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个太妃生病,我去照料,永璘乐得将后宫丢给我,我刚忙完太妃,玄成又生了病,再去照料他,加上两位主位有孕在身,又要着人关照,永璘说事儿多,往往很晚才回宫,更有两三个晚上竟没回来,说是歇在承庆殿了,我也没空去理会他,直到七七八八忙得差不多了,我刚要喘口气,太皇太后使人来叫我过去。
我匆匆赶到她宫中,还没等请安完成,她便拉着脸问:“皇上这几日都歇在哪儿啦?”问得我模不着头脑,道:“他说折子多,又怕吵了儿臣休息,歇在承庆殿了。”“你还糊涂着呢,”她生气地斥我:“他在宫外搞了个江湖女子,住了好些日子了,你还跟这儿说承庆殿,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连自己的男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还拿你当个明白人呢,想着放心歇几日,你居然糊涂成这样,白费了我的心!”我给她说得满脸通红,永璘的事竟真的一点儿不知,又让我生气伤心。
安姑姑捧了茶放在太皇太后跟前,小心地赔着笑道:“老祖宗先消消气,娘娘这些日子心着宫中几位太妃皇子的病,也没空照料皇上,何况皇上做这种事,又岂会让人知道?老祖宗别错怪了娘娘。”太皇太后喝了口茶,停了移时,对我道:“皇后别怪我,我也是急了,前些日子有个什么许琼的,闹了出惊驾,现在又弄出个什么叶水心来,这些江湖女子没一个不难缠的,她们功夫好,性子野,没有规矩,想到什么便干什么,翻起脸来任人不认的,我也是见了头痛的。你回去好好劝着皇上,别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也别成天为了贤慧给他纳宠,该拿出皇后的款儿来时还得拿款儿,我准你嫉就是为了管着他这档子事的,他要敢跟你翻脸,还有我呢,你怕什么?”我只得应“是”。跟她辞了出去,叫人去找永璘。一时贾至忠回来说在承庆殿召对臣工说事儿,我不便打扰,叫他派人盯着点儿,一散了朝,就请皇上去奉乾殿,自己便先回了宫。
三哥却在那儿等我,一见了我,劈头盖脸地便道:“永璘呢?你叫他出来,做了那么大的事儿,以为缩在宫里就可躲了么?”我叫人退下,亲自倒了茶放在桌上,道:“他在承庆殿说事儿呢,你别大声嚷嚷行不行?宫里那么多人呢,听见什么意思?”他马上顶回来;“做的人不怕,倒怕人说?你甭给他打掩护,谁不知道你贤慧?可庇护这种害人的事儿也称得上贤惠么?”我也不由气了,道:“到底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都夹枪带棒的,好歹也让我整个明白啊。”三哥瞪大了眼,道:“你是死人啊?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偏你就不知,你这个皇后怎么当的?你老公勾引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玩完了就丢,这么始乱终弃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我不禁皱眉,想来他也是急,连话都不择言了,说得这么难听,便问他:“是不是叶水心?”他冷笑:“原来你知道啊。我可告诉你,这不是你宫中随便哪个嫔妃宫女,他想怎样就怎样的,叶水心的师父师伯师姑都是武林宿耆,在武林中声望极高,她平时里也是被人捧得象公主一样的,得罪了她,整个武林正道都会视进行为敌。你们若不能妥妥贴贴办了此事,别怪我跟你们翻脸!也忒闹得不象个样儿了!”说罢,便即拂袖而去。我气得干噎,一方面气他不听我解释,另一方面也气永璘惹下祸端,既不事先说也不事后坦白,弄的如今一团糟,让我几处受气,不忿之下,忍不住合出一口血来,也不敢叫人看见,只偷偷拭了,喝口水,定定神,叫进贾至忠。
贾至忠知道我气不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站在一边,屏气凝神听我吩咐。我叫他再去打听一下叶水心的住处,若是远离人居,就派一队羽林前去保护,并送几个宫女去侍候听差。若在人多处,便在人少的地方买幢宅子让她住下,拨宫女侍卫前去侍候照应。他先应“是”,看了看我又道:“娘娘要不要先问问皇上再定?也许皇上有别样想法。”我叹口气,道:“太皇太后是不会同意她进宫的,她跟了皇上这么些日子,万一有了龙胎,总不能这么流落民间。我慢慢儿地劝着太皇太后,等她老人家口气略松动些了,想法子给那女人一个名份。她是皇上幸过的女人,断不能再在外头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的。”“是,”他应:“娘娘想的周到,奴才这就去办,娘娘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陆太医进来给娘娘请个脉?”我道:“不用了,你去跟景贤世子说,让他自个儿看书习武,这些日子我有事儿,不能给他看功课,过些日子是要查问的,叫他别荒废了。”他赔笑道:“娘娘就不吩咐这几句,世子也会勤谨的,世子从不叫人操心,倒是娘娘很该保得着些儿,前些日子照料太妃皇子太累了,今儿又着了气恼,奴才们倒有些担心呢。”“你去吧,”我挥挥手,不耐多说,道:“今儿三公子来的事吩咐人不准多嘴,谁敢漏出去一个字,提防他自己的皮!”他抖了一下,跪下应:“是。奴才这就去吩咐。”下去跟宫人叮嘱了不准多口。我靠在椅上,看着屋顶,心中难过无比,没想到
永璘竟会瞒着我做这等事,我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小丁子来报说永璘听完了侍讲,直接去了玉嫔处,说今儿不过来了,让我好生保重身子,我知道他是有意避我,又不能派人硬去叫他来以免损了他的颜面,只好先忍下再说。
哪知永璘竟真的全不照面,天天翻嫔妃的牌子,就是不回奉乾宫。只是使人一天两次问候我饮食起居,要我按时吃药,请平安脉,我气无可出,又怕闹了让太皇太后更添气恼,只能暂且隐忍不言,想寻个适当的时机再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