多事不能用钱买到,她的人真真是用钱买回来的,但心却不随人而来。
俞羲丛终于从她身上下来了,清洗之后两人灭了灯睡觉。
俞羲丛毫无睡意,他模着怀里的水轻声聊天:“说说,去哪挣过碎银子?到过哪些城市?
“基本就在北京城,外面只两次,一次去山西,一次广东!”
“广东好吗?”
好,但那次的经历不太好,她心里这样说。
但嘴上只说了一个好字。
不想提,广东之行留下一件不愉快的印象。
遇到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和一个世界上少有的滥情男人……
然后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莫名奇妙被骂做狐狸精……
她此生被摔过两个巴掌,九岁时她听到那个秘密,她被父亲甩了一个巴掌,第二次就是在广东,她为一个只看到隐约背影的男人,挨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怀孕女子的巴掌。
“怎么个好?”俞羲丛问。
“地方好!”
“玩儿的好?”俞羲丛未免有些问的无聊了。
“去做事挣钱的,不是玩,遇着一件不愉快的事!”她终于说。
“嗯?”俞羲丛把怀里的她往紧搂了搂,自己仰躺着,“说说!”
水笑了,陈年往事了,说什么呢,她简单的说了几句——
“在那里,遇到一个激动的女人和一个……?”她是想不出该怎样说那个男人,那个背影,她好生讨厌那个人,但她不擅骂人,不擅嘴刁,最终她的嘴里没出现卑鄙无耻等字眼。
“一个坏人。”她只这样说。
“在那里遇到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怀孕女人,和一个坏人,坏男人!”她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