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打下三个字:我爱你,回复给她。
他睡得那么乖,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才不会艰辛。我望着他的脸笑,傻瓜,哭什么,爱就是要看着对方幸福,爱不是添乱,爱是锦上添花。我的卡里,有他汇给我的三百万,我从枕头下拿出那张银行卡,悄悄放在他的钱夹里。
他钱夹内侧,有我们一家三口在小渔村镇上照相馆里拍的照片,我们俩抱着黎回,坐在沙发上,黎回笑着露出一颗牙齿都没的小嘴巴。
我捂着嘴,任由自己无声地哭。
心绞痛犯了,阮曼君,你是自作自受,只是卓尧,还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吗,我只是,想让你平安顺利,我无能力帮助你,如果我的离开和退让可以换来佟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和气福气,那便值得。
第二天早上,我陪着他吃早餐,往他的杯子里不停加热牛女乃,看着他吃我做的早餐,他侧过脸装作不经意吻我。
他让黎回骑在自己的肩膀上,或者他趴在地板上让黎回坐在他的背上,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和父亲,我站在旁边笑,黎回更是快乐得不亦乐乎,正长牙的小嘴巴一笑就会流口水,弄到了卓尧的西装上。我就想啊,他的西装上满是我的泪水,黎回的口水。等他回到公司,他将依旧正襟危坐在会议室开会。
只有我,离他的内心如此近。
“小漫画,想不想去游乐园。袁正铭投资开办了一个游乐园,我带你和黎回去,那里很适合带年纪很小的孩子去,因为没有任何刺激项目,一起去吧。”他把黎回顶在肩膀上,黎回的小手抓乱了他的头发。
我看看阿春,阿春正收拾着桌子,说:“太太,你就带着宝宝出去走走,你这天气多好,多适合在外边玩,你们去吧,我在家里给你们做好晚饭等你们回来。”
阿春比带她出去玩还要开心。
我点点头,握着黎回的小手,说:“宝贝,爸爸和妈妈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他打电话给袁正铭安排,我装了一些黎回吃的,用的随身物品放在包里,对,还有相机,一支口红。我换上轻便的印花裙子,套上一件薄大衣,阳光正好,像春天,冲散了前几日的寒冷。
“袁正铭会安排好的,我们直接过去,东西都带齐了吗?”他问。
我说:“齐了,出发吧。”
他端详我,点点头说:“很美,不过会不会冷?”
“不会冷呀,就算冷,不是有你给我的三百万么,我可以刷卡买件要几千美金的貂皮大衣,把我包裹得像个阔太太。”我逗着。
“小傻瓜,尽管用。”他搂着我,眨了眨左眼,豪气冲天。
袁正铭开的游乐场坐落在郊外,正是前段时间报纸广告铺天盖地渲染的游乐场,主题是针对年纪在一岁到八岁之间的婴幼儿,我本就打算带黎回来这里转转,没想到卓尧会带着我们来。
停好了车,我和卓尧各牵着小黎回的一只手,黎回蹒跚学步,一家三口走在一起,停车场附近的保安目不转睛看着我们,不断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只是走进娱乐场,除了可爱的卡通人偶和工作人员,基本上看不到一个游客。
小黎回看见卡通人偶的欢快劲啊,小手挥舞着,脚蹦蹦跳跳,幸好我和卓尧牵着他,不然小家伙都要兴奋摔倒了。
“前阵子广告做的挺好的呀,怎么生意这么惨淡。”我好奇地问。
卓尧四下望望,满意地说:“今天清场,我包场。”
我没有说什么,也许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和黎回,其实我要的不是和他去哪吃饭就清场整个饭店,去哪玩就包场,我要的是,我们像普通夫妻那样,在人群中,笑着闹着。
不想扫兴,也许,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不会有了,很难得,不如痛快玩一次。
游乐场的广播里放着儿歌,勾起了很多童年的记忆,小时候,在渔船上抱着一个破旧的燕舞收音机听儿歌,那就是我全部的童年游乐,年少父母就接连去世,而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生命的残忍在于仅有唯一一次且短暂,生命的难能可贵就是生命的延续性,黎回的身上,不仅延续了我和卓尧的生命,还有我们的爱。子子孙孙,我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和卓尧永生永世都不曾分开,血脉相连在另一个生命载体上。
