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碰痛你的手吧?”他轻轻问。*****的手臂仍在我身上游动。我只是落泪,自己也不知是喜是愧,是羞是惭。他低下头吻去我的泪,又笑:“你要哭到几时?再哭下去,朕便再来上一次,直到你止住泪为止。”我惊惧叫:“不要——”“那便不准哭了。”他边笑边道:“就只知道哭,明知道朕最怕这个了。”伸指替我抹去泪。我默然一会儿,道:“皇上——今晚去良妃那儿吧。”“朕不去,”他道:“这后宫是朕的,朕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谁也休想来管朕,皇后也不能。”我转过身面对他,问:“皇上当真不去?”他笑:“朕当真不去,你能把朕怎么样?”我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不是说他有个弱点么?那便试试。
我扯下手臂上包裹的布。“你干什么?”他一下子机灵坐起来,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拿了衣服披在我身上,道:“你疯了么?真的不要命啊?”“皇上去不去?”我问。“朕去,朕去,”他忙道:“快住手,你这个疯女人,有这么要胁人的么?”手忙脚乱地帮我重新裹好,才长长出了口气,又忍不住骂:“你真是疯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疼么?要是真弄的残废了,朕就休了你,立她为后,免得你又癫狂着胁持朕,哼!”说着起身穿衣,一边道:“一会儿叫姑姑给你穿好衣服,让太医进来看一下,别错了骨,朕后半夜回来,你要累了就自己个儿先睡——小心别压着手——也不知会不会骑马,居然还能摔下来,真拿你没辙!”瞪了我一眼。我故意问:“皇上这是要去哪儿?”他道:“你不是要朕去良妃那儿么?朕怎敢不听?早去早交差,省得你成日价跟朕耳边烦!”说着走了出去。一时又回来,亲了亲我,道:“好好歇着,伤别马虎了,不是玩儿的,知道么?”我笑笑不语,他方真的走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帐顶,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迷惑了。
梦中的人要杀了我,我吓得惊醒,耳边是一阵隐约悠扬的箫声。我凝神静听,是他!官人!我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他的箫声我熟得不能再熟,当日在雪山之巅,他便常常吹箫给听。我正要起身,有人走了进来,我只得又睡下来。“还没睡?”皇帝含着笑的声音。我没答话。心中剧烈的跳动,竟是那么害怕。“你听见这箫声了么?”他伸开双臂,让宫女给他换衣,一边道:“真好听,不知哪个羽林卫又思乡了呢?”我沉默,暗暗祈祷他们中一个快走,无论谁都得。他却在月兑衣裳,也不点灯,道:“朕也会吹箫,改明儿吹给皇后听,我比他们可是吹得好呢。”一头说,一头上了床。他为什么那么傻?叫他别来的,就是不听!我又着急又无奈,听箫声,他在宫里,但离得比较远,箫声以内力送出,所以才得以传得那么悠远。可这儿是永璘的天下,不是雪山。“你的伤让太医来看了么?”他又问。我还是不出声。“稚奴,”他叫:“你怎么了?”我的身子僵硬。他要扭过我的身,我痛哼一声,他忙不叠地放开了手。“朕——去榻上歇着。”他有些歉意的声音,起身躺到了榻上,双眼在夜色中闪光,是喜悦也是兴奋。“朕去良妃好处儿了,”他道:“她的小公主真可爱,皇后,你几时为朕再生一个皇儿?”我合上眼,他轻轻叹口气,道:“那便睡吧。”很无趣地语气。
永璘正挥剑砍向皇甫绍,神色疯狂。我惊醒,一身冷汗。“皇上在叫谁快跑?”一个阴阴的声音问。我才发现有人在屋中。“你还在惦记着他!”他愤然而起,穿上衣服,出了殿。我要让人告诉皇上,不要冒险。
屏退了所有宫人,我将事情告诉了萧三郎,他的神情是漫不经心的淡定,听我说完,他道:“我可以转告他,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见皇甫绍只是见一个江湖朋友,托他办点事儿,打听个人,他没告诉过我他娶妻,我也没见过他妻子,如何定罪?”我才醒悟到他当时的聪明。“你——与皇上……”他疑惑地望着我,我沉默,他道:“皇上对娘娘也算仁至义尽了,娘娘就别再执拗了,这都是命数。”我问:“皇上——真的为了皇后之死不饮不食,不幸宫人?”他肯定地道:“真的!”“他——真的很宠爱皇后?”我再问。“真的!”他再次给予我肯定的回答。“皇上——会放了皇后吗?”我试探着我的希望。“不会!”他亦很干脆:“这事你想都别想,就算杀了她,他也不会放了他,你就死心吧!”“就因为她是皇后?”我一心的冰凉与悲凉:“为了他的名声体面?”“也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冷冷看着我,道:“你见过有哪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皇甫绍会的,他爱我,所以不愿有一丝一毫伤害到我。他心中只是为了我着想。“娘娘别再自烦恼了,”他道:“皇上亦为了娘娘做了坐未有过的让步,何况他本是娘娘的意中人,娘娘还是好好想着怎么侍奉的皇上高兴吧。”我轻轻道:“官人若为他所害,我也不会独活,我是官人的妻子。”他怒:“你原是皇上的妻子,若再执迷不悟,我先杀
了你这个糊涂东西!”我抬头望着他,并不惧他的威胁,道:“我就象一件东西,被你们转来转去,谁力量大谁就夺了我去,至少,在他的手中,我是被捧着的。我是个女人,我没有力量,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江山权势,我所要的,一直便是一个爱我疼我的男人,能陪我走一生一世,或许我不配要,但这是我平生唯一想要的东西。只有他给了我,并且是全部。萧公子,你本事很大,我相信要杀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是易如反掌。可是对一个无惧于死的人来说,你的威胁怕是要白费了,我既走进了皇宫,便从没打算会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