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璘放下窗帘,我低低埋怨:“你兴头上来,什么话都说,万一要女方家不同意呢?”“朕指的亲,谁敢说个不字?”永璘一脸傲然之色,道:“朕知道世家大户势利,朕的羽林郎凭本事挣功名,又哪里差了?朕就偏要指几个羽林郎的婚事,好让那些个世家大户不敢再看轻朕的亲卫。你等着瞧,朕非杀杀他们的气焰不可!”永璘夙夜勤政,不好游乐,个性上是有点严肃克己的,那些世家子藉着祖荫,奢侈靡费,无半点尺寸之功于社稷也罢了,还要惹事生非,败坏世俗风气,平日城永璘提起来都恨得牙痒,却又没有借口可以计较。这个事不过是他要整顿风气的一个因头而已。我忖度着道:“这些世家子弟多少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甚或自己就是先皇后裔,皇上是什么人,还同他们计较?不过是些无用的纨裤子弟罢了。也犯不着跟他们斗气去。”“你不用宽慰朕,”他笑道:“朕不是同他们计较这些小事,是望他们出息,如今这些个公子哥儿们,大多只知吃喝玩乐,追妓捧角儿,一样真本事没有,同他们的祖辈根本没法子比。不刺他们一刺,指不定以后就勾引着朕的子孙们入了下流去,若子孙辈再有个软弱的,朕的江山许是都要败坏在他们手里呢。朕已有了初初的想法,以后但凡有小地方用兵,朕叫他们统统编入军队去打仗,有本事自己挣回祖宗的颜面来,没本事的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济,一来可让这些世袭公侯自行削减,不必朕再动手,二来也可作养有为之士,振奋士气,为国家历练人才,等他们练熟了,再让他们见见大阵仗,如此一来,庶几可出一二栋梁之才,留给朕的子孙享用。”我恍然,原来他的目光非止于现在,想的乃是千秋之功业。
我想了想,道:“皇上的想法儿是不错的,就只怕这些人当惯了大爷,到了军中不服管束,那些将军也未必制约得了,反给军中添乱。”他道:“你说的也不无可虑——朕当给带军之将以制约之权,一切有朕担戴,他们也就放得开手脚了。这些大爷如敢跟将军们叫劲,即是对劲叫阵,朕敢叫将军们拿他们的人头祭军旗!”我道:“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妾还有一层担心——若有一天他们真的成了栋梁之才,加上祖辈的功业及势力,皇上不怕他们心怀贰心,功高震主?”他眉尖微微一挑,道:“不敢训马,便驾御不了良驹,朕跟朕的儿子们不要那些软蛋,身边人越强,便越激励自己上进不辍,总是怕别人强过自己,不敢用人,怎可创建不世之功?”我唯有叹气,道:“皇上说的让臣妾无话可说,世无定事,到时情形如何,殊难预料,只望皇上不要后悔便是。”他揽住我,哈哈大笑,道:“朕知道皇后是好意,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相信子孙们有这个能耐驾御能臣。皇后日后教子之时也不妨告诉他们朕的这层意思,朕要儿孙辈强过朕,朕的江山才会如铁桶般牢不可破!”“好——”我笑道:“臣妾一定告诉他们皇上的苦心,让他们跟皇上一样雄心万丈,将皇上的江山传之千载万世!那皇上也可多抽点空陪陪臣妾了。”他笑道:“皇后假公济私呢。”吻吻我的鬓发,压低了声音问:“昨夜——痛么?”我轻轻摇头。“那今晚还陪朕吧,”他道:“换个花样儿,朕知道你会,崔夫人授了你不少秘技呢。”我红了脸,啐他一口,道:“皇上专会说这些没羞没躁的话儿。臣妾不会,皇上要想知道,自己问崔夫人去。”他故意道:“朕倒是想,稚奴许么?”我道:“臣妾有什么不许的?只怕人家崔公子不愿意呢。”他压我躺下,道:“嘴硬!朕若真幸了别人,你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专拿那些个酸话来淡着朕,朕还没领教够么?”我夺回手,道:“皇上既是不满意臣妾,那打发了臣妾便是,臣妾正想回家种田呢。”他复大笑,在我耳边道:“朕怎么舍得哟,何况,稚奴那些力气,种田是不行的,纺纺纱也还罢了。明年春种,先农坛上,朕亲种给你看,咱们来个男耕女织。”说话间,手早伸进衣裳里了,我推他,他摇摇头,用眼示意外头有羽林,我推托不得,只得由得他乱来。
完了事,我取过车上的干净衣裳换上,打开头发重梳。回头见他拥衣靠在车厢壁上,懒洋洋地看着我笑,便取出衣服给他,道:“快穿衣服呀。”他笑道:“稚奴爱着朕,便让稚奴再多看一会儿。”我羞急:“你再这么着我可真生气了,快着衣裳!”他方缓缓拿过衣服穿上。我过去帮他整治,他冷不防在我脸上一亲,低低笑问:“朕满意稚奴,稚奴可还满意朕?”我见他心境甚好,便有意玩笑,道:“臣妾没得比较,怎知皇上是不是最好的?”他轻敲了我头顶一记,骂:“你还想要比较?当着朕说这种话,当真活腻味了吗?”我笑道:“那皇上不是问了也白问,满不满意也只有听凭皇上一个人说吧。臣妾这个话不当着皇上说,又对谁说去?皇上歪怪人!”他冷哼:“不知足的女人!”我偷看他的脸,试着问:“皇上真上了心了?臣妾开个玩笑么,真小心眼儿!”他一低头便吻住了我,手搔着我身上最吃痒之处,我笑又怕惊动外头的人,轿厢狭小,又闪避不开,难受之杖,趁他
喘气的当儿,忙推开他,道:“皇上别这样!”他笑道:“你不收回刚才的话,朕便不放过你!”再度捉住我搔痒,我只好求饶:“臣妾说错了话了,皇上饶了臣妾吧。”他才道:“这还象个话,不看你可怜,断不会放过你!”松开手,我看看身上,衣服头发又给他弄乱了,不由嗔道:“赔臣妾的衣服头发,刚整理好,看看,又给皇上弄乱了。”“那就别梳上去。”他嘻嘻笑望着我,道:“你们女人也不怕麻烦,梳头也要弄几个时辰,还没这么披散着好看呢。”我道:“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他又来拉扯我的头发,我打下他的手,道:“你还是出去吧,在这儿臣妾一样也弄不成。”他往厢壁上一靠,道:“朕不出去,这几天骑马骑得累了,朕想歇歇。”随手拿了本书来看。我无法,梳好了头发,道:“好,算臣妾怕了皇上,那臣妾出去,让皇上好生歇着。”“朕有旨,皇后不准出去,就跟这儿侍候朕看书。皇后,上茶!”他一副恶作剧的神情。我只得倒上茶,低低道:“你见好就收吧,终归是在外头,闹得狠了也让人笑话。”他卟哧一笑,放下书,打量了我片刻,道:“那你去吧,外头风大,戴好面纱,别弄花了胭脂。”我笑笑,依他言穿戴好,掀帘出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