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沈居沅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是满意的,在找了n份工作碰壁后,布景师对她而言倒算是份不错的工作,忙、淡季不固定,忙的时候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闲的时候各种45度角仰望天空明媚忧伤。
其中最满意的一点是工作时间足够弹性,部分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的选择不回家。
可总有人比她更闲,那天她气势汹汹、闯入程牧行办公领地,秘书称他正忙,她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时,宣称忙人的程牧行,室内高尔夫ing,且不亦乐乎,还不忘招呼她:“一起来玩?”
睨着她青白的脸色又慢悠悠的补充句:“怎么今天一脸匪气?早餐又没吃好?”
程牧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刹那间她一腔怒火顿时无影,连吵架的缘由都烟消云散。
隔天她约了死党乔妆去逛街,这位都市丽人当初九头马拉都不听劝,一意放弃一发展前景甚好的事业单位。扎入时尚界的口红森林。
犹记得上大一时寝室里几个人争一本时尚杂志,即使知道厚厚的铜版纸上满页的广告,可照旧买的比上课还勤。
后遗症即,乔妆到现在都坚定的认为选择进入时尚界都是杂志上小资小清新忍的祸,真是苦逼万恶。
如今乔妆每每看封面丽人时,总指着美好的近似不真实的时尚封面,用力戳戳封面,后知后觉的告诉她:“这个麻豆我见过,ps是她爹,液化是她娘。”
虽说乔妆的工资是五位数,在这个流光溢彩的行业中不算低,可却要不定时要做空中飞人,对沈居沅抱怨最多的就是月光。
大学毕业时有些人失望了,有些人失恋了,有些人失踪了。当初沈居沅临近毕业时飞入番邦混文凭,隔着大洋彼岸,她就只乔妆一人可以抱怨,时不时还能在她即将安贫乐道时接济她。
归国后,因她名下有一45平米的小户型,所以如今乔妆倒成了租客,每月定时交租金,乔妆的理由是:“我可是想要跟你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不差这两个子儿不是。”
此刻,乔妆正向她絮叨着n次的口头禅:“居沅,我两个月封嘴才能挣来一个chanel的包包。我容易吗?”
又来了,沈居沅放下咖啡匙,白了她一眼:“是是是,你不容易,你最不容易。”若是这样看的话,其实在香港IFC和中环工作的白领岂不是更不容易。
显然这个答案乔妆不满意,不忘回敬个白眼给她:“你现在是跟谁学的,这么没同情心。”
顿了顿,环顾四周,难得的称赞道:“这地儿不错,怎么找的?”
肉桂的香味溢满鼻尖,沈居沅嗅了嗅,选择性失语,这其实是程牧行的品位。
程牧行在某些细微的方面有着令她咂舌的强迫症,常常会因为配菜的摆放顺序,或调味酱料的多少而选择更换就餐地点,沈居沅自问是黑暗料理界的初级,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从未兼得过,可难得程牧行对她不挑剔,每每只皱眉看一眼,旋即木然的一勺勺挖进嘴里,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荣幸。
对此沈居沅的解释是,程牧行颇有受虐倾向。
“居沅你快看,快看。”乔妆拽着她的袖子在桌上来回刮蹭着。
“怎么了?”
她发出疑问时恰逢乔妆双眼如磁石般黏在窗外一个身影上迟迟不肯离开。那窈窕女郎架着副墨镜,提着一溜的精致纸袋,正等着过马路。
乔妆自顾自的喃喃:“n市的街拍真是越来越有质量了,这妞拎着的是prada春夏新款,你看看这四周的18k嵌金。”
这一刻沈居沅打赌,她甚至听到了乔妆的哈喇子声音。
沈居沅兴致缺缺的看过去,在留学时,她曾选修过宝石鉴赏这门课,还跟着教授去了地质博物馆鉴赏,更去过黄石公园碰过运气,一起去的同行道挖到了3克拉的钻石,她记得还登上了当地小报。她的结课论文写的也是关乎黄金,只粗略瞥了眼,她不得不承认,光包上的嵌金就值5位数。
乔装拿出一惯奢侈品行业特有的敏感来。兴致不减:“居沅,你知道我想了它多久吗?它要5万、5万啊。”
她伸出五只爪子,在居沅眼前晃了又晃,沈居沅摊摊手,对她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表示理解无能,只低着头继续端详着花式咖啡。
乔妆摆出“鄙人和你不是一个国界”的嘴脸。发挥了八卦的能量:“哎呦,这妹子还这么年轻。可见不是有个富爸爸,就是有位好情人。”
沈居沅嗅出了一股酸意,放下匙子:“乔编,你的三观未免太不正了吧,也许人家结婚早。另一半既富且贵。”
乔妆柳叶眉蹙了催,依旧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倚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自身或另一半的原因。”
沈居沅放下咖啡匙,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什么逻辑?”这两者还真是无半丝相关联系。
所幸终于,乔妆终止了话题,丹凤眼意犹未尽的在包包上逡巡了一圈后,转身定定看着她,两眼瞪的溜圆:“沈居沅,难道现如今你的魅力已经雌雄同体?”
窗外是灿烂的午后骄阳,刚所见到的窈窕女郎,已摘下墨镜,墨色的瞳仁穿过玻璃窗直直落在她身上,因着坦率,沈居沅更觉得全身不舒服。
她扬扬眉,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身看着乔妆时,话语比她想象的要平静,慢悠悠的告诉她:“这个人,我昨天在程牧行后视镜里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