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站在一边看,笑嘻嘻地,我问她:“下面该怎么办啊?”她马上道:“我给孝堂哥哥送过去。”我笑道:“送是要送的,不过用不着公主亲自去送。”叫了一个小宫女和小丁子过来,道:“把这个送到萧三公子的宅子去,给景贤世子,就说花是公主亲手扎的,因是第一次扎花儿,或许扎得不好,叫世子勉强先用着,等公主学会了扎花儿,再扎几朵好的送给他。这里头的香也是公主亲手挑的,公主因要侍候我跟皇上,不得亲自去看他,叫他安心养伤。其他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转向公主问她:“公主看这样说可成么?”公主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道:“还有,说公主很想他,希望他快点儿好。”永璘再度大笑起来,公主恼怒地转头看着他,问:“爹爹笑什么?难道公主说得不对么?”“很对,很对,就这么说,”永璘笑道:“就这么跟世子转说,看世子怎么回话。”我道:“女孩儿家要含蓄着些,况且孝堂哥哥自己就是个很内敛的孩子,所以很想他就不必说了,希望快些儿好倒是可以说的。就这样吧,去吧。”小丁子接了荷包儿带宫女去了。我对公主道:“母后有点累了,公主先去跟宫女们玩会儿,再进来听母后讲故事,好吗?”她点点头,上来亲了亲我的面颊,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永璘道:“你教得好,很对地方,这法子成,朕看孝堂会喜欢公主的。”我笑道:“我只能教她法子,会不会用还要看她自个儿,孝堂人很好,我也挺舍不得他离开宫里的。若能姻缘成就,自是最好,总之——尽力而为吧。”说了半天的话,真有点累了,宫女捧上鸽子汤来,我喝了几口便不想喝了。靠在榻上歇息。
永璘批完了折子,让李大用拿走。喝了茶,转身过来看我,问:“你怎么样?瞧模样儿挺乏的。”我笑道:“乏也没法子啊,生又不能生,还不得挺着?”他目光如水,道:“好稚奴,真懂事儿,朕要赏你个恩典!”叫刘全:“拿朕的密诏出来!”我笑道:“又是同棺而葬的啊,你不是都说过了吗?”他笑而不答。刘全取出密诏,呈给永璘。永璘接过来,转手放在我手上,我打开一看,登时呆住,他密诏上说永废后,只要我活着便永远执掌内宫,我所生皇子公主,即便犯下谋逆大罪,也不能杀只能下狱。萧氏直系后裔三代以内若有人犯了国法,只要不是谋逆大罪,也只能黜囚流而不能杀。我看着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接过密诏放回匣内,吩咐刘全:“命人抄送一份送到萧府,给老夫人密藏之。朕之后世子孙若要杀萧氏者,可让萧氏中人持此密诏以保全性合富贵。违返朕意之人,即为朕之不肖子孙!”刘全领旨去了。
我问:“皇上什么时候想起立这道诏书来?”他道:“庄士达告诉朕,皇后要保全朕的身后之名,为了朕的民心才以身涉险,朕便立下了这道密诏。上头加盖了御玺,别人也仿造不来。皇后既要成全朕,朕自然不能不成全皇后。”我呆了半晌,问:“皇上这恩典可大得很了,臣妾要好好谢谢皇上。”想起身给他叩头。他按住我的肩,道:“朕不要你谢,稚奴说过,以心换心,这份诏书是稚奴以心以性命换来的,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我靠进他怀里,叹道:“皇上,淑妃那天说,她常为皇上所感动,现在臣妾是真正体会到了她的这番话意。皇上,抱着臣妾,臣妾想要皇上身上的暖意。”他便抱了我靠在榻上,我低低唱着小曲儿给他听,他合上眼,微笑倾听,正暖意浓浓时,公主却闯了进来,一见永璘抱着我,登时大怒,道:“爹爹抱母后,也不怕丑!快放下来,爹爹只能抱宁寿!”上来就扯我的衣袖,非要永璘抱她,永璘笑斥:“放手,霸道!不准吵!爹爹抱你母后时,公主还不知在哪儿呢,公主再吵闹,朕以后就再也不抱公主了。”公主一听,立时小嘴一撇,哇地就哭了起来,一幅委屈至极的样子。我实在听得头痛,对永璘道:“皇上也抱抱公主吧,臣妾给她吵得头都痛了。”他便伸手抱起公主坐在另一条腿上,道;“好了,爹爹抱了宁寿了,不准哭了,不然爹爹真生气了。”公主不敢再放声儿,把头靠在他怀里抽泣着,道:“爹爹是宁寿一个人的,宁寿乖,爹爹要疼宁寿。”弄得永璘哭笑不得,道:“就算爹爹疼宁寿,也不是宁寿一个人的,爹爹是大夏国的,也是你母后和皇子们的,宁寿不讲道理。”公主一听他批评,又哭开了,永璘又忙去哄她,我靠在他肩上,看着他父女斗口,心中暖暖的,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家么?
宁寿非要永璘哄她睡觉,永璘没法子,只得抱在怀里哄她睡着了,才亲自送回慈宁宫放在床上。回来后对我道:“你还是快给朕再生个公主吧,再这样闹下去,朕都没法子了,这才多大,就敢跟朕说朕是她一个人的,将来那还得了?”我笑着打趣他,道:“皇上招人爱么,公主又是皇上从小抱大的,宫中上下人等都说没见过皇上这么疼孩子的,公主恋着皇上自也不奇。”他扶我缓缓躺下,我道:“慢慢儿大了就好
了,皇上也别总是抱着她亲着她,眼见得她也渐通人事了,再这么着也不好。”他答应,叫人媳了灯,同我睡下了。
岑夫人萧瑗见了我也甚为吃惊,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肚子。”止不住伸手轻轻按了按,问:“疼么?”我道:“手脚轻点儿是没事的,重了便不成了。”她道:“我扶你出去四下里走走吧。”我笑道:“你还是放过我吧,你瞧瞧我的腿,都肿成这样了还怎么走动?”她道:“怎么也得试试,老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叫小内监们抬着便轿在后跟着,走不动了再坐,坐一段儿走一段儿,也总好过一动不动。”我没办法,只好叫人来扶起我。她道:“我来吧。”我道:“算了,还是叫她们来吧,她们侍候惯了,比你熟。”她也不再坚持。我吩咐宫人:“若皇上回来,只说我跟岑夫人散步去了,让他不必担心,也不用催,略走走就回来的。”宫人答应。我便扶了平姑姑和宫女出了奉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