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迦皱眉,不说话,只看着揽仪,面色不善。
自第一眼没留下好印象,怕是再过一万年她也看不出揽仪的半点好处来,她也不想为难她,只盼着她知难而退,两相清净。
可惜天不从她愿。
“娘娘!丝柔不守规矩自当责罚,可她是一心为了娘娘,近来有些嚼舌根的,见不得娘娘和殿下好,他们说……”揽仪也豁了出去,已然领了罚,若是半点话没说便灰溜溜地回去了,罚不是白领了?
丝柔说得很快,岚迦打断得更快:“嚼舌根的是哪些,揽仪你也一并同丝柔罚了。既然是嚼舌根,自然没半点可信,嚼得什么便不用告诉我,免得扰了我的心情。我回来时,殿下会一道过来用晚膳,可别让他见着你们两个杵在这里。”
回殿的路被揽仪挡着了,岚迦也懒得让她起来。绕了一绕便向出荷华殿的方向走去,至于跪着的那两位——什么时候自己觉得跪着没趣了,自然会起,可轮不着她操心。
揽仪一句挑拨的话三番两次被梗在喉头,跪在水廊上目光变得刺骨。
直到岚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眼中,揽仪方弹了弹膝上不存在的灰,缓缓地站了起来,骄矜地活像一座低塔。
不远的丝柔膝行而至,迫于岚迦的婬威还不敢站起,一脸委屈地拉了她的裙角:“娘娘……”
“那位才是正宫娘娘,你这么喊不是折杀我么?”
揽仪哼着,全是不甘。
丝柔越发地委屈,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咬着唇咒道:“那般不知礼数,又小肚鸡肠的,她倒是也配?殿下不过是把她当个替身罢了……”
揽仪冷笑着打断:“起来吧。再不回宫,遇着正妃娘娘回来,还不知给你什么罪呢。”
说罢便娉婷而出,脸上又恢复了她往日谦卑无害的微笑。
领着木瑶,岚迦闲适地往扶苏殿走着。
看天色有点早,她皱眉,怕是墨宸还未回来过去可得等一会儿。又想到在荷华殿也是等着,去扶苏殿也不过换了个地方等而已,脚步便也闲适得很。
慢悠悠地晃去扶苏殿,大老远的便颇为意外地发现齐桑与另一名仙官子况正在门口守着。
齐桑与墨宸形影不离,而子况她虽然不算熟识,但是这个几乎哑巴一样的仙官品阶不低她也清楚得很。
想来墨宸的品位也奇怪的紧,贴身侍奉的仙官一个比一个话少,三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
可这光景……墨宸已然回来了?岚迦有些疑惑。
自沃野归来的这些日子,墨宸虽忙,但是只要在云崖宫,他除了睡觉便都与岚迦在一处。
拿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往荷华殿的水亭中一坐,他倒也不避嫌,什么事都当着岚迦的面处理。她便自觉得很,给他端茶倒水准备点心,贤惠得不像话。
他处理公文时,眉头总是微微地锁着,抬笔前总会习惯性地抚袖。那一个两个的小细节,经常让岚迦看得傻愣愣,一看就是好久,觉得这世上在没有比这幅画面更迷人的了。
若再无聊些,岚迦便拿着书往贵妃榻上一靠,哪管有没有形象,慵懒闲适的模样总是很自得其乐。
墨宸都由着她,偶尔从书案前抬起头,总能看到她无聊地打着呵欠。
就是那懒散的呵欠,也能让他觉得岁月静好。
岚迦耐着心中的疑惑,缓缓走去。
齐桑恭敬地行礼,一步不让地提醒:“娘娘,殿下在殿内议事,不许任何人进入。”
岚迦点头。
说来冤孽,正如她从来看不惯揽仪一样,齐桑对她也有同样的态度。
这就是所谓的上辈子有仇?
可……向来爱恨分明的岚迦居然发现,尽管如此,她还是挺喜欢齐桑的。
她的热脸啊,似乎对齐桑的冷十分之有感情是为什么?
岚迦感叹着自己与齐桑这等奇妙的关系,齐桑的心中却在提防她拿出娘娘的派头胡搅蛮缠。
在他的理解里,岚迦这等仗着生的好看便朝三暮四,自出现以来便给殿下带来无数麻烦的娘娘,定然是个被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角色。
连为了殿下而死的小蓝子的万分之一也没有,除了那颗泪痣的位置一样,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当年初蓝在云崖宫之时,关系最好的,便是齐桑。
齐桑不懂殿下为什么要娶她,因为殿下对小蓝子的心,他看得再明白不过。
如果殿下也可以移情别恋,那他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那我便回荷华殿等着他,麻烦一回儿齐桑仙官和殿下说一声我来过便是。”岚迦从善如流地点头。
能让墨宸这般严阵以待必定是件大事,若自己有必要知道,他自然会告诉。
不急在这一时的事,她倒是想得开得很。
“娘娘客气了。”
岚迦点头,也懒得与齐桑寒暄,径直往回走去。
走了几步,却觉得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她猛地回头,迎上了子况躲闪不及的目光。
这倒是奇了,子况这么一个锯了嘴的葫芦还能用
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看的?
岚迦不免起疑,对他上下打量一番,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任何地方见过他。
子况不惊不惧地对着岚迦的目光,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怕是要失礼,只能疑惑地回过头来,心底里越发疑惑地觉得那个目光有些熟悉。
“我看要论模样,子况倒是殿下那些个仙官仙侍里长的最俊逸的一个,虽然花少,却不像那齐桑长的方方正正的一点也不近人情。”
木瑶随着岚迦的目光,不由得啧啧评论着,语气里全是对子况的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