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正在教孝堂读书,松老又闯了进来,对我道:“小媳妇儿,我老人家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刚发现的,有好多漂亮的花儿。”我客客气气地告诉他:“松老自己去吧,小女子还有事,不能相陪了。”指着一个难写的字,叫孝堂写上十遍。孝堂让人取来纸笔,认真抄写。“写字多没意思,还是花儿好看。”他上来拉我:“我老人家不会骗你的。”我要夺回手,怎奈他功夫奇高,我挣了几次,都没挣月兑开来。在一边看折子的永璘忽道:“你放开皇后!”声音威严。“我偏不放。”松老瞪眼道:“我要她陪我玩儿,她人又长得好看,性情又好,又会说话儿唱曲儿,比你有趣味得多。”永璘摔下折子,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他,道:“朕让你放开皇后!”已带了薄怒。伸手来拉我。松老回手,两人刹时换了几招。我趁机夺回手,退后。孝堂挺身护住我,叫道:“师叔祖,师祖不让你跟皇上动手的!”松老一掌逼退永璘,笑道:“我逗他玩玩儿,看看他功夫如何。”永璘将我拉到身后,怒视着他。松老笑眯眯地道:“原来你的弱点便是你媳妇儿,有趣有趣。好吧。你快叩头拜我为师,不然我便把你媳妇儿拿去当人质,叫你亲自来求我拜师学艺。”永璘瞪他:“你敢?!”
萧子风赶了来,忙道:“师叔,你又胡闹了,再这样我禀告师父去。”“你告去啊,”松老翻翻眼:“我跟他打赌,定能收得皇帝为徒,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要他叩头拜师,我便赢了,师兄答应不插手过问的。”原来如此,他几次三番挑逗永璘,便只是为了一个赌约,真是无聊。永璘道:“三郎,你再不阻止,朕可不客气了。”萧子风对松老道:“师叔,收徒要两厢情愿,哪有强行收徒的道理?我师父尚不能让皇上屈尊俯就,况于他人?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吧。”松老不服:“他做不到的,我就一定做不到么?笑话!我偏要做一个给你们看看。”萧子风伸手拦住他,道:“好吧,师叔,咱们来打个赌,我跟你比试三场,只要你赢了我,我就随你怎么对付皇帝。”松老斜斜看他一眼,道:“好小子,你以为你便胜得了我?”萧子风道:“胜不胜地不敢说,总之尽力而为便是,我是小辈,如何比得任我来挑。”“行!”松老一口答应:“我等着你。”手一背,走了。
我暗暗松口气,永璘哼了一声,转向萧子风问道:“你打算怎么比?”萧子风诡秘地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皇上只需答应在下,让羽林帮点忙。”永璘点头,道:“就输了也无妨,朕对付得了他。”萧子风笑道:“等在下输了,皇上再出手吧。”神色倨傲,想是自忖必赢的。叫上孝堂走了。我挽住永璘手臂,问:“皇上看他会输么?”“不会!”永璘信心满满地笑:“朕的三郎智计无双!”我笑了。我也这么想。
第一场是奇门遁甲之术。萧子风连夜叫羽林砍林推石布阵,松老并非不懂阵法,但萧子风并不按常理布阵,而是反其道而行,且在阵中穿插有其他阵法,如天罡北斗阵等等,不下七八种,阵中有阵,正反相间,松老心眼儿比不上他,这第一场便输了。
第二场,松老便道:“随你再出什么鬼花样,今天你再也休想赢我!”抱臂而立。萧子风微微一笑,挥手,羽林抬出炊具,道:“今日师侄想跟师叔比试比试烹制小鲜,原料是一样的。做得了,师叔指定人品尝,看是谁做的味道鲜美便算谁赢。”松老顿时傻了眼。怔了半晌,才道:“你耍赖,说好了比武的!”萧子风笑着转向我们问:“我说好了要比武吗?”孝堂笑道:“师父只说比试三场,怎么比法要听他的,可没说一定要比武。”松老给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子风洗手做菜,一会儿功夫已炒出三样小菜放在桌上。松老气得呼呼喘气,翻了翻眼睛,道:“小子狡猾!”转身就走。萧子风让孝堂将菜送去给他吃。以平复他的怒气。羽林们哈哈大笑,自是觉得有趣。
三局两胜,本来不用再比,偏偏松老一万个不服气,非要再比最后一场,这次再也不肯让萧子风指定比法,说只准比武,萧子风居然也答应了。
那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松老跟萧子风站在场地中央。
松老自恃身份,当然不会先动手,萧子风起手一揖,拍出掌去,两人便你来我往地打斗起来。我无多大兴趣,想回去,却见永璘神情专注,看得津津有味,只好咽下到口边的话。转头看向场中,两人师出同门,招式一样,打起来极是好看,一者灰衣,一者白衫,在空中翻飞往来,打到后来就只见两条影子,看得我头晕。便转开了头。听得啪地一声,显是对了一掌,再看时,两人已分开身形。
萧子风笑道:“师叔功力比师侄高,那也不用比了,便算
在下输了就是。”“什么叫算?”松老急了:“输便是输,哪有算输的?”萧子风道:“师叔比师倒多练了三十年,这比试还怎么比?在下若是多了三十年的功力,只怕用不了一百招,师叔已是抵挡不住。”“那不比内力,再来过,”松老大为不服,道。萧子风道:“不比内力,你人招式一样,又怎分得出高下?”“那你说要怎么样比?”松老脑子不及萧子风灵便,眼见得又入了萧子风的彀中。萧子风道:“师叔既要收徒,自是要看看教徒弟的本事怎样,对不对?”松老点头。“那便好,”萧子风指着场外观战的羽林郎,道:“请师叔随意挑出两人,你我分别授以招式,让他们比试,谁教的徒弟赢了便算谁赢。”“好!”松老立时兴高采烈,道:“这法子好玩,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说着随手指了两人,道:“便是这两个吧。”“行。”萧子风笑道:“师叔先挑。”松老便拉了一个人过去教授。萧子风对永璘道:“请皇上做裁叛,以一柱香时间为限。”永璘便令人点上香。萧子风才叫了那羽林过去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