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差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冲倒了不少街铺,竟如未见一般全然不顾。公差们走过去就拿公主,永璘冷笑,也不开口唤公主回来,我急得要命,眼见得公主一下子便给他们抓住,公主一边踢打挣扎,一边乱叫:“爹爹,三舅,孝堂哥哥——”孝堂上前,剑光暴涨,公差迫得松手,孝堂趁机夺下公主,挺身拦在她面前,傲然道:“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叫他过来!”“喝,小小孩儿,口气那么大?”公差喝:“大人是怎么教你的?看你也不是良民,拿下,带回去审问。”“谁敢?”萧子风喝斥,公差不由地后退几步,看清是一介平民后,随即大怒,一指我们,道:“统统拿下!关在牢中,等大人迎驾回来再审!”“好!”永璘冷笑:“三郎,咱们便去牢中坐坐,看看这湖南迎驾官员如何审这案子!”冲淑妃使个眼色,淑妃娇笑几声,忽地身形拔起,从众人头顶上跃了出去,几个起落,已然消失了身影。
“拿下!拿下!”公差气得大吼。差役上来,抖链子就销,萧子风伸手抓住链子,指力到处,链子断成两截,差我吓了一跳。萧子风笑:“我们跟你们去就是,若是锁人上枷,那恐怕就没那么好走了。”两个差人去扶赵衙内,赵衙内高声叫骂:“妖人使了妖法,本少爷动不了了,快……快把这几个男的杀了!”萧子风一瞪眼,吓得本来上前押他的衙役后退了几步,他道:“你横行霸道,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让你受点罪怎对得些这些良善民众?卖艺的,别怕,跟我们走!”“不,”赵衙内叫嚣:“把这两个女人都送到我府里去。”我忍无可忍,道:“孝堂,他要敢嘴里胡唚,你就给我打碎了他一嘴烂牙!”“是!”孝堂应,怒视着他。萧子风道:“这位上差,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朝廷律法的?当街打斗,是可以这么随意处置,纳入私宅的么?”公差红了脸,偷偷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毕竟众日睽睽,不敢胡乱行事,只叫:“带走,带走,统统带回牢里去!”却是再也不敢用链子锁拿。永璘跟萧子风一边一个扶住我,萧子风冲孝堂丢个眼色,孝堂便将长剑横捧手中,递给身边一个公差,冷然道:“捧好了,若是碰坏一点儿皮,小爷要拿你的脑袋来赔!”倒吓得那人不敢小视了这柄剑。
公差怕萧子风跟孝堂二人的身手,不敢不将我们关在一间牢房中(萧子风要求的)。我见了墙,忙过去扶了坐下来,这一路走得好累,身上更是汗如雨下,难受之极。孝堂叫人:“拿碗水来!”牢头在外冷笑:“你们得罪了衙内,还想喝水?就等着用大刑吧。”孝堂扯上玉佩,隔着牢槛栏杆递出去,道:“牢头大哥,我娘有了身孕,还望你行个方便。”那牢头接过去看了看,才道:“等着。”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破碗,一个水吊子过来,倒了半碗水,递过来。
孝堂小心地接过,用袖子擦了擦碗边,恭敬地递给我,那碗黑乎乎油腻腻的,一股酸臭味道,我哪里喝得下?闻着已是呕了出来。孝堂忙拿开,萧子风走到栏杆边,轻轻伸手,就拧断了一根儿臂粗的牢槛,喝道:“去拿一个茶壶,几个碗,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不准有一点点异味,恭敬拿过来,不然我砸开这牢房,把犯人全放了出去,叫你家大人吃不了兜着走!”那牢头见识了他的本事,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倒也怕他真的胡来,忙道:“好,好,算你狠,你等着,我去拿!”
过了好一会儿,牢头拿了壶跟碗过来,孝堂伸手接过,道:“谢谢你!”用衣服擦干净了碗,先拿壶中水涮过了,才倒出来,递给我,道:“母亲将就喝一点。”牢头冷哼:“小子倒知孝顺!”永璘接过碗,对我道:“我知道你嫌有味儿,但这会儿也没别的可用,你先勉强喝一点,不然定然支持不住。”我只得低头喝了几口,水中依然有味道,实在难以下咽,我压住胸口,尽量不让喝下去的水呕出来,却是再也喝不进去了。听一旁萧子风正在跟孝堂道:“对什么人用什么法子,就好比你遇到了强盗,难道还跟他们讲道理不成?所以对蛮横之人就要用蛮横,用不着客气礼貌,懂么?”显是觉得刚才孝堂对牢头太过客气有礼。孝堂应是。
我缓缓抚模月复,安抚胎儿,方才让它渐渐安静下来。我问永璘:“你想干嘛?打完了走便是,跟他们争什么是非道理?”“朝廷自有法度,”他诡秘地笑道:“他当街抢人不对,我们当众殴斗也不为无过,坐几个时辰的牢聊做薄惩也是循法而行——只是连累你受累了。”伸袖给我擦汗。我笑道:“同甘共苦么,我不怨你,只是寿儿……”忽然发觉宁寿不见了,刚才一通乱,谁也没想起来周围谁在谁不在,这会儿不见了人,我大急,这孩子本就是个惹事的性子,加上不通世务,没在外走动过,万一……扯定永璘袖子,问他:“寿儿呢?”永璘也发怔,显然他也没注意到这岔儿。我死死拉着他的衣服,瞪着他,发狠道:“寿儿要出了事,我跟你没完!”他
苦笑,萧子风也皱眉:“寿儿机灵得很,应该不会出事的。”
正计量着,大门哗啷地打开,就听见有人大声喊叫:“放开我,你的鬼爪子弄得我好痛,快放开,小心我砍你的头!”正是公主的声音,我的心咚地落了下来。孝堂忙叫:“寿儿,别吵,快过来!”只见一个差人挟着公主走进来,牢头打开牢门,萧子风上前接过公主,捂住她的嘴,以免她乱说泄露了行藏。牢头锁上门,跟差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