阳光下,裙裾扬起,也让我对我昨晚发的短信豁达宽慰了很多。
注定是要失去的话,我希望最痛苦的那个人是我,为这场失去的爱情承担一切悔意,恨意的人,是我。
卓尧抱着黎回坐在旋转木马上,闪闪发光的旋转木马在儿歌中起起落落,旋转来回,我双手抱在怀里,看着他们父子,卓尧的笑脸,黎回的笑脸,我举起相机,拍下他们,我从相机里,看到是那样幸福的场景。我心爱的男人,我心爱的儿子,他们一起朝我挥舞着手,他们都爱我。我不争气地掉眼泪,用相机遮住脸,单反就是好,可以挡住脸擦眼泪。
拍他的侧脸,漆黑的发丝,我躲在相机后面哭。
从此,我还是那个坚韧的阮曼君。
下午公司急事叫他回去,他把我和黎回送回家,就匆匆走了,
他那么着急,定是有急事了。阿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正剥着冬笋,说要做几道家乡菜给我们尝尝,我淡淡地说:“他晚上不在这吃了,随便炒个菜,别忙了。”
阿春“哦”了一声,失落地站在厨房门口。
隔日,是钟老爷子的追悼会,我穿着一袭黑衣黑裙,参加了葬礼。
毕竟我在钟氏上班时,钟利涛待我不薄,现在横贯着戴靖杰和卓尧更深的误会和仇恨,我想恳求戴靖杰放过卓尧,也是放过他自己,前尘往事何必牵牵绊绊。
天空下着细雨,戴靖杰戴着白孝站在棺椁旁,作为家属答礼。
我走上前,朝钟利涛的遗体鞠躬,戴靖杰见我,微微吃惊,回礼。我站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戴靖杰点点头,眼角的泪还未干。
“是他叫你来的吗?曼君姐,是他杀了我外公,他怎么会好心找名医来治我外公,他和姓林的医生是表兄弟,他们合谋,就因为我外公让我和佟氏的股东谈合作,他害怕股东撤资来我们钟氏,所以就杀了我外公。”戴靖杰声音低,但情绪激动。
我信誓旦旦,说:“卓尧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他一心想和平化解恩怨,林慕琛是他特意请来给钟董做治疗方案的,他不可能因为商业竞争就杀人。”
“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他的手段和林璐云一样卑鄙残忍,他为了保住地位不惜借助女人,如果不是靠着叶洁白,佟氏早垮了,那些股东都是看宏叶的实力。要不是叶洁白请了什么高级律师,他就是杀人凶手关在里面了。他为了地位都要和宏叶新董事长订婚,他抛弃了你!你还在这里为他辩护,他可真是能哄得女人为他死心塌地。”戴靖杰轻蔑道,眼神里的妒火让我陌生。
眼前的戴靖杰,让我觉得他是非致卓尧无法翻身不可,他万一激怒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被复仇的思想弄的像个疯子。
“林璐云害死了我母亲,佟卓尧害死了我外公,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痛失最爱!”戴靖杰拳头握得吱吱响。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收起自己的惶恐,说:“我告诉你,卓尧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和你外公的事,他甚至还把你当兄弟,试图挽回。我不允许你动他一根头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以我的生命向你保证。”
“你不信我……好,那你滚,你不配来参加我外公的葬礼,滚啊!”戴靖杰怒目圆睁,指着大堂门口。
大堂外传来熙攘的声音,众人都望过去,是佟卓尧带着下属一行人,走了进来,几十个花圈依次抬了进来,丧礼司仪和另一位主持面面相觑,到场的,谁人不知佟卓尧和戴靖杰当下的火药味。
他穿着黑色西装,外面套着黑色大衣,墨色领带,鞠躬,季东等随从跟在身后鞠躬。
丧礼司仪喊:家属答礼。
戴靖杰俊秀的脸变得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让人望而生畏,他叫喊着:“姓佟的,少在这里假慈悲,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会让你痛苦一生,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摆月兑!”
他颔首望过来,看见我,走过来,伸出手将我拉到他的背后,然后用极严肃冷静的语气说:“今天是钟老的葬礼,如果你真孝顺,请给逝者安静,我是不是凶手,钟老泉下有知,警方也在调查,在座的有很多都是钟氏前辈,你还没有资格在这里大叫大吵。”